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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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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客,如贵公子所言,这里可是西疆王的地方,本相又怎敢放肆,将主人家赶到

西疆王还能说什么,见她自顾自的坐下,也不敢自己去主位坐下,只得在一旁陪笑,“丞相说笑,丞相说笑。”

安厌没管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扯了扯非要侍立自己身后的江宴,“江宴,坐。”

江宴环视四周,西疆王不敢坐,周围的将领也不敢坐,只有安厌一个人坐着,便也坐下了。

安厌见他坐下,便开始对其他人发难,挑起眉头故作疑惑,“怎么都站着?方才不是都在议事厅议事,连本相过来都忙得不能迎接吗?想必谈的事务十分要紧,怎么本相一来就都不说话了?难道本相听不得吗?”

“丞相,这…”

“坐下继续议!”安厌冷声打断。

她的声音仿若有一种自带威慑的魔力,似乎这就是身居高位、不容违抗的上位者,习惯了发号施令,叫人恐惧得不得不按照她的规划执行。

所有人都老实坐下来。

西疆王也坐立不安的在主位坐下,恨不得就在铁木堡杀了安厌,又怕安厌死在这儿以后陇川安氏来寻仇。只得继续刚才谈论的困境,步入正题暗示安厌。

“如今,我等粮道被劫,粮草告急,吴国围困,哪怕杀马充饥也不济于事,只有放弃铁木堡突围之解。不知丞相可有带兵过来?”

安厌偏偏不如他意,漫不经心地道,“带了,除开本相与江将军,就二十轻骑。”

除了江宴,在场诸位听了安厌的话都恨得牙痒痒。

江宴心里笑她又故意逗人,其他将领和西疆王则是恨她刚才太装。

二十轻骑你刚才搁那儿那么装什么呀!这么有底气还以为你带了二十万呢!

最关键是安厌还真的有20万,不算楚国的军队,光是陇川安氏的私兵就不止20万。要是敢动他,等不到铁木堡外的吴国十万大军动手,陇川安氏的20万大军就来了。

该死的安厌,明明知道吴国十万大军压境,为什么不多带点人过来!

安厌感受厅中怒气冲天,心旷神怡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传令兵在这时冲了进来。

“报!丞相、王上、诸位将军,吴国军队已经到堡外了,吴军参将贺连雄在堡外叫阵!”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安厌抿了一口茶,从容不迫,昨夜楚云琛给的王戒被穿了根银链挂在脖颈间,藏在衣襟中,无人知晓。

主位上的西疆王知道她只带了二十轻骑以后态度也没有那么恭敬了,知道指望不上她,环视下方众将领,“诸位,谁敢去斩了那贺连雄,锉一锉吴军锐气?”

场面安静了一瞬,一个持长柄重刀的将领起身出列,抱拳道,“王上,末将愿往。”

“速速去来,我等静候佳音。”西疆王道。

执长柄重刀的将领领命离去。

安厌与坐在一旁的江宴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疑惑,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避着众人视线在桌下偷偷捏捏他的手,安下了他的心。

现在这种情景叫做“斗将”。

两军对垒,将和将相斗。是节省兵力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诸国敌对争斗特有的礼节。

一方派出一名将领,另一方就派出另外一名将领相斗。

有单独的将对将,一方被杀或落败,就换出另一个。也有一位将领带着麾下兵力,对将的另一位将领带着同等人数的兵力,将对将,兵对兵。

两方将领争斗时,双方麾下兵士便开战,停止时便停战。

假若一方的将领赢了,哪怕另一方的兵士占上风,也会军心大减,落荒而逃。所以才说是一种特殊的礼节。

方才传令兵并没有说那位叫阵的“贺连雄”带了多少兵,应当是单独的将对将。

江宴担忧的便是如此。

吴国蛮夷,一向不遵礼节,在兵力多于铁木堡的情况下不会有“对将”这种情况发生。都是见到活物就杀,能杀多少杀多少。今日这样突然遵守礼节的情况,着实是有些令人怀疑有所阴谋。

不过这个是安厌昨天晚上专门让楚云琛安排的。此意是为了解决西疆王。

西疆王不听宣召,还撤了映沙城的兵,安厌留他不得,还不如换萧长燕上位。

不过安厌碍于楚国,不能明面上直接处置西疆王,否则周边的藩王都会觉得心中不安,一拥而上。

所以安厌才打算用“对将”的方式先把西疆王手里有用的将领解决掉。西疆王失去了这些忠诚于他的将领,便没有能力拼一把突围。吴军就能直接占领铁木堡。

如此一来,安厌便可借吴军之手杀了西疆王。

当然,这不能让她落上一个守城失败的名声。

她要借着这段时间趁着宋国倾尽兵力围攻长野去拿下宋国,再回来拿回铁木堡。

这些都是昨晚和楚云琛商量好了的。楚云琛一定要打楚国,所以安厌最后能不能拿回铁木堡都看她的本事,不过在她拿下宋国回来之前,吴军会止步于铁木堡,不向前推进。

安厌胸有成竹,就等着西疆王手底下的将领一个一个排着队出去送死。再带江宴去刷一波声望,混个眼熟,让其他蕃王知道他们是代表楚国来帮了西疆王的,只不过西疆王自己不争气,昏招频出,才丢了铁木堡。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传令兵来报:

“报!丞相、王上、诸位将军,张参将被吴军参将贺连雄斩于马下!”

张参将就是方才那持长柄重刀的将领。

西疆王沉下一口气,“还有谁愿往?”

