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我在武侠世界开马甲修仙 > 榴花欲燃(21)

榴花欲燃(21)(1/2)

目录

榴花欲燃(21)

转眼霜降, 万物毕成。

距陛下宴驾已近两月,国丧其间,又正值秋风瑟瑟, 寒意逼人的时节,街上行人寥寥,零星几人也都面色惶恐,步履匆匆,往日热闹的坊市通通关闭, 洛阳城内仍充满肃杀之意。

时至今日,陛下宴驾当夜, 从街上传来的军士厉声奔走呼喊以及铁甲兵戈之声, 都令寻常百姓们心有余悸。

他们虽不知那夜成群军队涌向的皇宫究竟发生何事,但也本能地沉默,静待时局稳定。

比起一无所知的碌碌黔首,洛阳城的士族权贵们显然对七皇子司马戎趁陛下重病之际逼宫一事心知肚明, 出于利益考量以及骇于司马戎手持重兵之势,整天囔囔着忠君明志的士族权贵们, 也默契地沉默了。

寅正二刻,天色暗沉,魏颂之面无表情地踏出家门,经太玄门入宫上朝当值。

魏绛雪目送祖父与父兄离去,与同样忧心忡忡的母亲相顾无言,她强撑笑意宽慰母亲与二兄一番才轻声告退。

回临风斋的路上,魏绛雪见湖中残荷凋零破败, 随瑟瑟秋风孤零晃荡, 心中的不安感达到顶峰,可她却无能为力。

时局瞬息万变, 先帝宴驾不过两月,尚处国丧其间,新帝就已经磨刀霍霍,意图革新朝堂,收揽大权了。

首当其冲的,正是魏颂之。

一位出身卑贱,根基浅薄,全仰仗先帝恩宠提拔,才平步青云,坐上总揽朝政侍中一职的前朝臣子,无疑是新帝彰显其权威的最佳棋子。

新帝御宇,便晋升魏颂之位阶,架空其权势,随后君臣间又上演一遭三辞不允。

这套一流程走下来,所有人都明白,魏颂之倒了,只待这把悬于头顶的刀,以何种方式斩下。

魏绛雪为祖父忧心之余,不禁挂念起身处宫闱的永寿公主司马既明。

七夕一别,她与如月,还有……远在湘州的司马征竟再无联系。

两位至亲相继离世,对如月的打击可想而知,至亲……思及此处,魏绛雪又将思绪放回到祖父身上,心中萧瑟之感油然而生。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如往常一般,魏绛雪独坐在窗下,静静等待。

辰时刚过不久,噩耗传来。

云鬟眼含泪水,从前厅匆匆而来,她竭力控制情绪,声线却还是止不住颤抖:“小姐,大人他……殁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一道霹雳,轰然砸向魏绛雪,她神情呆滞,起身的动作幅度过大,掀翻了案上的棋盘,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屠刀终于落下,以一种惨烈的方式。

直到父兄带祖父尸身归家后,魏绛雪才从父兄口中得知祖父因何而亡。

新帝心思深沉,性情乖谬,国丧期间就做出诸多不合时宜的举动,先是翻新宫闱,大兴土木,近日更是提出采选众女充盈后宫,兰台谏官纷纷上谏,皆被贬谪。

魏颂之对此一直颇有微词,今日朝会,新帝竟然提出要将崔太妃与先帝合葬帝陵,此话一出,满朝震动。

如若真任由陛下如此行事,史官执笔,直书其事,先帝的名声就将毁于一旦。

魏颂之感念先帝恩德,激烈反对此事,不料由此触怒新帝。

新帝只冷笑道好一个贞良死节之臣,下令杖责其于承德殿外,魏颂之风骨峭峻,意欲死谏,欣然接受杖责,就这样死在承德殿外。

魏颂之一死,新帝似是幡然悔悟,当着满堂朝臣的面潸然泪下,大呼有愧忠贞之臣,晋魏颂之为三公之一的太傅,谥号忠勤。

但朝会过后,这个荒谬至极的旨意,仍然按照帝王的意志颁布下去。

了解原委之后,魏绛雪一直呆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新帝司马戎行事竟如此荒唐,父兄似是被新帝狠辣的手段震慑住了,同她一样,俱是尚未回魂的模样。

“陛下怎能如此荒唐!”魏籍双目猩红,握紧双拳,语气愤懑,说出了魏绛雪心中所想。

“住口!”廖予青厉声呵斥魏籍,“如今正处风口浪尖,不可行差踏错半步,否则就是灭门之祸!”

