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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后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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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后悔

钟离婉垂眸敛眉, 低笑一声,有些失望,又觉得本该如此。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可有的人有些事,从来不曾改变。

于是她再擡头时,依旧是那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这个问题,朕很多年前不就回答过你?何必再问呢?”

说着她站起身,背过脸,没有给钟离初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昨日之日不可留。你只要知道, 朕当时所做之抉择,不但让自己活了下来, 让你活了下来, 也让周文活了下来, 更是让这大越千千万万的百姓都活了下来, 不就够了么?”

话落,她便作势离开。

“我很想相信你说的一切。”钟离初在她身后虚弱地说:“最后这些年,我一直努力说服自己, 理解你的不容易, 放下所有的过去, 重新弥补我们的姐妹之情。但是……我做不到。”

钟离婉背对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就不用勉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愈发消瘦,青筋隆结,连握笔都开始吃力, 却独掌天下乾坤的手, 忽地莞尔:“朕不需要被理解,不需要被体谅, 更不需要被原谅。做不了朕的姐妹,那就做朕的子民,做历史的旁观者,看着朕登临至高位,奠立千古霸业。推崇朕,敬佩朕……”

她边说,边往门口行去。

打开大门的刹那,早春明媚的阳光落了下来,她高高擡起头,迎着朝阳,神色睥睨,不可一世:

“仰望朕。”

……

出得门来,在不远的转角处,钟离婉遇上一脸复杂的周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旁边半开着的窗户,钟离婉心中顿时有数,却没有问责并点破的意思,而是柔柔一笑:“姐姐累了,说太多话对她身体不好,今日便到此为止好了。兄长也不要太担心,等朕回去以后,自会派遣太医为她把脉。要用什么药,尽管问太医令要,朕会下令,只要国库有的,你们尽可取用。”

周文躬身:“多谢陛下。”

“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可兄长,人得服老,你也不年轻了,有些事情能让玩笑地说:“这些年走了那么多老朋友,朕上朝时,有时都忍不住觉得,连朝堂都变得陌生了。要是可能,朕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位故人先走的消息。至少,不要走在朕的前头。”

周文有些动容,看着钟离婉即将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陛下。”

钟离婉回头。

“周文有一萦绕心头多年,百思不得其解之谜,恳请陛下为我解惑。”

钟离婉挑了挑眉,好笑地问:“今儿这是怎么了,都想要朕一句准话?你问。”

周文上前两步,神色肃穆地躬身一拜:“陛下护了周文一家一辈子,周文感激不尽。但是敢问陛下,您的庇护,是出于当年的情份,出于姐妹之情,师生之谊,还是因为,您觉得周文颇有能耐,可助您立定天下的缘故?而您选中瑾儿为储君,除了看重孩子本身的能力之外,说到底,是想将皇位归还,想弥补当年之事,还是,您觉得周文这些年藏了不少东西,不愿为您所用。所以您要找一位与周家渊源极深的孩子,通过这等办法,让周文再难袖手旁观,而是奉上所有底牌,继续为大越所用,为您所用?一如当年,您对廖永的安排一般?”

钟离婉眼中笑意顿消,她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周文,而周文也觉得,面前人的压迫感逐渐增强,仿佛紧紧盯着他的是头逐渐清醒的狮王。

“归还?自古天下万物,能者居之,朕凭本事得的皇位,即便是抢来的,朕也是正统,何来归还一说?”她定定地回答:“再说底牌,兄长的意思是,这些年里,你背着朕积攒了不少可以用来威胁朕的底牌?”

周文心中一震:“我不是这个意思。”

“朕信你。”她微笑,凌厉的气势凭空消散,仿佛狮王发现来人毫无威胁后,复又放心合眼睡去一般。“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谋逆,试图颠覆朕的江山,但朕知道,唯独你和她不会。你确实有旷世之才,那些年里若无你辅佐,朕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一口吞下北梁,也无从寻得这么多栋梁之才,将世家彻底踩在脚下,让大越有今日之盛。可你从无争权夺利之心,名利也好,权势也罢,统统抵不上你妻儿兄弟。朕对你,从来都是放心的。”

说完这话,不顾周文作何反应,她继续转身,慢悠悠地往外走着,同时低声说:“你也好,她也好,都太重情,凡事不求结果,只看人初衷为何,你们这样的性子,若为骨肉至亲,当是世上最好相处的。但放在皇家……皇位之争面前,”她轻笑两声,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听在周文耳中,却让他心中愈发酸涩:“注定是输家。”

“这可是至尊之位,大越万万百姓生死,只在朕的一念之间。朕一言,可让四海升平,也可让乱世重临。可让天下百姓人平安喜乐,也可让他们朝无食,居无所,处穷乏,受欺凌,过从生到死,一眼就望得到头,却世世代代都无望出头的日子。”

她轻扬起下巴,生在眼角眉梢的皱纹挡不住与日俱增的威严。

“纯臣,好人,当然可以一心爱民,一念向善,在乎初衷过程而非结果。做取舍时多看多思多想,此人好坏与否,与自己过往有何情分。然而帝王,身系四海之心,普天之下皆为其臣民的帝王,难道也要为了私欲,私情,私念而如此么?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天下苍生。”

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你和她,都不是为帝的料,当年就算没有我,你也未必能逃过张家人后续的谋算,更别提与她长厢厮守。兄长,不论朕对你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朕总归是帮着你实现了年少所念,用你所学,造福天下人。朕总归是成全了你和她,让你们一世安稳。这不就够了么?”

“同理,廖永也好,瑾儿也罢,朕的选择从不只有或一或二简单纯粹的理由,而诸多算计汇集起来,就不能含有一丝半毫的真心?”

“简单、纯粹。兄长,染上这两个词的人,注定与皇权无缘。”

周文沉默了很久,悠悠叹了口气:“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结果。”

只是遗憾。

“也许就是因为当初的情份太真,这些年里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对我们的牵挂,才总是对后来我们之间的隔阂与疏远耿耿于怀。”他苦笑一声。

每每想到对他们来说温馨而欢乐的时光对她来说,是压抑本性,是韬光养晦,是生不如死,他们就发自内心地难受。

就像初儿所说,他们所求不多,哪怕钟离婉为她所作所为辩解一二也好,哪怕是谎言,只要她走心一些,两人都会好受许多。而不是今日春风明日雷霆,让人忐忑不安,总要再三猜度的君恩。

“是我们着相了。”

钟离婉低头,聪明如她,如何听不出周文言外之意?

“我从未忘记过年少时咱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光。”她说。“那确实是我位卑时,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可人总不可能永远怀抱着过去的念想过活,不是么?尤其是那样的处境。”

她嗤笑一声:“卑微如蝼蚁,低贱入尘埃,任谁都能上来踩上一脚,那样的日子,便是给我再多的温馨记忆,又有何用呢?”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她擡眼望天,初春的天空澄澈如镜,白云朵朵柔软纯净:“这一路走来,我是舍弃了很多旁人眼中极其重要的人、事、物,但我不后悔。”

“朕,永远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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