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2/2）

他这好不容易给他暂时保下的命，这小兔崽子想干什么！

曹统却未曾如曹望飞想象中的那般被吓到。

他终于擡起头，只去瞧着唐策，半点不去看曹望飞。声音沙哑，却很是坚定。

“我认罪。方才御史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的罪。”

他神色恍惚，说话却一字不差，已然将罪行全都认了下来。

但却丝毫未曾解开唐策心中之惑。

这案子，怎么四处都是疑云。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盯着曹统。

此人先前的名声他也曾打听过，沈佑京也曾和他说过。

仗着家里面的身份，从小到大骄奢淫逸，在长安百姓眼中也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

但在那女童之前，从未惹上过人命官司。

最多也不过就是去和那些同样出生权贵的郎君争夺戏子，亦或者青楼作乐。

那么为何就在那日，会直接犯下这般罪行。

这案子绝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唐策心中算定，自位子上站起。曹望飞登时就急了，想要说什么。

“押下去。留候等审。”

此话一出，曹望飞长舒一口气。曹统却如同疯了一般，全然没有先前的淡定模样。

他不断的挣扎着，想要逃脱那些桎梏着他，想要将他押下去的衙役。

“是我害死她的！”

“你为什么不判我的罪！我是个罪人！我早就该死了！”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就如同要替人申冤一般。

但，他分明才是那个犯罪之人。

曹望飞转头去看曹统，眼神中满是痛苦。

唐策此时却没心思和他们多说，几步跨出衙门。

回到御史台，唐策心中始终觉得不对。这案子，不能光看那案卷，他要去实地瞧瞧。

他对着一旁的里行使交代了几句，便又一个人出去。

这次他去的不是衙门，而是那些小乞丐们经常去的那老宅。

面对他的到来，那些小乞丐们显然未曾想到。

不过却也不害怕，他们和这位郎君也是有几分熟识的。

包子正拿着信准备送出去，不料唐策居然来了，有些吃惊，忙问到：“可是郎君还有什么话需要我现在带给沈郎君吗？”

唐策摇了摇头，说起了曹统一案。

“我想问问你们可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那天瞧见了什么，亦或者是听旁人说起过什么？只要是有关的消息，都可以带给我。”

这…小乞丐们面面相觑。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这些小乞丐，只怕是那些人不肯搭理。

包子委婉的说出了这点，很是不好意思。

恩人好不容易才给他们一个任务，没想到居然就完不成，真是丢人。

唐策却不这么想，他摸了摸脑袋，发现确实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这样吧。”他从腰带上解下来一个袋子。

“这里面是我半个月的月钱，你们拿着这钱去打听。有什么消息都可以来告诉我。”

包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钱，目光坚定，“郎君放心！我们一定给您打听出来那日到底什么情形。“

唐策一笑，“好。”

随即便离开。

而这日下值之后，唐策却还在想着这案子，将其全部梳理了一遍。

那个法曹官职并不高，之所以如此判决，皆是因为开国县公在他头上顶着，他不敢不从。

但这案子在京都府尹处也是过了关的，也就代表京都府尹当初是默认了的。

而今日那开国县公来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暗示这案子也是过了太子的眼的。

京都府尹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成了太子的人？

这点疑惑暂且放下，最让唐策难以琢磨的是。以太子殿下在他二人面前的印象，是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太子殿下连刺史和徐家都能放弃，又如何会非要宽恕曹家的一个纨绔子弟？

这定然是背后有人刻意引导的。

唐策想清楚这点后，便在考虑这人是谁。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有可能。但是目前的证据太少，无法连成有效的链条。

他正思考着这案子到底从何处下手最好，毕竟这皇子手笔只怕难查，而这打听消息却又耗时。

却突然察觉到，这件事情有一个现成的突破口。

曹统。

昏暗的牢狱之中，常年难消一股恶臭。周围还有从未停下来过的哀嚎。

但曹统自被关回来之后，就如同活死人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那巡视的衙役都觉得有些发寒，这一个纨绔子弟怎么瞧着这副模样。

而外头却传来声音，“您…您怎么来了？”

来人声音年轻，脚步也渐近，“想来，便来了。人呢？”

“您这边请。在这儿关着呢。”

随即是棍棒敲门之声，“曹统！起来！有话问你！”

曹统如梦初醒，从地上爬了起来，只一双眸子，盯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