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1/2）

四十二

“曹统。”

唐策从进入牢房中, 打量了几眼。虽说其他地方很是脏乱，但曹统这个牢房却是和寻常人不同。

显然是曹望飞派人打点过的。

旁人的牢房中莫说是床铺，只怕是连厚实些的茅草都没有，但这人牢房中却是一应既全。

而更让人觉得不解的是, 曹统坐在地上。

将曹统身上的诸多反常皆看在眼中。唐策没让人在一旁守着, 让人离开。只剩下他和曹统。

曹统自他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这是有话要说。

唐策给自己寻了个地方, 安稳坐下。

“说吧。”

曹统的眼珠子跟随着唐策动, 听闻这句话, 眨了眨眼，喉咙干涩。

“说什么？”

少年人到底是养尊处优十几年的人, 即使如今受苦, 依然能瞧得出一身气派。

唐策低了低身子, 对上少年的眼眸, “说说当日的情形。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又是为什么，犯下祸事。”

先前唐策就察觉, 这少年人对于这些似乎很是抵触, 并且伴随着深深地自责，所以才会在堂上认罪。而这之中的种种，当事人或许知道得更加清楚。

少年人面对这一提问很惊慌，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你, 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为何还要来问我一趟。”

唐策微微一眯眼, “你说, 和我清不清楚没关系。”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这也是唐策心中猜测之一，或许这人不是曹统, 只是为了逃脱罪责扔出来的。但他现在心中已经不再倾向这个答案了。

曹统面对他这话自然是赶紧否认。

“我不是曹统还能是谁。”但他，“可我真不想再回忆一次当初发生什么了。”

他语气中带着祈求，唐策却丝毫不为所动。眼见着无用，曹统垂下眼眸，只能白着一张脸将那日发生的一切重述。

“去年五月，我应鲁亲王之子张懿之约出门，去了醉坊。”

唐策回忆了一下，当初出事的地方确实就离醉坊不远，也就百十步的距离。不过绕了个回弯，一般人联想不到那处去。

“那日张世子说有新酒可以喝，我便也心生好奇，也有几分要和世子交好的意思。于是就点了不少，席上就将那些酒全都喝了。当时喝的时候不觉醉，闻着度数也并不高。我原以为也没什么的，所以喝完之后也没喊马车，就出了醉坊，预备回府。”

唐策问了一句旁的，“那日除了世子去了，在场的还有谁？”

许是对那天记忆很是深刻，曹统不过稍加回忆就说出了名字。不过剩下名字之中都没有多少高t官之子，只是寻常。

唐策点头记下。

只是让曹统继续。

曹统在此时却不往下说了，他咬着自己的唇肉，已然咬出血来。

唐策只皱眉，“让你说便说，那事儿难道不是你做下的？”

他对曹统无甚好印象，自然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语气。

曹统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着说下去。

“我…我不知道。”

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看着地。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出醉坊后过了几瞬，我只记得我很热，很舒服，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然后又变冷，又觉得自己恍若登天一般。我自以为很清醒，但是等我眼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

“她死了！”

他声音突然增大，头擡起，却不曾看向唐策，他的眼神很茫然，似乎没有着物。

“她死了。我只看见了很多很多的血，很多很多。”

唐策盯着曹统，觉得他此时简直就如同癫狂了一般。他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嘴中还在喃喃自语。

他直觉不对劲，赶紧上前去握住曹统的肩膀，“你清醒点!”

曹统却已经沉浸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又哭又笑，用手使劲的去抓自己的头发。

“她死了！她死了！他们都说是我干的！但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突然看向了唐策，已然有了哭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我没想杀她。她怎么会是我害死的呢？我从小到大，我从不闹出人命的。”

他不断的凑近唐策，他向着唐策解释，但也许是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喊出那几句之后，他便不再喊叫，只是一直重复着说：“让我死吧。我该去赎罪的。”

唐策被他方才的模样吓住，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痛苦和挣扎都是真的。甚至让唐策一时间都怀疑起来，难道真的不是他干的？

他还想着继续问，却发现现在无论他怎么做，曹统都像是已经难以察觉外界情况一般。

他无论怎么询问，对方都已经是一副疯癫模样。

算了，瞧着他这副模样是不会再说话了。

唐策没了法子，将牢门打开，走了出去。这次见了曹统，倒也是得到了不少消息，但是却将事情弄得更加乱了。

他一边说那酒的度数并不高，却又说自己一踏出醉坊就已经晕了，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这如何可能？

但是，唐策自己内心其实是偏向于曹统没有撒谎的。

对方没有必要骗他。因为到最后，唐策能察觉，他最后所说的杀了他，不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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