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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 遗产的暗面——当罪证成为盾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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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会上的沉默:当数据无法承载的真相

清晨七点半,修复中心会议室。

椭圆长桌上摆放着十五台笔记本电脑,屏幕都亮着,显示着“坚飞守护系统”的不同数据面板。但没有人看屏幕。所有人都在看会议室前方那块白板。

白板上贴着一张张A4纸,那是昨天从福州带回来的资料复印件:危暐手绘的诈骗流程图、心理操控节点分析、资金流转示意图。正中央,是张坚生前的最后一张工作照——穿着深蓝色工装,在油料仓库前微笑。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张坚,1959-2019,被骗2300万,自杀。主谋技术顾问:危暐(VCD)。

陶成文站在白板前,手里拿着一支记号笔,但没有写什么。他看向团队每一个人,目光最后停在张斌身上。

张斌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他的眼睛看着父亲的照片,但眼神是空的,像在看着照片后面的某个遥远的地方。

“我们需要决定,”陶成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这些资料,如何使用。”

他指的是危暐提供的完整技术细节。不仅仅是张坚案,还包括其他八起导致自杀的诈骗案、超过两百起重大案件的技术分析,总计超过五百页的文字说明和两千多个代码片段。

“按程序,应该全部移交给检察院和法院,作为危暐的罪证。”马强说,声音很硬,“他欠的不只是坦白,是审判。”

“但这些东西也是反诈的教科书。”张帅帅指着流程图,“如果我们把这些作案手法完全公开,等于给其他诈骗集团提供了学习材料。可如果我们不公开,普通民众就无法了解骗局有多精密,还是会轻信。”

曹荣荣轻轻翻动一页资料:“危暐在这份心理操控分析里,详细标注了每个环节受害人的可能心理状态。比如这里——”她指着一行手写注释,“‘当受害人提出要报警时,不是否定,而是肯定——‘您当然可以报警,这是您的权利。但根据我们的监控,对方已经掌握了您的家人信息,报警可能会加速他们的报复行动’。这是典型的恐惧转移。”

沈舟接话:“他把人性弱点变成了可操作的参数。如果我们完全按照他的思路来设计反诈提示,会不会陷入一种……悖论?用犯罪思维来预防犯罪?”

“已经陷入了。”程俊杰直言不讳,“韦晖在系统里设计的算法,本质上也是基于对诈骗手法的分析。我们一直在用‘恶的知识’来对抗‘恶的行为’。区别只是:韦晖在赎罪,危暐在坦白,但知识的来源都是罪恶。”

会议室又陷入沉默。

张斌突然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手指轻轻触摸父亲照片的边缘。

“我想了一夜。”他说,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我父亲被骗,不是因为贪心,不是因为愚蠢。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好人世界’的假设里——上级就是上级,组织就是组织,纪律就是纪律。他那一代人,把对体系的信任刻进了骨头里。”

他转过身,面对团队:“危暐他们,利用的就是这种信任。他们不是打破了信任,是扭曲了信任。让我父亲这样的人,在‘服从组织’和‘保护自己’之间撕裂。最终,他选择了‘不给组织添麻烦’,用自杀来终结这个撕裂。”

付书云记录的手停下了。

“所以我在想,”张斌继续说,“我们设计的系统,是在保护‘信任’本身,还是在保护‘不被信任伤害’?如果是前者,我们就要重建一种更健康、更清醒的信任——知道体系可能会被冒充,知道领导可能会是假的,但依然相信真正的体系和领导。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在教每个人怀疑一切,那社会就完了。”

陶成文眼睛一亮:“说下去。”

“我想把父亲的案子,做成一个公开课。”张斌说,“不是简单地讲‘警惕冒充领导诈骗’,而是完整展示:一个诈骗集团如何用两个月时间搜集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如何设计话术,如何把握时机,如何利用体制漏洞和心理弱点。让所有人看到,你不是在和一个小骗子斗智斗勇,是在和一个专业化、技术化的犯罪机器对抗。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

鲍玉佳担忧:“但这样会不会造成恐慌?人们会觉得‘连这么谨慎的老党员都被骗得自杀,我怎么可能防得住’?”

