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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曾经(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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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安然无恙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并不长久,待卑弥国库强盛后,夺取靖国就如同囊中取物般唾手可得。”

一番言论之后,靖广帝眉眼微擡,似乎是在沉思,他一手办撑着下颌,老态龙钟的脸上似有愠色浮起。他稳坐九五之尊已久,做事皆有一番自己的道理,眼下他三番两次遭人反驳说是不怒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不会轻易饶过谢浔。

长久的静默后,从未言语的靖广帝缓缓擡眸,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谢浔,半晌才低声道:“依照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长指轻点,震慑的目光仿佛能瞧见猎物入坑,他自是耐心十足地等待着收网。

问答间,一人站了出来。谢浔的视线遭到了阻拦,他怔愣地瞧向来人,却只能窥见那花白的鬓角,和略带沟壑的面容。

朝堂之中,一言一行都该谨言慎思,可谢浔不一样,他直言了百姓的重要,却视靖国存亡为无物,这又何曾不是另一种忤逆。

也是从上次起,他们滋生了不同的选择,各自为谋。

周太傅替谢浔挡去了许多不善的目光,他略微佝偻的身子尽力挺直,温润的目光审视着众人,末了才不疾不徐道:“刮空民脂民膏,皆是为了朝卑弥上贡,这招虽有用却不是长久之法。”

“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国被他人侵占?”人群中不知是谁站了出来,开口反驳道。

“您莫动,剩下的交给弟子。”谢浔说罢,侧着往前迈了一步,正好与周太傅并肩而战,他锐利地目光扫过人群,直直看向那人。

“阁下这话说得太过好笑,刮民脂民膏就不是一种侵占,不是一种逼百姓赴死的招数了?”

“归根结底还是您站得高、看得远,入目所及皆是些庞大之物,国之昌运,何来的太仓一粟,那都入不得您眼。自是瞧不见百姓的苦楚,听不得那遍地哀嚎,民不聊生。”

“若是可以,还请您走出朝野,看看大街上横死的百姓,那衣不蔽体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是如您一样穷奢极欲还是皮包骨的病体。”说完,谢浔擡眼审视四周,扬着声音冷笑道,“可见得路边枯白骨不是一句戏言。”

两道目光相交,周太傅甚是欣慰地一笑。

果真是他教导出来的弟子,从古今绝学到布局之良策,既能行舟侧畔,吟弄风月,亦能行至百姓中,瞧见其难启之于口苦难。

还未感慨,便见得楚望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步履持重,面上带着一层温文尔雅的薄笑,拱手朝太傅作了一揖这才缓缓道:“太傅所言极是,弟子受教了。”

余光瞥见谢浔,笑容凝滞了一瞬,复而又恢复原样道:“终明才疏学浅,私以为比不得行己,可此番是在朝堂之上,自是可以论国家之事。既如此,终明便献丑了。”

一番话语,以退为进。比之谢浔而言,高下立见。

“此番国库空虚,并非我能左右,强压于百姓也是下下策。若不行此之法你可知等着靖国的会是什么,是兵临城下,五大城池皆被攻下。卑弥过境,无一人生还。”

“行己兄也说过,百姓乃国之基石,那于靖国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并非因为百姓的存在而有了靖国,而是靖国的存在能庇护住百姓,自此之后百姓所在,皆为国土。”

言语落地,铿锵有力,武将立于一侧,只字不言。

此番言语倒是惊起文官擡眸,若是视线能言,想来皆是对楚望安的赞许。末了,高位之人终于擡眸了,浑浊的眼中,猜忌浮在最上头,他掠过谢浔直直看向周太傅。

威压的视线比之猜忌更让人心寒。

谢浔暗道不好,他自是知晓当今太子殿下如履薄冰的境地,若非有周太傅扶持,恐怕他早就被养废了。明明是靖广帝独子,七岁册封,却活得艰难。事事被忽略,甚至不敢极力张扬自己的才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敛住锋芒。

所有的蛰伏都成了空谈,眼下沈暗钰被囚于府内,纵使心有不甘也不能轻举妄动,但凡他有半点错处,便会被有心之人刻意放大,皆是莫说是皇位了,恐怕那项上人头都不保。

目光有了实质,靖广帝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负手走下高台,步履缓慢却分外压迫,一步一步仿佛走在众人心间。不消的片刻,众人皆噤了声,唯有那余光在紧盯着靖广帝的脚步,暗自猜测着他会走至何处。

奈何刚走出两步,靖广帝便止住了脚步。

目光穿过众人,直直看向谢浔,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国为先,百姓次之,若是你执意反驳,倒不如寻出一则两全其美之策。否则,皆是空谈一场。”

他这是在逼谢浔,如今百姓和靖国生死一体,总不会保全其一而舍弃另一头。除非他谢浔能单刀杀进卑弥,将其头领一刀毙命,不过这种机会当真没有了。

除了杨方客,杨家名将。

可惜他早已化为黄土一抔,与杨述古一道儿入了黄泉了。

谢浔气得双眸如泣了血,眼尾上挑,染了一层红晕,他气极反笑“陛下所言甚是有理,可微臣不信,微臣能瞧见底下的苦楚,能听见百姓在痛极时的呜咽,只要我还在一天,便会用自己的双手替他们撑起一处落脚地。”

“世人皆求万古长青,求名利双收。唯行己一人,不求赞誉,不求身后名,只要能救下百姓,救下微臣想救之人,那我这一生便有他存在的意义。”

“纵使千万人不解,只要我一人不放弃,便自有他存在的意义。即便是蜉蝣撼树,微臣也要一试。”言语之外是谢浔不可撼动的决心,他从微末中走来,看了一路的苦楚,有生死相隔,有血肉铸就的路,哪里满是白骨。

杨家将用身躯保下的黎民百姓,他自是该以血肉相护。

唇枪舌剑之下,谢浔不做反抗,他知晓这些与他不过细雨,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心。

可外头的人当真会这样觉得?

分别时,周太傅叫住了谢浔,湿润的眼角下满含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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