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2/2)
此等天大之事,汪太后怎能坐得住,一刻也不愿多等。
萧景飏对于母后的性子了如指掌,早就贴心让宫人备好御辇,在祥和宫侯着。
半柱香,汪太后一行人到了朝华宫。
寝殿内正在闲谈的江婉莹姐弟二人,听闻到传呼升殿倒也不惊讶。
汪宁迅速远离床榻,迎到寝殿门口接驾。
汪太后满心皆是江婉莹有孕一事,也未主意到跪地行礼的汪宁。径直迈着急步,跨进寝殿。
江婉莹欲下榻向太后行礼,萧景飏健步如飞行过来阻止。
“你安心躺着,不必行礼。”萧景飏见她脸色苍白,自是心疼不已。
齐尚宫二话不说行到榻前,跪地道:“娘娘,请让老奴为您搭脉。”
都是女子也无顾忌,齐尚宫直接上手摸脉。
江婉莹这身孕已过三月,自然是脉象明显。齐尚宫搭完一只手腕,便敢确定是喜脉无疑。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仍旧搭完另一个手腕,方才跪拜高喊道:“太后娘娘,大喜啊,皇后娘娘,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汪太后喜不自胜,快步到了榻前。一把将萧景飏推到一旁,落座到床沿。拉起江婉莹的手,笑道:“真是辛苦皇后了。”扭头又冲萧景飏嘱咐道:“陛下,从今日起搬回勤政殿居住,你这血气方刚的,母后不放心啊。”
江婉莹与萧景飏面面相觑,没有到太后一来便是要分开二人。
萧景飏立马反驳道:“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汪太后毫不退步,强硬道:“不行,不行,这次说什么,哀家都得亲自盯着皇后的身孕。免得如先皇后那般出了岔子。”
江婉莹偷偷看向萧景飏求助,若是整日在太后眼皮底下,岂非要度日如年。
萧景飏会意,扶起汪太后,委婉拒绝道:“母后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若是母后在此,皇后她难免不自在,既要拘着礼数,又要孝敬母后,哪还能安心养胎。”
汪太后一思量,倒也是,退而求其次道:“那让齐尚宫留在朝华宫,直至皇后平安生产。”
萧景飏仍然不愿,耐着性子道:“齐尚宫年岁大了,伺候母后都有些力不从心。母后放心,儿臣已有妥善安排。定会让胎儿平安降世。”
连齐尚宫都不留,汪太后自然不乐意。可素来她认为江婉莹性子柔弱,倘使真被人日日盯着,的确会惶恐不安,当真会不利于安胎。
汪太后瞥视萧景飏,无可奈何道:“那母后让齐尚宫每日到朝华宫,为皇后请脉问安,这总行了吧。”
萧景飏舒眉展眼,哄道:“好好好,这个就依母后的。”
汪太后这才满意,又拉着江婉莹说了诸多注意事宜。一直到午时,方才离去。
御花园,水榭。水榭门紧闭,外面春桃东张西望守在外面。
萧景俪依偎在汪宁怀里,不满道:“这上书房,你也不来了。想见你一面,得找多少由头,还得小心翼翼。”
汪宁双手负后,站的笔直,一副克己复礼的严肃样。连萧景俪的肩膀都不敢搭,一板一眼回道:“殿下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是在考验臣。”
萧景俪仰首相望,不解道:“考验?母后对你说了什么?”
汪宁一低眸,瞧见娇艳的朱唇。想起软绵的触感,不由有些口干舌燥,撇过脸正正经经回道:“太后说,殿下的年纪尚小,再过两年,再议婚事不迟。”
萧景俪一惊一乍道:“母后何时对你说的这些,为何我不知晓?”
“是昨日太后对家父说的,家父说与太后已然商议好了公主与臣之事。”
萧景俪嘟嘴不乐道:“不行,本宫等不了那么久。”两年之久,若万一汪宁又动了入观修道的念头,可如何是好。
就说今日汪宁为何一反常态,这般古怪。前几日见了她一副猴急色鬼的样子,不是抱便是亲。
汪宁擡起一只手,牵起萧景俪一只手放置心口处,信誓旦旦道:“殿下放下,臣发誓绝不变心。”
萧景俪可不信这些虚言,她要的是实实在在尽早与其成婚。她拧眉,嚷嚷:“你与我一同前去,求母后收回旨意。”说着便强拉着汪宁,准备离开水榭。
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一身蛮劲的武将。轻而易举被汪宁反拽进怀里,死死圈住抱紧。
萧景俪闹腾着,在汪宁怀里扭动挣扎,怒道:“放开,我看你是压根不愿与我成婚。”
汪宁最不会哄人,直来直去道:“臣恨不得,今日便与殿下成婚。”深深倒吸一口气,猛然贴向倔强的樱唇。
几番纠缠,萧景俪的身子软了下来。全凭汪宁托着她的后腰,不至于坠下来。汪宁抱着她,一个翻身到了水榭中的美人靠边落座。萧景俪被他吻得昏头昏脑,糊里糊涂跨坐到汪宁腿上。