“那就同时展示防御方案。”孙鹏飞插话,“每一个攻击节点,都对应一个防御措施。比如,信息泄露环节——我们可以教大家如何减少数字足迹;话术环节——可以训练识别‘伪权威话术’的预警信号;资金环节——可以设计延迟到账的确认机制。”

梁露点头:“这是把危暐的‘犯罪教科书’变成‘防御教科书’。”

“但需要筛选。”陶成文做出决定,“涉及具体技术细节、尤其是可能被其他犯罪集团利用的部分,必须模糊处理或加密。面向公众的部分,聚焦在心理机制和防御思维上。张斌,这个公开课由你主导,曹荣荣、沈舟提供心理学支持,张帅帅负责技术边界的把控。”

他顿了顿:“另外,我建议在‘记忆之光’开辟一个新板块:‘罪证与反思’。不是消费痛苦,是展示罪恶的结构。让受害者家属自愿选择是否公开案件细节,作为社会警示。当然,必须极度谨慎,要有伦理委员会全程监督。”

“危暐会同意他的罪证被这样使用吗?”马文平问。

“他昨天说‘用我的罪来赎罪’。”陶成文看向白板上那些资料,“这应该包括,让他的罪成为他人的盾牌。”

会议方向确定了。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二)咖啡馆会面:两个破碎家庭的对视

下午三点,修复中心街角的“静默咖啡馆”。

张斌提前十分钟到了,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咖啡馆很安静,只有两个学生在写作业,一个老人在看报纸。

林薇准时推门进来。她比张斌想象中年轻,也许三十五岁左右,素颜,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米色风衣。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很安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张斌站起来示意。林薇看到他,点了点头,带着孩子走过来。

“张先生,谢谢你来。”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南方口音。

“叫我张斌就好。”他看向男孩,“小朋友你好。”

男孩往母亲身后躲了躲,小声说:“你好。”

点了两杯咖啡一杯果汁后,短暂的沉默。男孩专心地喝果汁,偶尔偷看张斌。

“孩子叫什么?”张斌问。

“小哲,哲理的哲。”林薇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爸爸取的名字,说希望他有智慧。”

张斌心里一紧。危暐曾经也是个会给儿子取寓意美好名字的父亲。

“林姐,你不需要道歉。”张斌主动说,“你不是危暐,你也是受害者。”

林薇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她赶紧低头,从包里拿纸巾。

“我……我一直觉得,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她哽咽着说,“那几年,我妈妈生病,我天天哭,天天说医药费怎么办。我给了他太大压力。如果我能坚强一点,如果我能说‘钱不重要,人最重要’,也许他不会走那条路。”

“我父亲去世后,我也这么想过。”张斌轻声说,“如果我当时多关心他一点,如果我不那么忙,如果我能察觉他的异常……但后来我明白了,诈骗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它利用了这些‘如果’。它把责任分散到每个细节,让每个人都觉得‘我也有错’,但真正的罪人只有一个:设计那个骗局的人。”

林薇抬起头,眼睛红肿:“他在视频里跟我说了张叔叔的事。我一夜没睡。我在想,如果当时被骗的是我妈妈,我会怎么样。我可能……会疯掉。”

小哲似乎感觉到母亲的悲伤,放下果汁,小手抓住林薇的衣角:“妈妈不哭。”

“妈妈没事。”林薇抱住儿子,深吸一口气,“张斌,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危暐的妈妈,昨天下午去世了。”

张斌愣住了。

“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走得很平静。”林薇的声音在颤抖,“她最后说,不用告诉小暐,让他安心改造。但她不知道,小暐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

“引渡程序这么快?”

