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8）（2/2）

“查河玛，你带陛下去歇息吧。”乌兰善吉如此吩咐道。

纵然查河玛再过单纯，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她的阿妈显然不太喜欢她的好友华容，于是她当即领命，牵起金珠弘幸的手，又眼神示意华容，一起从太后寝殿匆匆告退。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景，阿青轻叹一声，缓步走到乌兰善吉身旁，拿起桌上的墨块为她研磨。

“别吓她了。”乌兰善吉率先开口，语气有些无奈。

阿青研墨的手微微一顿：“你似乎很喜欢她。”

乌兰善吉擡眸看她，耳畔好似又响起狂风呼啸之声，夹杂着漫天风雪，无时无刻不试图将她吞噬殆尽，白茫茫的大地上，唯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倔强地寻找着生机。

不知在风雪中行走了多久，或许是她对至高神的祈求终于感动了神明，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了一声嘹亮却哀痛的鸣叫，然后看见雪白天际之中，坠下一道青色的光芒。

乌兰善吉以为目睹了神迹，于是她沿着青色光芒坠下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前行。

“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我们。”

此话一出，阿青旋即失笑，也不做反驳，只轻声道：“那个女子身上有精怪之灵窍，且她又识文断字见识不俗，想来在南朝身份一定不简单，纵然你喜欢她，我也要查探一番她的来意，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话已至此，乌兰善吉也没有制止的理由，默认了阿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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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哄得金珠弘幸睡着了，查河玛在帝王居室朝露殿内长叹一声。

转头一看华容还在发呆，她有些无奈，走到华容面前握着她的双臂使劲摇晃道：“华容你怎么了华容！别愣神啦别愣神啦！”

这样直白的表达令华容瞬间回神的同时哭笑不得，她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停停停，我没事了。”

查河玛得意一笑，随即语气同情道：“你是在想我阿妈吧，别想啦，我阿妈的心思除了太后没人能知道。”

“不过你放心，太后这么喜欢你，阿妈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太后喜欢我？”华容反问的语气都十分惊疑。

“当然啦。”查河玛点头：“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不是喜欢你，太后又怎么会容忍你擅自动她的奏章，还将你一直带在身边？”

华容闻言不禁默然，以乌兰善吉的态度来看，即便不是多么喜欢她，对她也是很宽容的，查河玛是因为母亲乌兰青的缘故被乌兰善吉视为小辈，那自己呢？

乌兰善吉为何会对她如此宽容呢？

华容又下意识揣度起乌兰善吉的想法，却听查河玛继续说道：“对了华容，之前听那个徐循说你医术不错，最近我总感觉手臂有些发痒，可我瞧手臂上什么也没有呀，真是奇怪，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女医，不如你现在帮我看看？”

她说着，便随意的挽起衣袖，将手臂伸到华容面前：“你看，什么都没有吧。”

华容听罢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她假装垂眸查看起查河玛光洁的小臂，措辞谨慎地问道：“你何时听徐循说的啊？”

“就是你入行宫之前啊，”查河玛随口说道：“徐循求见太后，当时我也在，就听他说了。”

华容：……

她真是高估徐循了。

所以乌兰善吉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有意接近她的？华容思及此处，内心惴惴过后，反而释然了，她真是从未真正看透过乌兰善吉，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查河玛问。

华容擡眸看她，心中只觉得若天下人都如徐循或查河玛这般，那该有多好啊。

“没有，是我学艺不精，瞧不出问题来。”华容坦然道：“你还是抽空去见见女医吧。”

“好吧。”查河玛有些失望，她轻叹一声，刚坐下，又很快站了起来，对华容郑重其事地说：“不行，我现在就去，不然又忙晕了头忘了这件事，华容你看好陛下，我很快回来！”

查河玛说完，又向守在外室的几名侍女叮嘱了几句，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华容看她脚步飞快，不由得失笑。查河玛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心里藏不住事，想一出是一出的，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女祝大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反过来想，或许正是因为有女祝大人这样的母亲，查河玛才能无忧无虑地自由生长吧。

华容不禁敛眸，又开始思念起姜阅。

她无比希望姜阅还活着，即便这个希望，是如此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