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分（2/2）

项羽于是派武涉为使者，带着几辆马车的金银珠宝，去往齐地劝说韩信助楚。

武涉命人抬上成箱的金银珠宝，打开给韩信看，表明项羽的诚意，韩信却不为所动。

武涉劝说韩信说道：“汉王与项王当初义结金兰，汉王多次落在项王手上，项王顾念兄弟之情没有加害他。然而刘邦一经脱身，就背弃兄弟盟约进攻项王，这种人不可信。放眼当今天下，楚汉僵持已久，胜败全在将军。将军助汉，则汉王胜；将军助楚，则项王胜。且将军曾在楚营为将，与项王有旧交，今何不反汉与楚联合，自立为王，与项王平分天下？”

韩信坚辞谢绝道：“我奉事项王多年，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计不用，故而离楚归汉。汉王登坛拜将，封我为大将军，让我统率三军，赐我锦衣玉食，对我言听计从，我韩信才能名扬四海、威震八方。汉王如此亲信我，我岂可背之？哼！我韩信誓死助汉，请替我辞谢项王美意。”

武涉闻言，便想退而求次，希望韩信能在楚汉之争中保持中立，于是笑着问韩信：“将军可知道汉王为何器重你吗？将军之才在兵戎之中，而不在朝堂之上。若楚汉不再相争，将军之才对汉王又有何用呢？一旦汉王功成名就，将军就不再是他的股肱之臣，而成心腹之患了。霸王被灭之日，便是将军危亡之时。”

韩信虽心中不快，但也不愿叛汉投靠项羽。韩信挥手示意送客，武涉见劝不动韩信，只好作罢。

此后几天，韩信少言寡语，心事重重。

洞若观火的蒯彻见状，知道韩信已经对刘邦产生了疑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蒯彻于是拿来一根戒尺，放在一个木匣之上，戒尺两端各放一个漆木碗，蒯彻指着保持平衡状态的两个碗对韩信说：“这便是如今楚汉相争之势，以目前看，照此再打三年也难定输赢。”

蒯彻从旁边又拿起一只碗，放到戒尺一端的木碗上，平衡的状态瞬间被打破。

蒯彻笑了笑说道：“除刘项二人，当今天下就属将军势重。将军助谁，谁就可得天下。”

韩信听完蒯彻所说，叹了口气说道：“这我明白！此二人中，项羽待我甚薄，而汉王待我甚厚，好端端的我怎能听凭武涉一席之言，就生背汉归楚之意呢？”

蒯彻见韩信不肯投靠楚国，于是心中转变想法，改劝韩信自立：“齐国地大物博，粮草丰沛，兵员充足，将军又善于用兵，汉王霸王谁也奈何你不得。将军可凭借自身实力，顺应天下人心，劝阻刘项二人停战息兵，那时将军便成为救民于水火的圣贤之人。届时天下人心归附于你，莫说称王，你便是称帝又有何不可？”

韩信听完却摇头说道：“有道是‘乘人之车船，应同舟共济；取用人之衣食，应视其为父母；受人之惠，应涌泉相报’。汉王待我甚厚，我怎能无端背信弃义呢？”

蒯彻劝说韩信道：“将军重情重义，固然难能可贵。但无毒不丈夫，大丈夫太注重情义，大事难成。且乱世之时，人心难测，将军不得不防啊！”

韩信知道蒯彻善于洞察人心，刘邦或许真的对自己不如以前那样信任了，低下头去没有反驳蒯彻。

蒯彻于是趁热打铁，劝说韩信：“张耳陈余交情如何？刎颈之交，天下闻名，可后来怎样？为了各自的名利，竟反目成仇，互相攻伐。陈余被杀，首级被刘邦赠与张耳，这是将军亲眼所见之事。再者，春秋之时的文仲，辅佐越王勾践称霸，未隔几日就被越王赐死；秦国当年的武安君白起，战功赫赫，威震六国，不还是被秦昭襄王赐死？

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此前车之鉴，臣子功高盖主，向来是君主最忌讳的。如今将军坐拥齐地七十多座城池，又有十多万百战之兵，将军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声名远播。如今即使死心塌地归汉，也不能让刘邦安心。与其助人夺天下，不如自己夺天下；与其俯首称臣，不如独树一帜，与楚、汉三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