“不是引渡,是劝返。”林薇说,“他主动联系了中国驻缅甸使馆,说愿意回国自首,配合调查。使馆和公安部协调,走特殊通道。明天下午的飞机到昆明。”

张斌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阳光很好。一个老人的死亡,一个罪人的归来,都在这平凡的下午发生。

“他回来,会判死刑吗?”林薇问,声音很轻。

“我不知道。”张斌如实说,“但他说,他接受任何判决。”

“小哲问过我,爸爸是不是坏人。”林薇摸着儿子的头,“我说,爸爸做了很坏的事,但他曾经也是个好人。他现在想变回好人,但代价很大。小哲不懂,但他记住了。”

张斌看着小哲。孩子眼睛很清澈,还不知道父亲这个词背后,承载着怎样的重量。

“林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带孩子去加拿大,我妹妹在那里。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林薇苦笑,“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换不掉的。小哲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知道父亲的事。我只能在那之前,教他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张斌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修复中心做的儿童反诈绘本,用故事讲安全知识。送给小哲。”

林薇接过,翻了几页,眼泪又下来了:“谢谢。真的谢谢。”

分别时,林薇突然说:“张斌,如果……如果危暐审判的时候,你愿意的话,我想去听。不是为他求情,是为了面对。我也需要面对。”

“好。”张斌点头,“到时候我告诉你。”

看着母子俩走远的背影,张斌在咖啡馆坐了很久。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些没有如果的过去。然后他打开笔记本,开始写公开课的第一讲提纲。

标题是:《信任的陷阱——当最可靠的变成最危险的》

(三)系统升级:当算法学习“人性的脆弱”

当晚,技术团队通宵工作。

张帅帅把危暐提供的诈骗案例拆解成三千多个数据点,输入系统的学习模型。鲍玉佳和曹荣荣标注每个节点的心理特征。程俊杰和孙鹏飞设计对应的防御算法。

“最大的挑战是‘信任梯度’。”张帅帅指着屏幕上的曲线,“正常人的信任是逐步建立的:陌生人→熟人→亲友→权威。但诈骗集团通过技术伪装,直接跳到‘权威’层级,甚至‘紧急权威’——比如‘这是中央的紧急任务’。”

沈舟调出心理学模型:“这意味着,我们的系统不能简单地标记‘冒充领导’,而要识别‘信任跳跃异常’。当一个人突然接到远超平时信任层级的指令时,就需要预警。”

“但怎么定义‘平时信任层级’?”付书云问,“每个人的社会关系不同。”

“用社交图谱分析。”程俊杰提出,“通过用户自愿授权的通讯录、工作群、邮件往来,构建一个人的正常社交圈层。当有来自圈层外的‘高权威’联系时,系统提示‘身份核验建议’。”

梁露担心:“这涉及更多隐私。”

“所以必须是自愿授权,且数据脱敏处理。”陶成文定下原则,“系统只分析关系层级,不分析具体内容。比如,只判断‘这个号码不在你的常联系人中,但自称是你的直属上级’,而不分析你们聊了什么。”

凌晨两点,韦晖从监狱发来加密反馈。

他仔细研究了危暐的案例库,提出了一个关键观点:“所有这些成功诈骗,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不是利用了受害人的‘愚蠢’,而是利用了他们的‘责任感’。张坚怕耽误国家任务,其他案例里,有母亲怕孩子出事,有医生怕病人死亡,有老师怕学生受处分。诈骗集团把受害人的优点变成了攻击点。”

“所以我们的防御系统,不能只针对‘贪婪’‘恐惧’这些负面情绪,还要针对‘责任’‘爱心’这些正面品质?”曹荣荣若有所思。

“是的。要设计‘正向品质保护机制’。”韦晖写道,“比如,当系统检测到一个人正在被以‘紧急救助’‘重大责任’等名义施压时,即使交易金额不大,也要提高预警级别。因为好人最容易在这些点上被突破。”

鲍玉佳受到启发:“我们可以在反诈APP里加一个‘冷静时刻’功能。当用户正在进行大额转账或重大决策时,系统强制弹出:‘您正在处理重要事务,请确认您完全了解对方身份和意图。如需协助核实,可点击以下选项……’”