她说完,当即吩咐奴仆紧闭门户,新帝摆明了厌弃魏氏众人,丧事绝不可张扬。

魏潜强撑起精神,同妻子相顾一眼,商量起今后的打算。

之后几天,魏绛雪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她每日跪在祖父灵前,面色苍白憔悴,思绪恍惚。

直到头七那日,二兄魏籍告知魏绛雪,有贵客漏夜前来魏府吊唁,让她出去见人。

魏绛雪跪久了,有些站不住,只能由云鬟搀扶着前往前厅见客,她不由得好奇如今人人对魏府避之不及的时刻,有什么贵客会深夜拜访,还点名要见自己。

到了待客的花厅,只见贵客身着斗篷,掩藏身形面容,背对着众人孤身站立。

廖予青见魏绛雪来了,朝来人轻声告罪道:“殿下,小女到了。”

殿下?魏绛雪微微瞪大眼睛,心中立刻跳出一个名字。

贵客闻言转身,擡手取下遮掩面容的兜帽,露出了那张魏绛雪日夜挂念的脸庞。

“如月!真的是你!”魏绛雪既惊又喜,顾不得什么礼数,主动上前拥抱如月。

如月也紧紧抱住魏绛雪,轻声应道:“是我,榴花。”

骤然巨变令如月沉稳内敛许多,她面上不再时时带着笑意,眉眼间添了几分不属于她的哀愁。

魏绛雪敏锐地察觉到如月的变化,她忽的沉默下来,静静看着自己的挚友,连日的浑噩散去,悲恸终于生出了实感,顷刻间席卷全身。

她鼻尖酸涩,眼前渐渐弥漫开来一层薄雾,却还是竭力控制情绪,想要询问如月的近况,一开口却顿感哑然,只能吐出干涩的几个字:“你这些日子……”

如月明白魏绛雪言语中未尽之意,她摇摇头,语气坚定道:“不要为我忧虑,我今夜前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

她说着又看向闻言之后面面相觑的魏潜与廖予青:“魏大人与夫人不必回避,此事您二位也需晓得。”

“究竟怎么了?”魏绛雪从如月郑重的态度中品出几分不妙感,心中陡然一紧。

“你先别问,听我说。”如月不容置疑地凝视魏绛雪。

“马上离开洛阳,司马戎明日会下旨,强召魏氏女入宫。”

此话一出,待客花厅诡异的静默下来,众人都为这个消息错愕不已。

“……为什么?”魏绛雪表情空茫,轻声喃喃,打破此间静默,她又想起了西山那诡异的一日。

“太荒谬了!”魏籍当即一拍桌子,在花厅中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国丧期间,我们家也尚在孝期,此举简直欺人太甚!”

这一次廖予青也没有制止儿子略显狂悖的举动,她自己也捏紧了桌案一角,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殿下所言属实?”魏潜作为如今的一家之主,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冷静下来,追问永寿公主的同时,已经思考起如何应对此事。

“绝无虚言。”如月也强忍着心中对司马戎此人的厌恶,将自己白日偶然听见司马戎与国师殷术提起此事的经过仔仔细细复述出来。

如此一来,众人都面色凝重起来,小小的花厅又陷入沉默。

云鬟在一旁急得不行,目光殷切地看向魏潜,希望他能为自家小姐寻一个出路。

见魏潜沉吟良久,如月终是按捺不住了,她语气急切道:“为今之计,只有让榴花连夜离开洛阳!大人,夫人,不可犹豫不决啊!”

