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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哪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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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陵眸色微暗。

算算日子,又想到四个月后的狄羌政权更叠完成,成为新汗王的阿托泰吉会领兵南下。

照父亲如今的身体,不必如前世往北疆抗敌,更需在京城修养身体,卫家也要其坐镇,与前世不同的局势,就卫度一人在,他不能放心。

而他也需借助战争夺势,当前手里没半点实权,被辖制地处处受限。

……

但父亲的那些固疾,最久七年可活,两年后全然失明。郑丑的断言不会有假。

有些事情,即便重生,也毫无改变的余地。

他闭了闭眼。

天上乌云被晚风吹远些,洒落皎洁月光下来。

*

端午的第四日晚。

窗棂发出“嗵”的一声,伴随“曦珠,曦珠”的轻声。

他又来找她了。

曦珠睡得有些迷糊,揉把惺忪的眼,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缥碧色的幔帐坐了下,才站起身,拢紧衣裳,趿鞋过去。

开窗后,他撑身跃跳进来,闪进一袭沧浪色织缎袍摆,接着将漏进一刹的月光,又给关在外头。

他忙地拉着她的手到榻边,从衣襟里掏出一纸油包的什么,放到桌上打开来,是一包糕饼,外皮淡青,层叠油润的酥皮碎了些,还撒了干桂花。

“快尝尝好吃吗?信春堂今日才出的新糕点,用艾草做的。”

都等不及她拿,卫陵已经先拣起一块,送来她唇边。

“我吃过觉得好吃,带来给你,还有热气,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副急哄哄的样子,曦珠原想说自己都洗漱好的,夜里也不吃东西,但见他凑过来的脸上,满是喜悦,又被碰到唇,就张开口咬住了,再擡手,从他的手里接过。

她兜着另一只手接碎落的渣,垂着浓密的睫毛,腮颊一鼓一鼓的。

被他盯着吃东西,些许不适,偏过身子,只想赶紧吃完。

卫陵看着就笑起来。

“慢些,我不抢你的。”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曦珠恰吃完最后一口,没接茶,手心还有酥皮渣子,唇上怕也沾了些,想找帕子来擦。

却在他坐的榻后枕边放着。

“帕子,你拿给我,就你坐的后边。”

卫陵将茶放下,回身将一方白丝帕找出,送来给她。

乱糟糟的一团忙活,曦珠终是擦了嘴和手,收拾好自己,而后将包着碎渣的帕子放到桌上。

卫陵光是看她吃东西,就觉得高兴。

“不吃了?”

曦珠瞪他一眼,“都夜里了,吃多睡不着。”

卫陵略歪头看她,扬眉道:“瞧着还长了些肉,没胡思乱想,吃不好睡不好就成。”

“好吃吗?”

曦珠到底嗯了声,微偏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坐在榻上,看着她躲开的目光笑。

“我再不来,怕你胡想我是不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要去做谁家的女婿了?”

“你想去就去。”

“我真去了,你不得难过,背着我偷偷抹眼泪,我的心可都要碎了。”

好些日没见面,越加不正经起来。

曦珠懒得理他了,要去另边坐。

卫陵一伸长手臂,就揽过她的t腰,将她拖到怀里,摔坐在他的腿上。

曦珠去推他的肩膀,却被抱地动弹不得,踢他,又被曲膝抵住。

“放开,我自己坐。”

声还得压地小,担忧旁边屋睡着的蓉娘或是其他丫鬟听见动静。

卫陵不放,掌住她的细腰,笑哼道:“好久没见了,我就抱一抱你,不做别的。没你答应,你也还没嫁给我,我哪儿敢。”

曦珠真是怕了他,外边就算了,这是在公府,什么话都敢说。

佯怒道:“你再乱说话,现就出去。”

卫陵跟她闹两句,这才收敛了捉弄,神情认真道:“别动了,有正经事与你说。”

曦珠挣不脱他,再见他这般,只得罢了。

“什么事?”

卫陵见她安静下来,便说道:“明日起我就不去神枢营上职了。”

曦珠讶然道:“为什么?”

方问出就明白过来卫陵不好再去,只好改口说:“是陆桓……陆大人他会为难你?”

他今晚来找她,想必是与陆家的那桩亲事解决了。

昨日,她还听卫虞说陆家人都快被三哥气倒,那个叫白梦茹的姑娘哭地很伤心可怜。

“叫什么陆大人,就叫陆桓,这儿就我们两个,我还直呼他陆老头呢。再说了,他竟敢谋我的婚事,差些拆散咱们,用不着客气。”

卫陵捏了下她腮侧的软肉。

曦珠拍开他的手,愤声:“别捏。”

“你别总是打岔,成不成?”

卫陵收回手放到膝上,继续道:“陆桓这一两年就会从提督内臣的职位退下,赶着这年要给自己谋划,他两个儿子都平平,只二女婿有些本事,便是那白梦茹的爹。哦,去年卫度那个外室的爹被论罪判刑后,淮安知府空出来,就是白梦茹的爹去填的差事。仗着与我爹的一些交情,都已要了一个职,这回要与卫家联亲,是想着以后再帮他们陆家升官。”

闻言,曦珠才知道其中纠葛。

她也早清楚卫陵的婚事,并非他一人能做主,两姓缔约,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往来。

而他现在却全然不顾地,就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与她说着这些。

是想她安心,她心里明白。

曦珠垂眸看他。

他恣意的眉眼尽是不屑,“陆桓敢为难我?即使是长官,或以长辈身份,也不大敢,只是闹过这回,我怕再去神枢营,日日有冷板凳坐,我更不想去见到他的那张脸。”

“之前进神枢营,是想着为我们的将来找个差事做,又一时没去处,姚崇宪正在里面,有个朋友照应罢了。结果什么都没照应到,反倒让陆桓看准了我。明日起,我就去爹手下做事,他直接管我,还更放心些。”

曦珠有些吃惊。

“公爷那里?”

