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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案(增剧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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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瞥向他老神在在的父亲,暗下讽笑,那个儿子,也不知是谁的种。

待卫家如前世倒塌,柳曦珠再落到他的手中。

他亲生孩子的母亲,会是柳曦珠。

*

书房内。

“你确信当年的先夫人,生下的那个女儿是被扔进晖和寺的莲花池?”

甫一送秦宗云暂时去歇息,要回转灵堂去待客,却是随从来报,道当年的接生嬷嬷带回来了。

赶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终于把人带回京城。

叫把人带至书房,又脚步快速地赶到。

秦令筠看着眼前八十多岁,穿身深蓝棉衣,满头白发、佝偻着腰的矮小老妪,沉声问道:“倘若你说的是假话,本官定饶不了你!”

老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嗵”的一声磕头,没剩几颗牙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嗫喏。

“大人,我不敢瞒您。当年七月十三那日,夫人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女婴,老爷早前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要我把那个生出的孩子弄死,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要。”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确实是一个女娃,便把她扔进离后山不远的莲池里,想着那个池子能够往生,小姐也不能怨恨我。”

那年入夏,七月酷热。

夫人的母亲过世,怀有身孕的夫人回乡祭拜。等回京路途,好不容易至城门郊外,老爷前去接人,却被大雨困住,夫妻两个不得已在晖和寺暂住。

便是在那一日下晌,夫人意外提前发动,羊水破裂。

“大人,我只是拿钱做事,至于其他的,我可都不知道,求您饶过我啊!”

她也不知好好的女娃,为何会换成了一个男娃,还是如今秦府的当家人。

但大家门户里太多私事,她也做了不少这样的生意,再清楚不过,决计封牢嘴巴。

便是那一次过后,要金盆洗手,带着儿子儿媳孙子离开京城,路上还遇到追杀,想必是秦老爷派出的,真是用上了一辈子的机智,丢去半条命,终于死里逃生,找了个偏僻安静的乡镇生活。

将近二十年攒下的银钱,足够他们富庶一辈子了。

却不想有朝一日,会有人寻来,强行把她带回这个藏污纳垢的地界,奔波一路,差些把她骨头给颠散。

瞧如今的架势,竟还要她的命。

“大人,我是听老爷行事,您要有什么疑问,尽管去找老爷啊。我就是一个老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

直至被拖出去,老妪又抹了一把泪,哭喊道。

“先把人关起来。”

秦令筠望着被合上的门,站了一会,又敛目坐到一盆君子兰旁的圈椅上,双手交握。

前世,他在见到柳曦珠的第一面时,只以为寻了十多年,众多女子中,她与他的母亲最为相像。

但后来查到有关她的一切,自然也牵扯到她的母亲,是杨家在庙中抱养的二小姐,后嫁去津州。

当时起疑,因与那位先夫人生子的寺庙,是同一处。

既是秦家的血脉,与他的母亲长得相似,再合理不过。

他让手下去追查柳曦珠的真实身世。

但不知是不是那时他处理黄源府的匪患,比这一世,晚归京一个月余,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后来卫家倒台,柳曦珠也随着卫家剩余众人,流放到峡州。

他没有再见过她了。

今生在回京的那一日,他立即派出人去继续查。

辗转多地寻问暗探,终得知还有一个接生婆尚且活着,又几乎翻遍了大燕的各个州县,终在一年半后,找到了人,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与那个和尚所说,都对上了。

柳曦珠的母亲,是他父亲的女儿。

柳曦珠,当然也是秦家的女儿,如何能流落到外家,该当认祖归宗。

秦令筠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整个破局的关键,他已明白掌握。

想要拿捏住卫陵,便在柳曦珠。

便不提重生之事。

到时,他要看卫陵的选择:是在卫家,还是在流淌秦家血脉的柳曦珠。

迟早有一日,柳曦珠会回到秦家,更会回到他的身边。

不过现在,他得去灵堂那边走动应酬,今日有好些官员及家眷来祭拜。

秦令筠方才站起身,整袍要出去房门。

倏地,响起三记敲门声。

他不禁皱起眉来,朝外问道:“谁?”

“爹,是我。我有事找您。”

是照秀那个孩子,柔柔弱弱的声音。

他很少来书房找。

秦令筠愈加拧紧眉,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仿若怕磕碰出多大的声响,被责骂蠢钝。

人的头是低着的,眼也是垂着的。

头发凌乱的散着,鬓边垂下几缕乌发,身上的苔绿衣袍也长的拖至脚边,系带松松垮垮地拴着。

没了个娘,竟成这副t邋遢的模样。

但秦令筠只淡问:“什么事?”