“但这样会影响正常交易体验。”马强从实战角度提出。

“所以要有智能判断。”张帅帅说,“只在对‘信任跳跃异常’+‘高压力话术’+‘非正常交易时段’等多重条件符合时才触发。误报率要控制在1%以下。”

团队一直工作到清晨五点。当第一版升级方案出来时,窗外已经泛白。

陶成文看着疲惫但兴奋的团队,说:“我们在做的,不只是技术升级,是‘人性补丁’。技术在发展,人性却几千年没变。诈骗利用的是人性的永恒弱点,我们就要建立永恒的防御。”

(四)公开课首讲:当2300万化为一面镜子

三天后,云海大学礼堂。

能容纳五百人的礼堂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站在过道和后排。来听讲的有学生、老师、社区工作者、退休老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媒体。

张斌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第一排,陶成文、魏超、曹荣荣等团队成员都在。第二排,有几个他认识的面孔——是“记忆之光”上其他受害者家属。

他没有用PPT,而是用一块智能白板,可以实时书写和绘图。

“今天我要讲的,是一个关于我父亲的故事。”张斌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安静的礼堂,“他叫张坚,2019年8月23日去世,是被诈骗团伙逼死的。”

他调出父亲的照片,投影在大屏幕上。那个穿着工装微笑的老人。

“很多人听说2300万,第一反应是:这么多钱,他是不是有贪心?是不是有违规?”张斌平静地说,“我今天要告诉大家,没有。他只是一辈子老老实实工作、快要退休的普通干部。那2300万,不是他的钱,是他临时协调的单位资金和他毕生的积蓄。”

他画出简单的组织结构图:“他是油料股股长,这个岗位的日常就是和油料、资金打交道。他一辈子最自豪的,就是‘没出过差错’。”

然后他开始还原诈骗过程。不是平铺直叙,是像解剖一样,一层层剥开。

第一层:信息搜集。他画出诈骗集团如何从医疗记录、单位通讯录、家属信息等碎片,拼出完整画像。

第二层:信任伪造。展示伪基站如何模拟单位总机,AI语音如何模仿领导语气。

第三层:心理操控。详细讲解“紧急任务+保密要求+纪委测试”的三重施压。

第四层:资金转移。画出资金如何在15分钟内通过加密货币洗出境。

每讲一层,台下就传来一阵低声议论。当讲到“纪委测试”环节时,有老人愤怒地拍椅子扶手。

“我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七个小时里,经历了什么?”张斌调出时间轴,“下午4点接到电话,晚上8点打完最后一笔钱,凌晨1点离开办公室,凌晨3点回到家,早上7点发现自己被骗,上午9点报案,下午2点被停职,晚上6点得知动用了困难职工的补助款,晚上9点给我打电话说‘对不起’,第二天上午11点,从仓库平台跳下。”

礼堂里有人开始哭泣。

“我今天讲这些细节,不是要让大家哭。”张斌说,“是要让大家看到,诈骗不是‘一个笨蛋被骗子骗了’,是‘一个正常的好人,被一个专业化的犯罪机器系统性摧毁’。这个机器有技术部、心理学部、话术部、资金部,它们协作精密,针对你的人性弱点进行饱和攻击。”

他切换到防御部分。

“那么,如何防御?”张斌画出另一个结构图,“第一,信息防护。减少不必要的数字足迹,定期检查隐私设置。第二,信任验证。任何‘紧急任务’,都必须通过你已知的官方渠道二次确认——不是他给你的号码,是你通讯录里本来就有的号码。第三,压力识别。当你感到‘必须立刻做决定,否则有严重后果’时,停下来,那很可能是操控话术。第四,资金防火墙。设置大额转账延迟到账,给自己一个反悔期。”

他调出“坚飞守护系统”的界面:“这是我们团队开发的系统,它正在做的,就是把这些防御措施自动化、智能化。但它不能替代你的判断,它只是你的工具。”

