双生子案03(1/2)
双生子案03
九月授衣, 黔西已是微凉天气,盛京城的晴空里,却依旧浮着些燥意。
棠梨额头沁满晶晶亮的汗水,刚翻身下马, 盛大人就掏出石青色帕子, 替她擦拭着鬓边额角, 黏湿的汗液, 帕子沾了湿, 水墨画般在他手间洇染。
徐公公见了, 只觉得自己两眼都是那清波荡漾的湖,恨不得氤氲出水意来。
天可怜见, 他今日也算是见识铁树开花了。刚拿出帕子擦着眼角, 就见疯姑没有眼色的撞上去......
她许多日没见到棠梨, 越发有野马无缰之势,这个时候生扑上去,眼睛里燃烧比世子更浓的热意。
棠梨还未反应过来, 盛从周就擒住了, 疯姑扑过来的肩膀,不许她造次。
疯姑见盛从周,每次都要霸着棠梨,这次还将她带走许多日,眼里已闪出仇恨。
躬身弯腰,抓住他的胳膊,向上侧翻转间, 就摆脱了他的钳制, 一个闪踢就要踹向他的后腿腹,盛从周动作轻巧的擡腿, 她一脚扑空有些失重,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刀柄,已经直指她的额头。
棠梨和徐公公,都看得心惊肉跳,一个拉住盛从周,一个去拽疯姑。
徐公公只觉得满心的感慨,都被这二人拳脚比划间,给劈得稀巴碎。
“祖宗哎”,徐公公拖着疯姑的袖子,“你惹谁不好,惹他干嘛,他可是你主子。”
疯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认他这个主子,抱紧棠梨的胳膊,再也不肯松手。
盛从周有些气闷道,“徐公公,暗卫最要紧的是忠心,武师是怎么训练她的?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教会!”
徐公公哭丧着脸,“世子,你是不知道,她再找不到魏执笔,国公府都能被她拆了。”
徐公公只知道,这疯姑是魏执笔的人,打不得,硬不得,只能软着来。
于是,她每日闹着要找执笔时,他只能绞尽脑汁,哄着劝着拖着......
徐公公原本存的心思是,这疯姑黏着魏执笔,只要能将她留在国公府,魏执笔常来常往国公府,他就多出许多机会,撮合世子与执笔。
只是,刚刚见世子和执笔出去一趟,俨然情投意合,蜜里调油。
此刻再看疯姑,扒着执笔不放,就有些碍眼了。
“枇杷,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为执笔准备的甜点好了没,你不是一直想拿给执笔吃嘛...”
徐公公提前得了消息,早就准备妥帖了。伺候棠梨换洗的婢女,连热水都提前备下了。
这会温言劝着疯姑,疯姑却手脚并用,缠住了棠梨,摇晃着脑袋,再也不肯撒手的架势。
盛从周的脸色就很难看。
只是他今日还要进宫面圣,便咽下这口气,先行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奔波的尘气。
棠梨在耳房,沐在浴桶里时,疯姑就守在耳房门口,似怕她再次消失一般。
棠梨悠悠用浴巾擦了擦脖颈,撚起一朵白色的花,摊开在掌心嗅着,竟然是小叶昙花,淡淡的沁香扑鼻而来,连日劳累,也消解了许多。
棠梨用热帕子,盖着半张脸,热气熏着闭着的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疯姑聊天。
“枇杷,你这些日子,都做些什么呢?”
疯姑掰着手指头数着,“练武...扎针...吃饭...”
她黑晶晶的眸子,似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等你...”
棠梨发现她还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却能一股脑说清楚意思了,看来盛大人请来的针灸手,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你等我做什么呢?”
她躺在弥漫的水汽中,半醒半晕着,扶额缓缓揉着眉心。
只听疯姑朗润的声音,在雾气沼沼中响起,听多少次都能让她心神震荡。
“保护...你...”
棠梨移开帕子,只露着一双眸子,回头去细瞧她。
“你为何要保护我?”
疯姑见状也凑了过来,“保护...你...”,她又重复了一遍,“保护...你...”
似乎‘保护你’就是答案本身。
棠梨微微怔愣,借着烛灯,端详着那清润明亮的眼睛。
试探着问,“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阿宁...”
她望向棠梨的眼神,带着恍惚感,“阿宁...”