“末将愿往!”一个持双锤的将领出列。

……

“报!丞相、王上、诸位将军,程参将被吴军参将贺连雄斩于马下!”

“报!丞相、王上、诸位将军,朱将军被吴军参将贺连雄斩于马下!”

“报!丞相、王上、诸位将军,金将军被吴军参将贺连雄斩于马下!”

……

“难道那贺连雄就神勇至此?我铁木堡中竟无可一用之人?只得任他放肆?”

一连串的将领战死让西疆王又悔又恨,又舍不得这一锉吴军的机会。

吴国蛮夷,兵力又比他多,要是不抓住这个对将的机会,光是两军对垒就得被杀光。

他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将领,全部不堪大用,视线忽然落到了安厌身旁的江宴身上。

江宴方才对他爱子动手,出手果决,他都看不清那一枪。况且江宴不是他的人。若是派江宴出去,赢了他占好处。死了,他也不吃亏,还能给他爱子报仇。

安厌是楚国丞相,于情于理都不能放着铁木堡不管,这次在吴国围城时专门过来想必就是为了做个态度,才不会叫其他藩王对楚国失心。

必须得让安厌派江宴出去对将!

西疆王浑浊苍老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对安厌道,“丞相,那贺连雄如此猖狂,藐视楚国,无奈铁木堡粮草已断多日,本王与麾下诸将实在有心无力,只能是徒增伤亡。本王方才见丞相带来的这位江将军枪法精妙,不知可否一战?”

安厌看周围的将领,的确是剩的不多了,便啜了一口茶水。

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问了江宴的意思,“江将军,你觉得呢?”

江宴以前与其父驻守西州,听过贺连雄的名声,自有判断。

他没有否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漠然擡起眼皮显露出几分在宫中做太监总管的阴狠郁气,扫过心怀各异的将领和西疆王。

最后,他的视线与安厌对上,扬眉,眸光回转柔和下来,抓起一旁的玄铁长/枪,转了转手腕,转身踏门而去,只有不大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厅:

“三十息。”

三十息?这么狂?贺连雄一连斩了铁木堡那么多将领,还敢说三十息解决?三十息死了还差不多!

西疆王已经等着江宴身死出一口恶气,不怀好意地提议,“我们去瞧瞧江将军如何三十息斩了那贺连雄?”

“正有此意。”安厌放下茶盏。

她随着西疆王与众将领登上了铁木堡高处城楼的嘹望台。

那铁木堡外的贺连雄人如其名,身形如熊一样高大魁梧,手持弯月长柄大刀,边缘纫野兽皮毛的盔甲在烈日下灼眼。周围的沙地上已落满了血迹,刚才被斩的将领尸体也还未收敛。

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竟被他撕下一只手臂,血淋淋的生食人肉。他那熊一样庞大的身躯拿着人手就像是拿着个略大的鸡腿。

碰巧下方城门已开,江宴持枪驾马,与贺连雄对上。

他没有带盔甲,只是普通衣袍,外罩了件轻甲。

贺连雄扔下手中的那只残缺的手臂,血淋淋的尖牙开合,吐出语调怪异的楚国官话,“你们楚国又派了你来送死吗?”

江宴不言,长/枪一挑,便是第一个呼吸!

“这枪法…有些熟悉。”

嘹望台上,一个将领摸着下巴讷讷。

“人也挺熟悉的…他好像姓江?难不成是当年的河关江氏?”

有人小声问,“河关江氏不是跟着先帝陛下去长安以后犯了事儿满门获罪了吗?他怎么还活着跟着安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依照安厌的能力,他要保的人能死?”

……

在战场的另一端,楚云琛也面色不善地看着战场上眼熟的江宴。

——江宴怎么在这?

楚云琛在楚国顶替“楚云琛”那两年的时候,听说之前的“安厌”和江宴关系好,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安厌。

看江宴的性格和脸,完全就是安厌喜欢的类型。安厌以前在学校最喜欢和这种有小女孩特征的男孩交朋友,每天都要回来和他分享今天又帮了谁谁谁,和谁谁谁一起吃了午餐。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安厌”在那两年里和江宴关系不好了,但楚云琛听说以前江宴、齐折叶和“安厌”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睡同一张床。

这完全就不可忍受,哪怕“安厌”只是顶着和安厌一样的脸。

那时候的楚云琛第一次理解了那些担心女儿被社会上不三不四的黄毛骗上/床的父亲,完全控制不住杀意。

安厌是他费心费力养大的,绝对不能被不三不四的男人骗走。

楚云琛可不是“楚云琛”那个活圣人,正好要顺应推动他做出各种行动的那股力量,直接捏造罪名把江氏全族都给抄了。

最后是齐折叶想方设法把江宴送进宫,楚云琛才留了他一命。

——怎么现在安厌还专门把江宴从宫里弄出来带着了!

她还喜欢太监?

昨天刚见重新见到安厌满心欢喜,今天就让他知道这消息?

果然就不能心慈手软留着祸害!

楚云琛微笑的嘴角都忍不住下降了两个像素点。

“不必遵守规矩了,你上去,和贺连雄一起把那人解决掉。”

楚云琛维持面上的平静,转头对一旁的月山将军说:“无论是偷袭还是围攻,我要看他死在这儿。”

月山将军的眼睛如狼一样幽绿,闪过一抹嗜血的光。

他不是很能明白今天出军前还再三叮嘱一定要遵守规矩的王会突然准他不遵守规矩。

但…王说可以杀,他就尽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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