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2)
第 65 章
隐秘之地?
藏匿钱银?
白五一时怔住了。
他作为江仲珏院子里头的管事, 自然不知道江叔珩眼下实际上想找的是什么,反而惊讶。
二爷手头上哪里有什么钱银宝贝?
他自进府后,也算掌管过江府的钱银大权, 又是二爷心腹, 二爷能得到的什么值钱物什,不是三爷送的,便是用三爷产业的进项给买的, 如今被三爷撵出江府,手上的钱银更少了。
如今二爷竟然来问三爷有甚么藏匿钱银的地儿?
不致于吧?凭三爷的身家,还能看得上二爷的那丁点儿东西?
“禀,禀三爷,二爷他, 并无什么钱银宝贝值得藏匿起来的……”
不会是二爷离开江府时, 私藏了三爷看重的什么东西吧?
“便是有,二爷此次出府匆匆, 怕也还在江府?”
江叔珩瞥了白五一眼, 白五便赶紧垂下头去。
他自然是已经搜查过江仲珏在府上的院落了,只可惜, 一无所获,不然何以在杨尚书带走江仲珏后, 马上叫自己的人搜查这宅子?
天色微微发白的时候, 六名护卫从宅子里撤了出来。
搜出来的可疑物件里头, 没有江叔珩想要的东西。
江叔珩冷嗤。
看来,他家这位二哥, 也不是个傻的, 既然搜不到,只好去刑部监牢里头, 亲自去问本人了。
江叔珩没有即刻离开,如今坊市未开,也回不了,于是叫白管事安排了个客厢,休憩了一个时辰,待天一亮,坊市开门了,才带着六名护卫坐着马车回了江府。
这日,恰好林幼蝉亦早早醒来,打算用过早膳后,去刑部大牢里头探望崔景明。
这些天以来,她都以养生为借口闭门不出。
一来,她确实是受伤不轻。
二来,外头如今对当年卫国公勾结崔涛诬陷江老翰林,亦既她祖父的事情津津乐道,若是她还在医馆坐堂看病,怕是招惹来更多的不是病患,而是打听消息的闲人。
至于三,则是出于安全考虑,设局的端午那一日,那桂花就很明显是受人指使来杀她的,如今卫国公锒铛入狱,更要防备他那边的人狗急跳墙,派人刺杀自己。
所以呆在江府是最好的。
不过昨日朱芦街她宅子里的蒋小郎上门来,明面上是禀告药铺的修建进度跟炮药房的药膏熬制情况,实际上是崔九托他传话,担心关在监牢里的父亲,身子是否无恙。
想托江大人派大夫去看看,当然,如若是小神医走这一趟,那便更好不过了。
养了四日,她的伤势好多了,而且崔景明亦是为了江家复仇抛出去的棋子,加上她亦想问问刑部那边进展如何,于是便应允了。
本来想跟阿爹说一声的,但这些天早出晚归的,为了崔景明的案子忙得人影都不多见,昨儿还夜不归宿,今儿晨早他既然回来了,那还是跟他说一声好。
江叔珩听闻蝉娘要去刑部大牢给崔景明看病,一点头,“也好,我亦正要去刑部见江仲珏,阿爹与你一道去吧?”
江仲珏?
他不是搬出去了吗?他怎么也在刑部?
林幼蝉吃惊,这些天她养伤,阿爹可是有好一阵子没告诉她任何进展了,如今案子查到哪个地步了?
等江叔珩将江仲珏可能在当年与卫国公合伙陷害自家人,如今东窗事发遭卫国公刺杀的事情,林幼蝉亦是既气又怒。
天底下,怎么有如此愚笨又阴险之人,竟然对自己的家族横刀相向的?
那可都是自家的亲眷,他江仲珏怎么敢?
“对啊,我亦想问问,那卫国公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当年,不仅是江仲珏一脉之源的亲生大哥一家子尚在,余下还有一弟一妹,其父母双亲亦尚在人世。
更别说,其他两房的兄嫂侄媳,祖籍之地一脉相承受此牵连的其他同姓族人们。
如此庞大的江氏大族,便因为他一个鬼迷心窍,引狼入室,顷刻间便没了。
当年死去的如此多江氏族人,可都多亏了江仲珏啊!
他怎么敢?怎么敢?
刑部监牢里,被关押收监的江仲珏呆在死囚的单人监牢里,从进来时便没有阖过眼,躲在角落畏畏缩缩地抱着身子,双眼无神,口中喃喃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心头俱是绝望。
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明明已经由江叔珩亲手了结一切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呢?
被人发现也就算了,怎么偏偏还要杀到自己头上来呢?
他当年不过只是想求一条活路罢了,明明已经熬过来了,眼看着能将江家的一切,都归属于他江仲珏的,怎么能就这么功亏一篑呢?
还以为卫国公是个顶事,结果跟他一样,一般没用。
废物,废物!