她念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无比虔诚。
“你叫阿宁?”棠梨探头凝着她。
她却摇了摇头,努了努嘴,眨眼回望着棠梨。
“我叫阿t宁?”棠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棠梨有些错乱了。
稳了稳心神,她觉得自己较真的样子有些好笑。
她性格素来亲切,阿朵刚认识她,就爱黏着她,许是疯姑也是如此。
因为喜爱她,便将自己与亲近之人记岔了。
棠梨爬出浴桶,拭干身上,脑子里飞快的回溯原身的信息,她记得清清楚楚,原身就叫魏棠梨,哥哥叫魏棠樾,没有叫做阿宁的人。
她穿好里衣出去后,婢女已经为她选好了裙子,服侍她梳头更衣。
等棠梨一身直腰烟色孔雀罗,袖彩花边窄袖家常褙子服,走出房门时,见盛大人一身孔雀蓝缎平金绣蟒袍,立在月洞门前等着他。
远远望见,棠梨和他衣服颜色般配,盛从周脸上,早已浮上笑意。
他自问不是耽于美色之人,却觉得阿梨这身衣服,实在是衬得她,好看极了。
白嫩的肌肤因刚沐浴过,雪莲般柔润如脂的面容上,晕着潮红,绯丽的晚霞般极致绚烂。偏偏半垂着眼睫,低垂的一抹红,让他胸口鼓噪着冲动。
“阿梨”,他指尖轻轻滑动在她脸颊上,细腻的触感,让他声音也呢喃般,缓慢而拉长。
“我即刻要进宫面圣,你有什么需要,可直接交待徐公公。”
指尖纤柔的触感,滑腻的蔓延着,他用残存的意志强撑着离开。
走了几步,身后忽而传来她温柔的声音,“我送大人出门。”
盛从周心里惬意极了,却看见疯姑并不走,碍眼的站在那里,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们看。
棠梨回身对疯姑说,“枇杷,你先去膳堂等我,我一会就过去陪你用饭。”
疯姑并不离开,上次棠梨这样走时,也是这般哄她的,可是太阳一日日升起,月亮一日日淡薄,她等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搁浅在沙滩上的小船般彷徨失措......
她这次再也不信她的话了,捏着她的手不放。
棠梨只能苦笑着,看着盛大人,盛从周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
捧着她的脸,想狠狠咬着她的唇,半响,才闷声道,“你在府里若是无聊,可去街上转转,多带几个人。”
“还有,荣安郡主这些日子,给你发了许多请帖,邀你去郡主府小坐,你不必理她!”
棠梨都快忘记荣安郡主了,不想她还惦记着自己,好笑道,“荣安郡主还记恨着我吗?”
盛从周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她哪有功夫恨你,养了一府的面首,荒唐着呢!”
他滚烫的指腹,碾压着她薄薄的眼皮,棠梨觉得眼皮子都要被他点着了,才听他沉声道,“阿梨乖,不许和她厮混,恐她带坏你...”
他似终于下定决心,利索的抽出手,棠梨火烧着的眼皮,猝然一凉,眼神懵懂的看着他离开,那蟒袍华丽极了,没入阳光中,闪耀着孔雀羽般的霓光流彩,衬得他一身矜贵。
棠梨目送他离开后,才和疯姑与膳堂用饭。
她本来已经打算不出府门,在家等着盛大人回来,没想到荣安郡主消息倒是灵通,知道她回府后,亲自派了人来接她。
棠梨不知她是何用意,但观察那些仆妇们,对她没有恶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殷切,便想去看看这位终于想通了,养了一府面首的荣安郡主,如今是什么样子。
等进了郡主府的府邸,才知道国公府是气派,荣安郡主的府邸,才真真是极乐之地。
府邸外面还低调而普通,里面全是靡丽与奢华,经过院子里的九曲回廊时,棠梨就觉得那泻入池子里的水,透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和凉意,花木扶疏中,丽日流金,幽香扑鼻。
见棠梨面露困惑,那仆从便解释道,“郡主怕热喜香,院子里的荫凉处,都备着冰鉴降温呢,府里十步一薰笼,郡主说这般日日熏着,才能氛氯透骨.....”
等棠梨进了正堂,见荣安郡主斜靠在矮榻上,成精的菡萏,升仙的莲华一般,比棠梨先前所见,更玲珑娇俏百倍。
身后素屏生辉,她露着手腕,正在撚荔枝吃,肌肤素白积雪般剔透,眉眼里却全是风情,含着红莲开蕊的笑意,风流而骆荡,婀娜而妩媚。任棠梨是女子,也直呼风起绡动间,脸红心跳,惊呼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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