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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名尽散(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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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的胸膛上上下下,片刻后归于寂静。

不过须臾,一条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他们刀下。妇人噙着泪怒视他们,却丝毫没有反驳之力,只是俯下身子,紧紧攥住男子的手,一遍又一遍道:“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我一定会讨回公道的。”

“我能去哪里讨公道啊。”

普天之下,竟无她所能去之地。

她紧紧握住男子的手,眸子里带着决绝。若世道不公,君王不明,她甘愿成为刀下一魂,只求她的血能警醒世人,敲醒昏庸无能的君王。

那短暂的一眼里,存了告别。

刀剑穿透身躯,疼得她极尽痉挛,怀中的稚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伏在肩头。女子忍着疼痛,了无生机的眸子环顾四周,最后落在一人身上。直至冰凉也不曾移转。

次日清晨,一家三口被悬置高墙之上,以儆效尤。干黄的麻绳下绑着不足一岁的稚子,风一吹,那孩子就左右摇晃,若非身上的血迹太过显眼,恐怕旁人还当是稚子贪玩,误上了其中。

聚在城墙下的人无一不红了眼眶。

更有甚者,振臂一呼,挥来同样激愤的男子,几人怒目圆睁,丝毫不带商讨地走在前头,直奔县衙走去。

鼓声震天,却唤不出躲在里头的人,无奈之下,几人直接提笔写了一字。偌大的麻布上头,苍劲有力地落下一个“冤”字,走笔龙蛇之间,好似能窥见他们的苦难。

细看之下,又像是妇人哭泣的脸,无声却震慑人心。

被人张贴在门前,遮了半数的公道。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如山一般盖下来的赋税,重重压在他们的肩头,叫他们喘息不得。

傍晚,日头落下时,谢浔一身官服走在街上,擡头间,视线与悬在墙上的三人不期而遇,劲瘦有力的腰身好似矮了半截儿。胸间的疼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剜下来一块,不大却胜于多。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他驻足良久,直到眼眶微酸。这种死法于暴尸荒野有何差别,最锋利的刀子却不扎向外人,反而被用来对付同为靖国人的百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文人当政,百姓吃苦,战事只能靠“上贡”来求得丝毫的喘息之法。

衣襟牵动时,他亲眼瞧见了那稚子垂下的小手,纵使死都落不下一个体面。

夜里,月上柳梢头,谢浔怀揣着心事走出了杨府,还未走远,就与存了同样年头的杨珺撞了个满怀。两人相视无言,却走向了同一个方向——长鹊街的高墙上。

穿过昔日的繁华,能从中窥见几缕富贵之气,张灯结彩的墙上,冷风一扫,晃得七零八落。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在其中,依稀能看见些许的人影晃动,杨珺脚步微怔,却不带丝毫停留。她能猜出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百姓,他们盘踞于一处,想来正在商讨着救助之法。

衣衫摩挲,脚步不曾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登上了高墙,从上往下看去,风光迤逦,仿佛能冲刷走所有的冤屈。可常坐于高位上的人他们不曾瞧见,他们过惯了被人敬仰的日子,自生来就受人吹捧,何曾垂下眼睛,真切地瞧上一瞧。

杨珺正欲提步往前,便听得走在前头的谢浔停下脚步,大手背在身后冲她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再走近。

几番思索后,杨珺止住脚步,侧目朝四周看去。

只见得人影晃动,窸窸窣窣地交谈声在耳边响起,她欲仔细听来,却只能分辨出是两人交谈,至于说得是什么,恐怕还要再走近了。

倒是生前的谢浔,只停顿了片刻,便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脚步缓缓,偶尔能瞧见几分身影晃动,杨珺的心被提到嗓间,她后怕地咽了咽。这才聚精会神地跟了上去,行走间还特意放缓了脚步,可入目便是谢浔干脆利落的横踢,只踹地昏昏欲睡的官吏跌倒在地。

而被他拄在手上的长剑当即就失了力道,斜斜坠落,还未落地,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谢浔大手一捞,剑柄在手中翻转,须臾间又被他搁置在一旁。

倒是一旁假寐的官吏当即清醒,循着声儿望去,还没瞧得个仔细就被人顺着后脖颈横劈一手刀,歪歪斜斜地瘫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的杨珺,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将目光移在了木桩上头。

巨大的木桩上绑了三道麻绳,走进一些还能瞧见上头沁着的血印子,杨珺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掏出了自一旁捡起的长剑。还未动手,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骤然擡头,与谢浔对视一眼,两人分外默契地停下动作,闪身躲在桩子后头,安静地瞧着外头的举动。

不消片刻,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来人一袭黑色长衫,手中的匕首横在身前,俨然有几分强装之势。没走两步,他又回头催促似得挥了挥手,自暗处又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脚步稳重,比之前者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知持重了多少。

偏生前者回头小声道:“快些!”

后者依言擡步,还未走近就停下了步子,视线瞧着那陡然变动的影子,猛地擡起手中的匕首,连着视线都一同变得锋利了许多。

一个侧身,来人直接朝一人高的木桩逼近。

锐利的刀锋划开冷风,还未靠近,便被谢浔一个擡手挡住。视线相对时,后赶上的人一把拉开遮在面上的黑布,惊喜道:“行己兄!”

熟悉的声音响彻耳边,谢浔手中众多一顿,复又快速收了回去。

郎秋擡手拍下自家小弟的手,语气开始正经道:“你们也是来救人的?”

话音一落,便是稳重的郎溪都不免横了眼郎秋,压着声音呵斥道:“多言!”

郎秋也不生气,擡手摇了摇玉折扇,颇有气度地负手而立,月光倾洒之下,倒是衬得他端庄若玉。

奈何还没装多久,就被一声呵斥惊得寒颤,郎溪睨了眼装模作t样的大哥,忽地就后悔了,他就不该借着这人的名头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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