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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候蜡烛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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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个人之间的内里乾坤,外人不得知,暗探平日里没有盯梢,一时之间也查不出来。

刘婶子见棠梨满脸好奇,压低嗓子凑近道,“那刘贵学,就是一肚子坏水的恶货。一日在刘勤家里喝酒吃饭,居然在他的酒里,放置了曼陀罗花熬炼的白粉,你是年轻姑娘家,不知道其中厉害,这曼陀罗花熬制成水,过滤晒干后提炼的粉末,拿来做蒙汗药,便是一头牛也能迷晕...”

棠梨瞪大了眼睛,表现出惊恐之色。

刘婶子接着道,“他放倒刘勤之后,就对刘玉莲做了禽兽之事,姑娘家名节贵重,只能从了他。”

说完,刘婶子恨恨道,“不然你以为这种狗杂碎,怎么能娶到媳妇?”

“你如今虽然是小媳妇,但也经过事,婶子也就不瞒着你,日后定要离他远远的,他这畜生不如的孬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可是”,棠梨犹疑道,“既然刘勤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又对刘玉莲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还能放心t将女儿嫁给他?女儿家名节虽贵重,嫁人生子也是一辈子的大事,这不是毁了刘玉莲一辈子吗?”

刘婶翻炒着菜,摇了摇头道,“这谁能知道呢?全看个人父母怎么想。过去山里也常有这样的事,娶不到媳妇的懒汉,给媒婆多付一点银钱,媒婆牵线搭桥,带着懒汉去给人家相看。规矩人不过略略坐一坐,远远瞅一眼。就像大户人家,金枝玉叶的贵小姐,也不过藏在屏风后面瞧一瞧,知道个鼻子眼睛就行。”

“可有那黑心肝的媒婆娘,收了人家银子,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将姑娘的家人给招走,让两人私下里说些话。山野草民,也不讲究那么很,私下里说会话,也是常有的事。有那没皮没脸的黑货,就趁机行事,白白玷污了人家。那姑娘家里面,就是不想嫁,也没法。”

棠梨在现代,也听过这样的事情,想到古代封闭更甚,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也更多。

“婶子,你方才说那刘勤,已经十七八岁了,还没找到媳妇,想来刘玉莲年纪也一般大,难道没有提前说下亲事,早点出嫁吗?”

刘婶子叹息一声道,“她嫁给刘贵学时,年方十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原是应该说与孙烛匠的,可惜了,终究是没这个福分。”

棠梨想起贾烛匠,确实提到过孙烛匠,只说他原是益州府李氏人,因着被孙里长相中了,招赘于家中,后来改姓为孙亚。

果然,这种陈年秘辛,还是要深入内部才能知晓。

棠梨拨弄着火钳,佯装无意道,“那孙烛匠又是谁?难不成又是一个黑心烂肺,没安好心的负心汉?”

刘婶子面色郑重起来。

“可不能这么说,孙氏一门豺狼,也就孙烛匠心眼善良。这些族老们和官府穿一条裤子,只一味盘剥着庄稼人,孙烛匠常常替庄稼人说话,只可惜呀,是个赘婿,在孙家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听婶子这么说,孙烛匠人品贵重,能力又强,若是当初和刘玉莲凑一对,也算佳偶天成,简直像画本子里写得故事一样!”

棠梨满脸都是艳羡。

刘婶子打趣道,“你不要羡慕人家,你和盛五站一块,婶子也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两个人壁画里的人物一样,真真成双作对,怎么看怎么顺眼......”

“婶子就别笑话我了,你快些说,那孙烛匠和刘玉莲,是怎么个缘故?”

她小媳妇一样娇俏水灵,磨人的样子,便是刘婶看着,也心里软乎乎的。

“我平日里没有看出来,你性子沉稳,竟然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刘婶子将墩子肉盛到了盆里,打趣着棠梨。

棠梨怕刘婶怀疑,有些扭捏道,“我急得不行,婶子一个劲儿的熬煎我...若是婶子没开个头,也就罢了,如今开了头,我百爪挠心呢,定是要听个来龙去脉,全始全终!”

刘婶子没作她想,只当她是年轻沉不住气,做白菜煮豆腐时,盖上了锅,坐在小杌凳上,贴近棠梨道,“这原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庄子里年龄大的老人都知道,只是,如今他们各自有了婚配,再去说道就不好了...”