若早知晓卫国公有事败的一日,那当初……
江仲珏咬着大拇指,恨恨地使劲磨牙,不,当初,当初他怕亦是只有走跟卫国公合作这一条路,谁叫他爹,他大哥不帮他,江家的人要眼睁睁看着他死,那就休怪他拉着整个江氏当垫背的。
便是现在,他们想掰倒卫国公,怕是也难吧?
无论如何,卫国公可是替圣上办事的,便是手段奸诈了一些,可不同样还是为了给圣人铺路呢?
当年若没了卫国公,圣上也不会成为圣上,况且赵家,也不是说,就因为卫国公的小小一个纰漏,就会完了。
赵家可不是江家,赵家宫里头,还有个皇后呢!
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认,等卫国公救出监牢后,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的。
对,对,没错,就跟当年那般,他只要跟卫国公乖乖合作,即便是进了监牢,最终卫国公定会派人来救他出去的。
江仲珏尚还心存一丝侥幸,待听得江叔珩要进牢里提审自己时,定了定神,笑了。
果然,江叔珩要掰倒卫国公,还得要靠他江仲珏啊!
是以江叔珩进得监牢,出现在他跟前时,即便拖着脚镣手铐,江仲珏也稍稍恢复了自信。
江叔珩一看江仲珏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多说,冷嗤一声,首先将一份供状摔到了他跟前,好教他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看看,这是杨尚书,连夜审讯那些闯进宅子里去杀你的那些刺客,得到的证词。”
江仲珏眼皮一跳,却没有去看那份供状。
“省得以为我骗你,江仲珏,上面白字黑字,还画押了,便是他们亲口承认,是奉骆荣之命来要你命的,知道谁是骆荣吗?”
江仲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他当然知晓骆荣是谁,当年卫国公找上他时,就认识骆荣了,不久前还将将见过面,指望他与卫国公能杀掉江叔珩的宝贝闺女呢,谁能料到……
“骆荣是卫国公的心腹,他的意思,就是卫国公的意思,卫国公想杀你,你还想替他隐瞒罪行么?”
江仲珏看着江叔珩,嘿嘿干笑两声:“是骆荣想杀我,那我便是受害人,江叔珩,你应该去找骆荣替我找回公道,而不是与杨尚书公器私用,无端端将我这个受害人也收监在牢。”
“江仲珏,你可真是猪脑子,先前我还不信你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们江府的自家人,如今我倒是信了。”江叔珩冷嗤,“我没将你送往医馆,偏生叫杨尚书送你到刑部监牢里,还叫来大夫给你医治刀伤,恰恰是为了护住你一条狗命,你以为你离开了刑部监牢,还有命活着么?”
江仲珏看着自己腹部爆包扎起来的伤口,不语。
“卫国公犯的案子事关重大,想必你亦心知肚明,便是崔景明,也是在这监牢里才好好保住的性命,你若不喜欢我将你羁押在此,等一会儿我见到杨尚书,便马上将你拎出牢房,你爱滚到哪儿滚哪儿去。”
江叔珩冷笑,“不过,首先,杀你的幕后主使是骆荣,杨尚书已经着官吏去拿人了,若是我们从骆荣口中,听到什么你与卫国公一道犯下的罪行,你可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是背后有圣上皇后亦或是卫国公府替你撑腰?还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将自己从牢狱之灾里头捞出来的?”
江仲珏吞咽一声,依旧干笑:“怎么?江叔珩你以为骆荣杀我,就一定与卫国公犯的什么案子有关么?这可未必。”
“对,骆荣未必就指认你,指不定,还会替你说好话,让杨尚书把你放出去,到了外头,他们才好动第二次的手啊,卫国公的人权势滔天,你以为外头还有你安身立命之地么?”江叔珩冷嗤。
“不试试看,那怎么知道呢?”江仲珏硬着头皮道。
“江仲珏,作为江氏族人,看在曾经唤过你二哥的份上,给你一条忠告,若是你有能证实卫国公当年勾结崔涛诬陷我父亲的证据,你在其他人吐露真相出来之前,率先坦白,以我江首辅的能耐,还能考虑给你一个体面,但若是你坚持替卫国公隐瞒罪证,为虎作伥,今日你离开了刑部,日后可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对你见死不救了。”
江叔珩叫狱卒把江仲珏的脚镣手铐解开了,放江仲珏出狱:“其实,我亦想看一看,卫国公当年居心叵测,留了崔景明一条性命,结果十多年后,崔景明逃了出来,成为指控卫国公为非作歹的最好证人,如今害得卫国公东窗事发,身陷囹圄,他有没有悔不当初?他又会不会放任你江仲珏,成为第二个崔景明?”
