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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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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府,尹昭清才知晓所谓的宫中来人来的是她府上?来人正于厅中坐着,手中的茶已喝了半盏。卫骧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云大人。”

尹昭清也恭敬行了礼,“民女见过云大人。”只听得云姓,她大抵也猜到了来者何人。可这位云内官是圣上跟前人,原以为是来寻卫骧的,可他却在自家府中,不免叫人多思。

“见过卫大人,见过尹姑娘。”云奇起身不卑不亢与二位行了礼,“咱家可叨扰二位了。”

“不知云大人前来所谓何事?”卫骧神色淡淡,亲自给云奇又沏了一碗茶。

云奇心中门清儿,知晓卫骧这是因自己扰了人清闲而逐客呢,“并非什么大事儿,咱家路过此地,便来瞧瞧尹姑娘。”

卫骧嗤笑了声,“只是顺道?”

云奇心知卫骧这又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呢,便也不接他的话,转而与尹昭清道:“尹姑娘,这些时日在府中可住得惯?”

尹昭清听着他这话,心中咯噔一声。果然此事瞒不住,都传到了圣上耳中,如今这府邸还算不得是尹府,她深谙云奇是在敲打她,她跪下身,“民女知错。”

云奇亦是被她这一跪惊着了,茶碗匆匆一搁,根本不敢去看卫骧神色,忙不叠将人扶起,“哎哟,尹姑娘你可折煞咱家了,咱家可没别的意思。圣上开了金口,若是姑娘在旧府住得惯,便就在此安心住下,若是不愿,再给姑娘寻处别院。”

她伏地叩拜的身子一怔,耳畔嗡嗡作响,仿若什么都听不见了。

方才他说什么?

云奇摆了摆手,厅院中的其余内官擡着一只只箱匣一并入了内,在厅中摆成一摞。箱匣一开,皆在意料之中,绫罗珠钗、字画宝玉,可她看着,心中却无一丝波澜。

云奇对上卫骧覆着寒霜的阴沉面容,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姑娘蕙心纨质、柔明毓德,圣上与娘娘甚是叹赏,圣上念姑娘这些年孤身不易,生受艰苦与委屈,特赐京外良田百亩、白玉南红如意簪两对、白玉螭纹鸡心佩一对、天蓝釉刻花鹅颈哥瓷赏瓶一对……”

而后赐了什么,尹昭清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她神色空茫茫的,唇角透着一抹沉重的苦涩。

圣上念她孤身不易、念她生受艰苦……除此,就再无其他了吗……

她父亲的清白,尹家所受的不公,竟只字未提,只换来轻飘飘的“委屈”二字。

待话音落下,她又等了良久,可终究未等来她想要的那句。她转身望向身后,此时大门紧阖,所有声被院墙隔在了府内,院中似乎都弥漫着苦味。

众人心知肚明云奇是为何而来,却谁也未提。

圣上派云奇前来,她就知晓圣上应当了然父亲清白无罪,可他乃天子,他系挂着千千万万子民,民心所向,叫他不容有失,

他即便有错,却也只能同今日这般藏在这不大的院落之中,不能让世人瞧见了。

是啊,并未有圣旨,只是一道口谕,一道将尹家苦难一笔带过却要她不能心怀芥蒂而叩谢恩泽的口谕……

还她尹府、偿她钱粮,且不治她的欺君之罪,这应当已是圣上最后的妥协。大明动荡,不可再失民心了。她岂敢再奢求圣上下旨昭告世人父亲的清白……

她不可再奢求过多了……

云奇将尹昭清扶起,看着她无法掩饰的失意,心有感慨,却终究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姑娘聪慧,应当能明白圣上之意。”

尹昭清憋着那股想落泪的冲动,微微颔首,“民女知晓,叩谢圣恩。”

云奇见她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心中暗叹,在卫骧凌厉的目光要将他捅成筛子前开了口,“皇后娘娘常在宫中念叨姑娘,这些时日来却也不得见,今日也是差了咱家前来请姑娘明日入宫的。”

尹昭清心惊,入宫?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落进卫骧耳中,他冷着脸,“这是娘娘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云奇讪讪一笑,有些心虚道:“卫大人多虑了,这是娘娘之意,只是今日娘娘身子弱,杨嬷嬷侍奉在娘娘身侧,出不得宫,便差老奴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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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几分真假卫骧一听便知,“娘娘既身子弱,那便好生歇养,这几日不叨扰娘娘了,改日再入宫问安。”

云奇听他这话,就知他是不愿让人入宫中了,面上不免一急,“卫大人,娘娘说了,这些日恰是少个人说些体己话,尹姑娘在府中也是一人,不如入宫相伴一二。娘娘说了,明日午歇后便请姑娘入宫一趟,大人也莫要为难咱家了。”

她回应天府已有近两月,可偏此时宣她入宫,不必想也知是因何事,不论是圣上之意还本是娘娘所想,并不重要了,她恭敬一福身,应了下来,“是,民女明日便入宫,劳烦云大人走一趟了。”

“甚好甚好。”云奇赶在卫骧前赶忙应下,“那咱家便不叨扰,先行回宫了。”

云奇人正要转身,又想起什么,回来又嘱托了两句:“这几日圣上怒意甚盛,卫大人在圣上跟前还是收敛些为妙。”

卫骧只是微微颔了首,并未再多说什么。

“怕吗?”待将人送走了,卫骧长叹了一声气,“你若实在不愿,我进宫与娘娘说。”

尹昭清笑笑:“娘娘开了口,自然是要去的。”

卫骧颔首,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娘娘人很好,你不必怕。”

“嗯。”尹昭清目光落在一地的箱匣上,微微失神。满地的荣华恩泽,旁人盼之争之,可却无一是她想要的。

“昭清……”她的失落不藏于心,他看得心塞,“圣上有诸多顾虑。”

“我知晓的。”尹昭清不在意地笑了笑,拿起箱匣中的赏赐的鹅颈玉瓶端详,遂示于卫骧前,“大人瞧这玉瓶,玉润冰清,实乃是个好物。摆在卧房之中,再合适不过了。”

“昭清……”她的强颜欢笑如万千银针刺入他的心肺,疼得他难喘息。

这世间万物他皆可替她寻求而来,唯有圣心他不可左右。

“东风解冻,惊釉冰裂……大人,这冰裂纹乃釉面开片所致,一度在前朝宋人中盛行。此釉易裂,匠人烧制时不可避免,便索性将错就错以此冰裂纹作饰。”她抚上釉面,低声轻语:“旁人瞧着模样以为是内里碎了,可实则完好……”

她喃喃:“是啊……只是表面瞧着有裂纹罢了,它还是好好的……”

“昭清——”卫骧心隐隐抽疼,怜惜地将她揽入怀着,他听得懂,她在说这瓷瓶,也不止在说瓷瓶。

他搂着她,察觉着她的颤意,好似她在他怀中片片碎裂开来。

“可原本哪个匠人愿意出自其手的瓷器有裂纹?”她失笑,“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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