“婶子放心,我晓得利害的,就是我们娘俩儿私下里闲话,我定不在外面乱说。”

她嘴巴甜,长相也亲善,一句娘俩儿,就拉近了和刘婶的关系。

刘婶看着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时就想到了她远嫁的女儿,小时候也是一张小嘴,巴巴不停,求着她讲传奇公案,灵怪故事...

每每说到妖魔鬼怪,吃人作恶,她吓得不行,又忍不住想听...

刘婶拨了拨棠梨散落在耳侧的碎发,目光就多了几分慈祥。

“那孙烛匠,原名叫李亚,说是李氏旁支,只是家道中落,他贫寒无依,流落在外。恰逢眉山那时虫白蜡名扬天下,得了圣上的夸赞,他就辗转来到这里求个营生,又因为他识文断字,乡里人尊重他,刘勤刘烛匠也对他青睐有加,收他为徒弟,他便渐渐成了眉庄里的人。”

“他来眉庄时,是跟着短工来的,不过十二三岁,那时玉莲也才十一二岁。刘烛匠偶然接济了他,又看他吃苦耐劳,踏实能干,就收他为徒弟,让他有了可以傍身安命的一技之能。若说刘烛匠没有招婿的意思,断然不会收他为徒。毕竟跟了刘烛匠,他半只脚踏入了铁营生。”

“不过,他那时和玉莲二人,年岁尚小,不懂事的泥娃娃,庄子里亲近之人,也只是略略看出些刘烛匠的意思,并没有点破,也没有正式定下亲事。后来,李亚得了刘烛匠悉心教导,能够独当一面,又得孙里长看重,不曾想被孙家招为赘婿,二人姻缘也就作罢了。”

“总归是玉莲没这个福分,李亚和孙里长的女儿,二人刚成亲不久,她就被刘贵学算计了,被迫嫁给这歹人,至今连个孩子也没有。”

棠梨听完内里牵连,面上全然是哀叹之色。

“这也太可惜了!我最怕听这种青梅竹马,劳燕分飞的故事!”

“是呀,谁说不是呢!”刘婶子旧事重提,也感慨万千。

“那李亚堂堂八尺男儿,既然有技艺傍身,又才华卓著,相貌堂堂,怎么会想不通,去给孙家人做赘婿啊!”棠梨不解。

这个时代,赘婿可不体面。

“听说是孙炳卉看上他了。他这样温文尔雅,又举动斯文的性子,哪个姑娘看了不喜欢?”刘婶子啧啧道,“我看了也喜欢。”

棠梨和婶子笑作一团。

“那孙炳卉看上他,他就得入赘,敢情孙里长,在眉山独霸一方,说一不二?”

“我的祖宗哎...”刘婶子急急刹住棠梨的话,又紧张看了一眼窗外,方才拍拍胸膛道,“财狼虎豹的故事,你听完了,才子佳人的故事,你也听完了,可别再多问了!”

“哦”,棠梨乖巧应下。

“好婶子,我本来今日心里难受极了,和婶子说了半日话,心情好受多了。”

刘婶子笑着道,“若不是哄你开心,我也不会巴巴说了这么多话,连豆腐都快炖糊了...”

棠梨拈着筷子,尝了一嘴道,“这豆腐糊糊的,也别有风味!”

“你就骗我吧!”

棠梨和婶子闲话打趣,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应对。

“婶子,你方才说曼陀罗花的粉末,能做成蒙汗药,还能迷晕一头牛,这小小的花粉,真得这么厉害?”

“那可不!”刘婶洗刷着锅,重新添水,盖上锅盖焖肉。

“这曼陀罗全身都有用,曼陀罗花熬出的汁液晒干成粉,可以做蒙汗药,过去山里人用这个来逮野猪,一抓一个准。至于这曼陀罗的叶子,烤干以后磨成粉,吸食一点点,就精神亢奋。过去山里人,兑一点给老牛,磨磨唧唧的老黄牛,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据说这样的牛宰了后,肉都格外香。不过,久而成瘾,终究不是好东西!”

棠梨忽然明白了,太子宫里的公公,为何那么凑巧,在太医院检验龙涎蜡的时候出现,又为何拿走了全部含有曼陀罗的宫蜡。

若是,当真如她想的那般,这是要...

她一时出神,不防备白蜡树燃烧,炸开的火星子,崩在了手背上,疼得她满眼都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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