江仲珏原本踉跄走向监牢门口的,听江叔珩这般一问,停下了脚步。
“江仲珏,离开刑部后,可不得离开京城半步啊,到底,你可是受害人,我们将骆荣拘来后,问过话,也可能,还你公道,也可能,还得抓你一次。”江叔珩好心地提醒,“好好活着,省得我们找上门时,你已经是一具尸首,我江首辅,可没有能耐,再如昨日那般着杨尚书时时刻刻防护着你了。”
江仲珏脸色发白,回头看了江叔珩一眼,还是毅然跨出监牢。
江叔珩盯着他,目送他的身影离开监牢,一把抓起那份供状,大为恼火。
这竖子,顽冥不灵。
且说江仲珏出了监牢,惶惶然跟在狱卒身边往大牢外头走去,经过某个监牢,听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往旁边那监牢看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林小大夫。
江叔珩的闺女!
“崔詹事你且放心,你的身子已无大碍,我给你开一张方子,再跟杨尚书说一声,日后我叫人熬好了药汤,就送进来给你按时服用,养个一旬半月,身子养好了,估计这案子也结了,你就能好好出狱了。”
崔詹事?
他是,崔景明?
江仲珏不信,叫住了前头带路的狱卒:“他,他当真就是崔景明?”
“没错。”狱卒瞟了一眼监牢里头的人,点头。
他们的动静让林幼蝉发现了,起身擡头,见到是江仲珏,嫌弃得很:“他怎么在这?”
“哎,小神医,昨儿我们杨尚书把人从外头带进来的,被人刺杀呢,幸亏我们刑部的人奉大人命令一直侯在宅子外头,才及时救了他一命,不然……”狱卒啧啧。
江仲珏想起昨日的刺杀,脸色一白。
“这人是个心肠歹毒的,难怪有人要暗杀他,照我说,他死了便死了,你们别管他便是了。”林幼蝉毫不客气道。
“哎,这大人有令,着我们好好护着他呢,不得不从,不过他今儿出狱了,日后是死是活,也不归咱们管了。”
江仲珏眉间一跳。
林幼蝉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自去照料崔景明。
“江二爷,走吧,走吧!”狱卒催促。
江仲珏看着监牢里的崔景明,木然转身,跟着狱卒继续往前头出口走了出去。
他可以成为第二个崔景明吗?
他是继崔景明之外,唯一可能指证卫国公犯下当年那些罪行的人,有崔景明这前车之鉴,卫国公可能留自己活着吗?
以他跟卫国公打交道这些年,了解到的卫国公大秉性,那是,不可能的!
前面越来越光亮,很快,出口便到了。
江仲珏一脚迈了出去,却迟迟没有迈出第二步。
“江二爷,咱们放你出狱了,你赶紧走吧?”
江仲珏盯着地面,许久,又缓缓将踏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江二爷?”
狱卒惊讶,看江仲珏转身又往大牢里走了回去,在后头一直喊:“江二爷?江二爷你是怎么了?你可别叫我们当差的难做,要放你出大牢呢,你怎么不走啊?”
江仲珏没有回到先前关押他的那个监牢,因为江叔珩已经离开了,重遇时,就站在关押崔景明的那件监牢外头,跟林幼蝉正说着什么。
看江仲珏去而复返,江叔珩意外地一挑眉毛。
江仲珏死死地盯了江叔珩许久,才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什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江叔珩与林幼蝉交换了一个神色,好整以暇地问。
“我这算戴罪立功,便是将功赎过,你们不能拿我定罪,亦要对付追杀我的人,分我江府一半的家产,这些事,江叔珩你若是能做到,我便能给你们证据,证实当年污蔑江二叔的,就是卫国公。”
江叔珩握紧了拳头,稍一思忖,点头:“好,我江叔珩,应允你。”
江仲珏松了口气,伸手在脸上胡乱抚了一通,随后跟着江叔珩,又回到了关押他的那个监牢里,见江叔珩转头跟着过来,第一时间问他:“证据?”
他也第一时间答:“字据!”
江叔珩疑惑:“什么?”
“口说无凭,我要你将方才应允我的事,悉数写下来,签字盖章保证,而且……”江叔珩咬了咬牙,“我要杨尚书做保。”
江叔珩气的差点没控制住,要扇他两巴掌,但闭闭眼,忍了。
跟江叔珩的这笔账,容后再说,目前当务之急,是要逮住卫国公。
于是着人找来笔墨,唰唰按照江仲珏的意思写了一份承诺契书,给江仲珏过目后,去寻了杨尚书。
杨尚书看着这份契书,为难:“江大人,你应知晓,我不可能,也不愿意……”
“杨大人,你且签下,我江某可以承诺,若江仲珏,当真与卫国公诬陷我父亲一案有关,我绝不可能轻饶他。”江叔珩保证,“这份契书,不过是走个过场,也便你知我知,江仲珏知,我不会传与第四人知晓,杨大人大可放心。”
杨尚书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提箸,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一纸契书的江仲珏,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三弟果然是个爽快的。”
“你要的,我都给了,我要的?”江叔珩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直接问。
江仲珏咧嘴一笑:“想必三弟已经彻查过我的宅子,跟我的院子,可有收获?”
“江仲珏?”江叔珩冷着脸警告。
“其实,三弟要的东西,不在我的宅子里,也不在我的院子里,而是在,三弟你自己的书房里。”江仲珏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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