最后,张斌放出了一段视频。

那是危暐在福州视频时的一部分,经过处理隐去了面部。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但内容完整:

“我在设计那些诈骗系统时,把人都当成了参数。我忘了每个参数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家庭,有牵挂,有恐惧,也有爱。张坚先生临死前给儿子打电话说‘对不起’,这个数据点在我的模型里,只是‘受害人情绪崩溃,案件终结’。但现实中,那是一对父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视频结束。

张斌看着台下:“说这段话的人,就是害死我父亲的技术主谋。他现在在回国受审的路上。我恨他,但我今天站在这里,用他提供的罪证来提醒大家,是因为我父亲用生命告诉我:恨不能解决问题,但清醒可以。”

掌声响起。起初是零星的,然后如潮水般涌起,持续了很久。

提问环节,一个大学生站起来:“张老师,您原谅他了吗?”

张斌沉默了几秒:“‘原谅’这个词太重了。但我选择不让仇恨占据我全部的人生。我需要用我父亲的故事去帮助其他人,这比恨更重要。”

一个老人问:“如果遇到这种事,到底该不该相信组织?”

“应该相信真正的组织。”张斌回答,“但你要学会分辨真假。真正的组织不会用‘保密’来阻止你核实,不会用‘前途’来威胁你,不会让你违反正常程序。如果你遇到了,那大概率是假的。”

公开课结束后,张斌被围住。很多人要握手,很多人分享自己或家人被骗的经历。一个中年女性哭着说:“我妈妈去年被冒充我的人骗了五万,她一直自责,觉得对不起我。我今天才知道,那是专业的诈骗,不是她笨。”

陶成文走过来,拍拍张斌的肩膀:“你父亲会为你骄傲。”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张斌说。

(五)昆明机场:罪人的归来

同一时间,昆明长水国际机场。

一架从仰光飞来的航班降落。魏超、马强和两名公安部官员在特殊通道等候。

舱门打开,乘客陆续走出。最后,在两名缅甸警察和一名中国使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危暐走了出来。

他穿着普通的灰色运动服,戴着手铐,眼镜后面的眼睛很平静。四年的东南亚生活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晒黑的皮肤,眼角的皱纹,微微发福的身材。

看到魏超时,他点了点头。

手续在机场公安办公室快速办理。引渡文件、身份确认、健康检查。危暐全程配合。

“你母亲的事,知道了?”魏超问。

危暐的手颤抖了一下:“昨天使馆告诉我了。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医院说很平静。”魏超说,“她最后说,希望你好好改造。”

危暐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流下来。但他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办好手续后,他被带上警车,直接送往看守所。车上,魏超坐在他旁边。

“张斌做了公开课,讲了你父亲的案子。”魏超说,“用了你提供的资料。”

“他……恨我吗?”

“恨。但他在用恨做正事。”魏超看着窗外,“你害死了他父亲,他现在用你提供的刀,去保护别人的父亲。你觉得这是讽刺还是救赎?”

危暐沉默了很久:“都是。但至少,刀的方向对了。”

看守所到了。下车前,危暐突然说:“魏警官,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关于KK园区的保护伞,我知道的不止之前说的那些。还有几个关键人物,在缅甸军方和地方政府。我写了一份详细材料,在脑子里,需要时间整理。”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之前我还抱有幻想,觉得留着这些可以谈判。”危暐苦笑,“现在我母亲走了,我最后一点牵挂也没了。该彻底清算了。”

魏超看着他:“你准备好面对审判了吗?”

“准备好了。”危暐说,“但在这之前,我想尽可能多赎罪。那些还在被骗的人,那些还在运作的诈骗集团,我知道怎么打掉它们。”

警车门打开,看守所的铁门在面前。

危暐走进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天空。昆明的天很蓝,阳光刺眼。

四年前他离开中国时,也是这样的天气。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却走进了地狱,还把地狱带给了别人。

现在他回来了,戴着镣铐,但第一次感到了某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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