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曾经（一）（1/2）

探究曾经（一）

只这一句话, 便将杨珺强装的冷静瞬间崩塌，她只觉得嗓间的绿豆糕甜得腻人。

然而谢浔又毫不在意道：“姐姐向来不爱甜食，便是这绿豆糕都是只食一半, 莫非姐姐今日又爱上了甜食。”尾音上挑, 带着几分撩人于无形的勾子。

见杨珺久久不语, 他也不再探究, 反而擡手倒了一杯温茶递给杨珺。见她轻啜了几口后，这才松下口气, 只是那仿若漩涡的视线未曾有片刻离开过杨珺。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姐姐究竟是谁, 明明她做得一切都解释得很合理, 可他却能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儿。

杨二小姐自幼娇养在杨府, 从未远行, 可她却说过生辰要许愿、吹蜡烛。然而同样的事情, 他曾悄悄找杨明菡核实过, 得到的都是与之相反的结果。杨明菡对吃长寿命表示赞同，至于那许愿、吹蜡烛，只当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还说等下次她过生辰也要这样。

想到这儿，他的好奇愈发重了。谢浔长指轻轻敲打着侧脸, 摄人心魂的视线似要看穿杨珺的掩饰，直入最深。

薄唇亲启“姐姐, 好点了吗？”

莫名地杨珺竟从中听出了缱绻的意味, 她微微颔首，手中的绿豆糕也被她搁置一旁。她早就说过谢浔是聪慧之人，自己的一举一动是逃不了他的视线, 若非是十拿九稳之事，恐怕谢浔也不会如何胸有成竹。

“想说什么便问吧。”杨珺长舒了一口气, 直直望进谢浔深邃若湖底的眸子中。

“姐姐从何而来。过去还是遥远的以后？”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杨珺斟酌了半晌儿，终是移开了视线慢慢道：“未来。”

长久的静默后，她眼前的光影动了又动，她甚至能听清谢浔因不可置信而加粗的呼吸声。然而下一刻，呼吸被压制，那人又喑哑着嗓音小心试探道：“是没有我的未来吗。”

声音里的破碎太过明显，听得杨珺都不免心尖一颤。

她猛地擡眼看向谢浔，却只能瞧见一片漆黑，炙热温度的掌心就这样覆在她的眼前。耳边是放到低微的声音，里头的喑哑不难听出。

“别看我。”长睫好似孤零挂在枝头的枯叶，一下又一下地轻颤，他眼里的悲伤太过浓重，好似遮天蔽日的云层，久久不愿消散。

身前是炽热到滚烫的身躯，杨珺被挡住了视线，可听觉却分外明显，她能听到谢浔的轻叹，然后是眼眶溢满了红，紧接着衣衫开始摩挲。她的心也随之揪在一块儿，很难想象，他在得知自己的死期还会如何做。

杨珺苦笑着擡手，她虽瞧不清谢浔的面容，却能感知他的存在，那跳动的心从不会骗她。

“现在你在我的眼前，而我也不会离开，这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擡手拥住轻颤的身子，感受着他炽热的温度，灼热得好似冬日围炉时那簇簇焰火。

“不要把我的结局告诉我，至少那样我还能有些盼头。”他竭力拥紧杨珺，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汲取半分力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心也在此刻相交。

长久的静默后，谢浔渐渐平复了心绪，然而遮掩在杨珺眼前的手却迟迟没有收回。他喟叹一声，心里却不免暗想起来。若那结局是好的，恐怕不用问，姐姐自会说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也稳不住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谢浔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压下了嗓间的哽咽，缓慢而又珍重道：“我不会因为既定的结局而改变现有的决心，所以……”

停顿的瞬间，遮天蔽日的大手也随之移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杨珺的眼睛，她轻蹙着眉心擡手挡了挡，待适应以后才听得谢浔仿佛下了决心似得在耳边道：“所以即便是死，我也该拼上一拼。”

坚毅的目光衬得他眼尾的红愈发突兀，杨珺擡手轻抚，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闷在心头的苦楚。

微凉的指尖猛地触及，竟烫的他微微怔愣，双眸也在不自觉地放大。

谢浔惊呼出声“姐姐！”

身随心动，果真不是一句空谈。

杨珺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谢浔的目光，轻叹道：“我与你是一样的。”如果说以后的路是‘不可为而为之’那么她选择直视内心，不辜负一场跨越时光的相遇。

“你会阻拦吗？”

呢喃响彻耳边，听得杨珺指尖一颤，她动摇了。当既定的结局如实上演，她的存在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促成。一闪而过的念头如闷雷打下，杨珺骤然松开。

她面色惨白，慌乱避开了谢浔关切的视线。

紧闭的房门不曾有任何缝隙，偏生那烛火开始跳跃，一如杨珺躲避的动作，生涩又刻意。

她会阻拦吗？杨珺一遍遍在心底追问自己，然而她得到的答案都是不会。于情而言，她看不得后世刻在书本上的历史在眼前重演，她迫切地想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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