卫陵道:“他现下督管的军器局。”

曦珠细眉颦蹙,问道:“你去做什么官职,又忙些什么?”

这个地方,前世在峡州,她就知道。不仅京城有,凡是大燕各州府都有。

分部甲局、弓局、箭局、弦局、杂造局等,专造刀枪剑戟兵器。还有枪部,火.药枪炮一类,该当十多年后,战场上会应用广泛,只是如今,不知什么情形。

但他进那里做什么。

卫陵嘴角微挑,却语调沉静。

“你这样子是不是不信我的能力,我不至于连打铁都不会。”

曦珠乍听不信他,只是犹豫了下,见他几分郑重的神情给诧异。

“你真去打铁?”

卫陵被她的话谑笑,忍着没大声。

“去啊,哪能不去。就那点俸禄,怕是我打一个月铁,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首饰送你,得打两个月。”

曦珠就知他三句里只有一句正经,抿着唇不讲话。

卫陵不再逗她,看怀里披散着长发的她,轻声道:“还没定,明日先去看看。”

他又将陆家整个寿宴上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包括在长廊上与白梦茹的每句话。

曦珠微颤眼睫听着。

卫陵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

他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眸,靠近些,低声轻语:“我没与她多说一句话,也不喜欢她,你别多想。”

“放心好了,娘明日就去陆家那边和陆夫人说过,这事就算结了,之前允诺你的,以后爹娘绝不会再催我成亲。我也绝不会娶别人。”

他哪些玩笑话,哪些真话,曦珠是分得清的。

两人的气息将近纠缠,她往后退了些。

疑惑问:“你怎么说服姨母和公爷的?”

卫陵见她好奇的神情,轻笑一声,颠了下腿,她也跟着轻晃了下。

“表妹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曦珠眨下眼,转过脸去。

“那我不想知道了。”

也要从他的腿上下来。

“时辰不早了,你走吧,别被人发现。”

话说的差不多,她就要赶他走。

“明早还要起来上职,快些去睡。”

卫陵兜住她即将离去的腰,柔软馨香的发丝滑过他的手背,一阵酥痒直往心里钻,不觉哂然:“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让我亲你。”

曦珠回首,终于禁不住弯了眸。

“你今日怎么这般不要脸。”

“我若是要脸,你现还不愿意和我说话,更不准我抱你。”

他宽厚的手掌扣住她,没丁点松动的样子。

“你自己好好想想,有没有做错事?”

曦珠有些错愕。

“我做错什么了?”

他的目光深邃,紧盯着她,幽幽地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哀怨。

“自己想,不然今晚我不走,你也别下来了。”

曦珠顺着他的视线,见他还在往桌上,插着一瓶瑞香松枝旁的筐篾里瞧。里面装着些斑斓彩线,是前几日端午,给姨母小虞他们做香缨带剩下的。

其实从片刻前,她就发觉了。

她默下来。

卫陵轻捏着她的手指玩,催促道。

“想出没有?”

曦珠踌躇几番,低声道:“我给你做香缨带还不成吗?”

“我要不这么问,你是不是要给我蒙混过去,等我都忘了。”

他得偿所愿般地哼笑,从襟内将去年的香缨带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我都戴了快一年,旧成这样,出门还时时揣在怀里,都怕弄丢了,就望着这年端午你给重做一个,结果呢,你倒心好的给府上谁都做了。我不过出去躲几日,连端午都没回来,你就忘了我。”

“若非瞧见小虞带的,我都没记起。”

“我也要新的,便当给我的生辰礼,三日后我来拿。”

曦珠听他的话,再见那个香缨带是有些旧,但都好全,可见是常带的,她的心里泛涌酸意,终是坚定地答应他:“好,给你做。”

这应当算是两人在一起后,她第一次送东西给他,虽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只编织些彩线罢了,但到底亲手做的。

所以她并没在端午那日做他的。

直至此时他主动问起。

他今年的生辰,是十九了。

怎么还这般幼稚?

“若是你能年年都给我做,做到一百岁就好了。”

他眸中含着浅笑望她,语气轻柔,忽地冒出这样的话,曦珠有些被那么长远的将来给窘迫,忙从他身上起来,站到地上,又拽拉他的手。

“别说了,快走吧。”

“我们可约好了,那天晚上来找你要。”

他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又问:“会不会麻烦,做的费劲吗?”

曦珠无奈道:“不麻烦,一会的功夫。”

卫陵便笑说:“那就成。”

旧的是给重生前的那个他,而他将拥有她真正送给他的东西。

临走前,卫陵想到秦令筠下月初将回京的事,还有青坠的话,回头来,到底对她说了一句。

“这段日子想出去哪里玩,就约着小虞一道去街上逛逛,买些喜欢的玩意。你别总闷在屋里,绣活什么的就别做了,费眼睛,不若就园子里走走,现在花正开的好,还有秋千可以荡着玩……”

曦珠笑推他的后背一把。

“走吧,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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