“可,离开了洛阳,小妹又能去哪儿?”魏籍表情纠结。

“去湘州找小九!”

“湘州或能充做备选之地。”

两道声音一口同声地提起湘州,前者是如月异常坚定道出,后者是廖予青略带考量之意的话语。

如月似是感觉自己此话有些孟浪了,抿着嘴沉默片刻才道:“只是个提议,总之榴花你千万要赶紧出城。时辰不早了,我必须得回去了,如今若是被发现我偷溜出宫,可没有皇兄或母妃为我兜底了。”

如月说着,又自嘲般浅笑一声,语气带了几分寂寥。

魏绛雪闻言,不免担忧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回去也安排好了吗?”

“别担心。”如月轻笑一声,“母妃虽去了,但河东崔氏还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榴花,你也要好好的。”

她说着,从宽大的斗篷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漆红木匣子,不容推脱地塞到魏绛雪手中,最后深深凝视挚友一眼,千言万语都尽数化为两个字:“珍重。”

说完,抽出紧握对方的双手,戴起兜帽,转身投向屋外漆黑深重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魏绛雪看着如月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难耐,今夜一别,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珍重。”她咽下苦涩,轻声应和。

“母亲为何说湘州是备选之地?”永寿公主一走,魏籍就将心中疑问托出。

廖予青与魏潜对视一眼,即便事先没有商量,两人也颇为默契地明白对方所想。

“你妹妹与那卫湘侯终归没有定亲,贸然前去,对你妹妹不好。”廖予青只简单解释。

魏潜闻言颔首,接过话头:“幼竹,你祖父在世时,便常感怀鄞州故土,我本打算再过些时日便辞官扶灵归乡,如今想来,鄞州老宅失修多年,还需遣人提早回去准备一番,你现下无官无职,来去自由,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带上十来个青壮侍从,今夜就出发。”

幼竹,即魏籍,愣了愣便反应过来,父亲这是在为小妹离开洛阳寻一个挑不出错的由头,于是立刻应下。

魏绛雪看着为她殚精竭虑的父母,心绪复杂:“我一走了之容易,你们怎么办?”

廖予青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就知她会有此忧虑,轻叹一声道:“我儿不必担忧,最坏不过一死罢了。”

“母亲!”魏绛雪提高声量。

“夫人所言甚是。”魏潜也轻笑一声,不顾女儿投向他惊怒的眼神,语气带了几分洒脱淡然:“我与你母亲虽不似你祖父那般风骨峭峻,愿做死节之臣,却也明白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新帝御宇以来,行事狂悖,臣下孝期未过,竟欲强纳臣女入宫,何谈使臣以礼?”魏潜说至此处,话语中也带了几分怒意:“新帝此举,不亚于踩着你祖父的尸骸羞辱我等。”

“幼竹,你且去备马,待你妹妹收拾好行囊,即刻出城。”廖予青说着,将自己珍藏许久的牒文递给他:“这是白云观申绮真人交由我保管的通行牒文,现下已宵禁,你们以此为凭证出城。”

“洛阳城以西不远就是岷县,你也曾去过,那里的威远镖局名声在外,此行山高水远,需得雇镖一路护送。”

“待到了鄞州,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临安城严华观寻一位道号清净散人的道长,他会为你们寻一个暂且安身之处。”

“儿子记下了。”魏籍点头,表情坚毅许多。

待他大步走出花厅,廖予青才眸光微闪,轻柔看向魏绛雪:“有你兄长在旁照应,我原是不应忧心的,可一想到世道艰险,我儿又性情纯善,就忍不住时时提心吊胆。”

“……母亲。”魏绛雪语气终是哽咽,她屈膝跪地,朝父母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见素日不喜形于色的父亲也面落伤怀,心中悲戚更甚。

廖予青不忍再见此场面,招来云鬟将魏绛雪扶起,最后叮嘱道:“卫湘侯如今看来是个可堪托付的,可人心易便,无论今后你是否会入湘州,都要牢牢记住,你姓魏名绛雪,是鄞州魏忠勤公的孙女,是我廖予青的女儿,你明白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