汪宁移开湿唇,气喘不定,哑音含欲道:“殿下,若臣把持不住,随时会将殿下拆骨入腹,吃干抹净。太后的担忧不无道理,你我毕竟年轻气盛,容易做下错事。两年而已,臣定能经得起太后的考验。”说的义正言辞,手却不安分探进衣领。
萧景俪的玉容绯红,气息起伏不定,却嚣张笑道:“你动了色心,是修不成道……”话未完,她难以自已地低叫了一声。被突如其来的含珠侍弄,搅得语不成句。
这时,一直在外看守的春桃,叩门呼喊:“公主,都半个时辰了,再不走,会惹出闲言碎语的。”
汪宁闻声老实下来,不舍道:“殿下,来日方长。”
萧景飏面红耳赤瘫在汪宁肩头,极力稳住声色,回应春桃:“知道了。”
随后二人分开,各自理了理微乱的衣衫。
汪宁恢复了一本正经,面色十分严肃,低声道:“殿下,至今日起,莫要单独与臣相见了。”加快脚步,先行开门出去。
萧景俪得意偷笑。
什么修行,坐怀不乱皆是妄言。
春桃探进头来,催道:“殿下,快些着吧,不是说要去向皇后娘娘道喜。”
萧景俪应声,扭动柳腰起步。
风起叶落,九月重阳。
元侯府。
后院厢房内,咳嗽声此起彼伏。
门外廊下,仆人熬着汤药。呛鼻的苦药味,弥漫整个院中。
屋内,更是闷着一股子难闻的苦涩味。
仆人将熬好的汤药端进来,递给守在床榻前的元晟。
床榻上的元默半靠在软枕上,他面如死灰被病痛折磨掉大腹便便,判若两人已是形销骨立。
元晟吹拂着汤药,待不烫嘴再喂元默服药。
元默的眼下乌青,眯着眼望着元晟,虚弱道:“为父命不久矣,你究竟打算何时娶亲?难道非要为父含恨九泉不成?”
元晟不为所动,神情木然回道:“那就待孩儿为父亲守丧三载后,再说不迟。”
元默被这话气得胸闷气短,剧烈咳嗽起来。即便如此,仍不忘断断续续训斥道:“逆,逆子啊,如,如今婉莹贵为皇后,你,你,究竟还在执念什么?”
元晟面不改色,回道:“孩儿没有执念,仓促娶亲,只会重蹈覆辙。”舀了一汤池汤药,喂到元默嘴边。
元默咳嗽未止,擡手拂开了汤池,汤药洒落濡湿一块锦衾。
元晟依旧心平气和,劝道:“父亲不吃药,只会加重病情。”
元默止了咳喘,悲道:“究竟怎样,才肯放下婉莹?”
元晟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语气淡然道:“孩儿,早将她放下了。”
“既然放下了,那就娶妻。为父替你相中了户部尚书张孝文妻妹家的长女。虽说只是个刑部主事家的女儿,可如今我元家处境尴尬。能攀上张孝文这门亲戚,已是不易。”
元晟不留情面讥讽道:“又是算计,利益关系。”话虽无情,又将汤药喂到元默唇边。
元默恼怒白眼,张口乖乖将汤药咽了下去。片刻,一碗汤药一滴不剩。
许是服了药,元默似乎有了些精神。死死抓住元晟的手,声泪俱下哀求道:“算父亲求你了,为父时日不多,若见到你母亲,该如何与她交代啊!”
元晟内心五味杂陈,他这一辈子究竟是要被亲情裹挟,半分都由不得自己。抿了抿唇,艰难应下:“好,那就择日成亲吧。”
元默一瞬间似乎药到病除,神采奕奕道:“好好,为父已让刘管家去魏家下聘了。”
今日这般不是头一遭,而是他回京一个月来日日如此。元默一哭二闹,与从前的母亲金氏一般无二,以此逼迫他妥协。
宫里的御医隔三差五,奉陛下谕旨登门瞧病。京城里的名医遍寻,皆说元默时日无多。
元晟神色哀伤,扶父亲平躺,伤感道:“父亲,小憩一会吧。”
元默得偿所愿,心知肚明儿子必然心烦气躁,识趣阖眼假寐。
这屋内的沉闷,犹如巨石压顶,憋得元晟透不过气。
他步履匆匆,行到了房外。一出父亲的院子,迎面碰上下聘归来的刘管家。
刘管家不知元晟已然应下婚事,只敢请安问好,半句不敢多言。
方想告退,去元默面前回禀婚事。却听元晟阴阳怪气道:“婚期定了吗?”
刘管家一听,小侯爷这是已然知晓了,不再遮遮掩掩如实回道:“回小侯爷,定了下月初一。”
元晟自嘲道: “竟这般快。”
刘管家一想到老侯爷时日无多,红了眼眶,感慨道:“那魏家也算通情达理,听闻侯爷病重,想着侯爷定然熬不过寒冬腊月,便将婚期匆匆定下了。”
元晟不以为然,如今何事于他来说都掀不起任何波澜。带着几分无情与鄙夷道:“父亲命不久矣,婚期确实不易耽搁。”
什么通情达理,分明是心知他父亲命不久矣,届时他袭爵成为侯爷。魏氏之女便是侯爷夫人,甚至盼着来日或许能有诰命夫人的封号。
自打元晟回京后,刘管家深感其性情大变。对人对事皆是一副冷心肠,鲜少有过笑脸。
若是从前的元晟,至少念着刘管家是老奴,亦是长辈,多少有几分敬重于他。而今他可不敢倚老卖老,一副仆人的样毕恭毕敬回道:“老奴回禀过侯爷,便去筹备婚事所需之物。定然不会误了小侯爷的喜事。”
元晟也不应声,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径直擡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