“爹,我……昨晚梦到了娘,她给了我这一幅画,说是一定要让……您看看,让我带给您。”

语气犹犹豫豫,战战兢兢。

人站在跟前,脊背也颓弯。

说着话,他从宽大的袖子中,磨蹭着拿出一副卷起的画轴。

这个孩子,从生出来脑子就笨拙,等会说话认字的年纪,没学几个字,尽去看图画。

如今到了这个年纪,更是整日看那些神魔鬼怪的画册,没半点长进,约莫是废了的。

“爹,您看看。”

照秀又一次说,颤抖着手递上来。

秦令筠本不信这些东西,但因重生这般夺天机的惊事,便接了过来,将画轴打开,要看看姚佩君托梦给他的画,上面是什么。

但就在全部展开的那一瞬,瞧见上面恍若一团浓雾的黑色恶鬼。

前所未见的画风,画得极狰狞可怖。

线条歪拧地纠缠,似是要把画外的人拖进去。

一刹震骇间,一把尖刀陡然穿过那只恶鬼咧开的血盆大口,插入了他的心脏。

一双手紧握住刀柄转动,继而拔出,鲜红磅礴的血,立即喷溅在画上。

也溅落在身前人通红盈泪的双眸。

照秀死死地咬紧牙,又一次把刀快速捅入了那个窟窿。

在惊骇的目光中,他瘦弱的身体在发抖,昳丽的面容却在颠笑。

“你杀了我的娘,我要替她报仇!!!”

流不尽的血泪,顺着他的眼睛淌下来。

在他所谓的父亲,拼着仅剩的气力,要夺过他手中的刀时,他一次又一次地拔出,捅入。

拔出,捅入。

……

直到手中的画卷掉落,人跟随摊倒在地,彻底失去生息。

血将整件黛色的暗花直缀浸透,也染湿了地砖。

接着推开门,转往下一个地方。

*

天渐渐地暗下来,快至傍晚,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今日到府里吃饭的官员夫人许多,各人都在忙碌,不是在择菜,就是在切菜,还有炒菜炖汤。

“刀,我的刀去哪里了?”

一个厨子突然大叫道。

他拿来剔鸡骨的尖刀不见了,就在他去尝汤咸淡时,一眨眼的功夫,不翼而飞。

他忙地四处搜找,还对着满厨房的人,大声嚷嚷:“娘的,谁拿了我的刀!”

没了顺手的刀,闷在热灶前的厨子,更是暴躁难忍,仿若失去了神兵利器。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寂之后,女眷们不绝的尖叫声,响彻整条街道,盖住了丧乐敲钟。

一个浑身是血、双目通红的人,忽然从旁边的小门,癫狂一般奔来灵堂上,手上拿着一把全是血的尖刀,曳地的袍衫拖出蜿蜒的血痕。

浑若无人地噗通一声,跪在了那个松木棺前。

在场的众人不明所以,却都惊惧,下意识地纷纷往后退,各个睁大了眼。

郭华音在十几个女眷中,正关怀几句失去女儿、哭泣不停的姚夫人。

惊变突生,也不住讶然,怕得赶紧往立柱后退让。

与此同时,从各处追奔来的小厮和丫鬟,或多或少地手上染血,皆惶恐地望着那个沉默流泪、跪地的人。

大爷死了。

老爷死了。

老夫人死了。

遽然,不知谁嘶喊一声。

“府中死人了!!!”

后载,神瑞年间最为惨烈的案件,于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秦令筠的府宅。

名为秦家灭门案,于神瑞二十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傍晚酉时,一炷香之内发生。

犯人在三司各部的堂官司官面前,张然逞凶。

又是谁的怒喊。

“给本官把人拿下!”

*

“三爷。”

禀报完秦府死人的事后,亲卫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正缓慢透出渗人的笑,踟躇地叫了声。

在惶惶地不安中,仿若劫后余生。

简直不可置信,原来重生后的异变,还会发生在这种地方。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重生的事了。

在他都要去杀了那两个人的时候。

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身负前尘的人。

她不会再有机会得知。

卫陵如何都掩饰不住笑意,强烈地似乎要从胸腔喷薄而出,甚至感到身体在抽搐,转目望见还未离去的人。

“还有事说?”

亲卫低头道:“许大人那边,我们已派出人,传回消息……”

不等话说完,但听到问:“人死了?”

亲卫的头再低些,回道:“并未,但人受了重伤,现今昏迷。”

又一次办事不利。

“可惜。”

他唇边的笑敛淡,不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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