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候蜡烛21(1/2)
五候蜡烛21
二人一前一后, 走进东厨。
刘婶子刚和钱氏侄媳说完事情,就见盛五黑着脸走进来。漆黯眸中戾气横生,燃着两簇怒火,能将整个灶膛烧成灰。
她正待要开口询问, 就见他将手中端着的洗盆, 重重撂在屋角, 头也不擡, 气咻咻地走了。
“盛五, 这是怎么了?”
刘婶子疑惑望着掩面进来的盛氏, 见盛五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从鼻子吐出一气儿冷哼。
她还在纳闷盛五为何生气, 就见盛氏眼睛红红的, 似乎在极力忍着泪意。
“盛氏,你们这...可是吵架了?”
她拉着棠梨的衣袖,瞅着她哭肿的眼睛, 心疼道, “小俩口闹别扭,多大点事啊,也值得你哭成......”
话还未说完,盛氏一头扑在了她怀里,抽抽噎噎地嚎啕起来。
“婶子,你要为我做主啊!盛五,他要, 他要休了我!”
“啊...”
刘婶子捞起瘫成一团的盛氏, 替她抹了抹眼泪,安抚道, “好孩子,你仔细跟婶子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到贾烛匠,刚将小俩口|托付给自己,若是这么快就闹着休妻,她可如何给人家交待啊。
棠梨抹了抹眼泪,掩着袖子道,“方才,我去河塘边浣濯衣裳,并不曾招惹谁......结果,那刘烛匠,竟然自顾自跑到我面前,说了一通污秽调戏的言语,我敢怒不敢言,抱着盆就想跑回来,他竟然,竟然拉拉扯扯,说什么可惜我花容月貌颜,错配给穷鬼为妻...”
刘婶子攥着棠梨的胳膊,越发用力,棠梨从手缝里窥见,她气得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紫红色的厚嘴唇紧抿着,几乎要原地爆炸了.....
“这脏心烂肺的狗东西,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癞|□□”,刘婶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还说什么了?”
棠梨心酸哽咽着,脸上全然是凄苦。心里却琢磨着,如何再说得露骨些,让刘婶子既不能找那无赖对峙,又足以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抖搂出来。
就哀哀戚戚道,“他还说,还说...可怜我十指纤纤一撚腰,竟跟了穷鬼日夜操劳!说我两瓣金莲小,赛过西施貌,俊俏又多娇,日夜萦怀抱...”
棠梨掏出帕子,汪汪滚着眼泪,脸上全是悲愤与羞耻,似乎他还有更多淫词秽语,只是她羞于说出来...只哭得要断了魂一般...
刘婶子气得浑身打颤,心疼的将棠梨抱在怀里。
棠梨只呜呜咽咽哭着,“婶子,他拉拉扯扯,讲个不休,正好我当家的回来送柴,就在河塘 />
她直哭得要断气,越发叫刘婶子心里发急,恨不得将刘贵学撕成巴蜀名菜手撕鸡。
盛从周隐在窗外,虚虚听了一耳朵。
脸上噙着难以置信的惊诧,半响,唇畔微勾,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竟然不知道,他的阿梨,这般会骗人.....
棠梨偷觑着刘婶子的反应,待觉得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她才止住哭泣,身体微微颤抖着,哀怨又凄楚的幽幽道,“婶子,让我去死吧,刘烛匠德高望重,想来在庄子里威望素著.....我如今初来乍到,人微言轻,便是我当家的,也不肯相信,他那样积年在庄子里有身份的人,会对我说出这样浪荡的话......”
“我呸!”刘婶子咬牙切齿,唾了一口痰。
“他这种泼皮破落户,趋炎附势,忘恩负义的小人,算什么威望素著,也就是巴结上官府的人,给官家当走狗,才在人前得了一两分体面,背后里头,庄稼人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出完心中恶气,她松了棠梨的胳膊,指了指窗外,满脸嫌弃道,“刘贵学这种狗杂碎,也就你们初来咋到,被他人模狗样给唬住了,以为他是什么正经正派人。我们常年住在庄子里,知道他老底的人,谁人不清楚,他就是下流坯子,死鬼货色,浑身没骨头的伧夫狗玩意...”
“你且安心,盛五只是一时被他蒙蔽了,等他午间干完活回来,婶子叫他给你赔礼道歉。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万不可为了他这种腥臭恶货,败坏了感情...”
刘婶子嘴上骂骂咧咧,手上活计却不停。
要开始准备午饭了,她拿过砧板,擒着菜刀,发泄恶气般,一阵猛剁,砧声乱响。
棠梨在一旁帮忙,递个锅碗瓢盆,却柔柔弱弱道,“婶子所言,可是真的?”
“自然千真万确。”
刘婶一面干活,一面娓娓道来。
“这刘贵学,原本是村子里的流逛槌,吃十穿八,嫖空赌半,正经人家,就没有看得上他的,十七八岁,他老母求爹爹告奶奶,也没为他寻到一门亲事,活活被他给气死了...”
棠梨坐在灶膛下生火,见刘婶子话头要断时,总是适时添把火。
“婶子,可我怎么听他说,他娶了妻子的,就是性情彪悍,是不讲道理的母大虫...”
“我呸!”
刘婶子的火气,又被勾上来了。
“亏他不要脸,能说出这样的话,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他媳妇最是俊俏好看,那玲珑身段,步移生莲的,说是城里大户人家养的娇小姐,也不足为过...”
棠梨盈盈泪眼,闪烁着惊异之色。
“婶子,既是如此,这样似玉生香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他这样的人?”
刘婶见她听着家长里短,郁悒之色稍解,就聊起这些陈年八卦来。
“他媳妇叫刘玉莲,和他是一个里的乡亲,两家隔得不远,邻里邻外,这刘贵学又常常去献殷勤,刘玉莲的父亲刘勤,是远近闻名的制烛人,制蜡中的手把式,就是性情也忒温吞了些,一辈子的老好人...”
“有道是,言语甜美欺人耳,眼波流转骗人心。他碍于情面,又加上刘贵学有心讨好,两家也偶有来往。谁知道有一日,这刘贵学安了坏心眼...”
刘婶子望了望窗外,满眼都是警惕之色,回头望着棠梨时,就有些迟疑。叹口气道,“总之,他媳妇是他骗到手的,你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下次离他远远的就行。”
“好婶子,你就说与我听吧,我一定不会对外言传,你知道的,我最是笨口拙舌,性情腼腆之人...”棠梨见她迟疑,满脸都是央求之色。
刘婶子却一张红脸,露出万分作难的神色。
“不是婶子拿你当外人,实在是,这些都是村子里的陈年旧事...除了我们老一辈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说道人家家事,背后嚼舌根,终究是不好,你又是小媳妇新过门,不适合听这些腌臜事......”
“婶子若是不告诉我,我今晚是断然睡不着觉了。过去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听不到全首全尾,我也要熬夜巴巴等着,我爹娘都说我是实心眼的傻货...”
棠梨一副抓肝挠心的样子。
她倒不是演的,而是真的特别好奇。
锦衣卫的暗探,也花功夫查过刘贵学,但是只知道此人贪财好色,吃喝嫖赌,品行恶劣。
每每在赌窟里呼卢喝雉,欠下了一屁股赌债,都是他的岳丈刘勤替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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