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溯源——福州老宅的钥匙与油料股的陷阱(1/2)
(一)第七日·凌晨:福州老宅的意外钥匙
陶成文最终没有等待七天。
在危暐发出“七日之约”信息的第三日凌晨,一条来自福州警方的加密通报打乱了所有计划:危暐位于福州鼓楼区华林路的老宅,在空置六年后,于昨夜发生了入室盗窃。
“不是普通盗窃。”福州刑警队长林奉超在视频会议中展示现场照片,“门锁完好,窗户无撬痕,但室内有翻动痕迹。奇怪的是,值钱的东西都没丢——电视、电脑都在。唯一丢失的是一些纸质材料。”
“什么纸质材料?”魏超立即追问。
“几个档案袋,一些旧笔记本,还有一本相册。”林奉超调取物业监控,“更奇怪的是,监控显示,昨晚八点至十点,有一个模糊人影用钥匙开门进入。不是破门,是正常开门。十点零五分离开,手里提着一个小型手提箱。”
“钥匙从哪里来的?”马文平问。
“我们查了。这房子在危暐母亲2017年去世后,一直空置。钥匙本该有两套:一套在危暐手里,一套在危暐妹妹韦娟手里。但韦娟说她那套三年前就找不到了。”
陶成文与沈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危暐自己回去了?”鲍玉佳轻声说。
“或者他派人回去了。”付书云补充,“为了拿走某些不能留在那里的东西。”
会议决定立即行动。早上六点,一支混合团队从云海出发:陶成文、沈舟、曹荣荣、鲍玉佳、张帅帅作为研究团队;魏超、马强、孙鹏飞作为警方代表;程俊杰和梁露留守数据中心提供远程支持。
上午九点四十分,飞机降落福州长乐机场。十点半,团队抵达华林路老小区。
那是一栋九十年代建的六层砖混住宅,危暐家在四楼。林奉超已在门口等待。
“现场保护得很好,我们只做了基础勘查。”林奉超推开门,“请穿鞋套。”
(二)老宅的气味:一个家庭的故事凝固在灰尘里
房子大约七十平米,两室一厅。陈设停留在2017年:老式沙发罩着防尘布,玻璃茶几下的钩花垫子已经泛黄,墙上的挂历停在2017年4月——危暐母亲去世的那个月。
曹荣荣作为心理学家,首先注意到的是空间布局:“客厅很小,但书架很大。说明这家人重视知识胜过舒适。”
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大部分是医学书籍(危暐母亲是护士)、社会学和心理学着作(危暐的父亲生前是中学政治老师),还有大量学术期刊。危暐自己的书不多,只有几本早期论文集。
张帅帅戴上手套,开始检查书架。在第三层最右侧,他发现了一些异常:那里有几本书的排列顺序与整个书架的杜威十进制分类法不符。
“这几本被移动过。”张帅帅小心抽出其中一本——是危暐父亲留下的《政治经济学教程》。书页间夹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把老式黄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用钢笔写的一行字,字迹工整但略显稚嫩,像是很多年前写的:
“备份点B。如果找不到我,或者我不再是我,打开它。”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钥匙是开什么的?”魏超接过钥匙查看,“不像门钥匙,像保险柜或者储物柜的。”
马强测量钥匙齿纹:“是老式银行保管箱的钥匙。福州本地的银行,九十年代流行这种款式。”
陶成文立即联系福州警方,请求协助查询与这把钥匙匹配的银行保管箱。同时,团队开始对老宅进行更细致的搜查。
鲍玉佳走进危暐曾经的卧室。房间不到十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奖状:全省高中数学竞赛一等奖、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二等奖……
“典型的优等生房间。”鲍玉佳轻声说,“整洁,有序,没有多余的东西。连青春期男孩常有的海报、漫画都没有。”
她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本旧笔记本,封面写着“预习笔记”“错题集”。但当她翻开最层。
夹层里有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一幅手绘的地图。地图标题是:
“逃生路线:1998年7月”
地图描绘的是这个老小区到福州火车站的详细路径,标注了三条备用路线、四个观察点、两个临时藏身处。笔迹是少年的,但绘图方式已经显示出严密的逻辑性。
“1998年……”沈舟计算,“危暐那时候16岁。他在计划逃离什么?”
曹荣荣接过地图分析:“这不是普通少年的幻想游戏。标注点太具体了,连‘第三根电线杆后有死角’‘垃圾清运车每周二五点经过’都写了。他在认真规划一次逃亡。”
“1998年发生了什么?”陶成文问。
林奉超通过本地警方档案查询,十分钟后回复:“1998年7月,福州发生过一起中学生绑架未遂案。绑匪目标是一个成绩优异的男孩,但因为男孩提前改变了放学路线,绑架失败。案子一直没破。”
“那个男孩……”张帅帅看向地图,“是危暐?”
“需要核实。”林奉超说,“我去调当年的报案记录。”
搜查继续进行。在厨房碗柜的暗格里,孙鹏飞发现了一本薄薄的账本。记录的是1995年至1999年的家庭开支,每一笔都精确到分。
但异常出现在1997年下半年。从9月开始,每月都有一笔固定支出:“药费,237.5元”。持续到1998年6月突然停止。旁边用红笔标注:“停药。省下的钱买参考书。”
“237.5元,是当时一种进口胃药的价格。”曹荣荣说,“危暐母亲有胃病史。但为什么突然停药?”
一个家庭的轮廓开始浮现:父亲早逝(1993年因工伤去世),母亲带病工作,儿子成绩优异但性格孤僻。1997年,母亲病情需要持续用药,但1998年,为了给儿子买参考书(或是攒学费),母亲选择停药。同年,儿子遭遇绑架未遂,开始规划逃亡路线。
“这个家庭,”鲍玉佳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墙上的全家福——年轻的母亲,戴眼镜的父亲,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充满了沉默的牺牲和未言说的恐惧。”
这时,林奉超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两个消息。”他挂断电话,“第一,1998年绑架未遂案的报案人确实是韦林氏——危暐母亲。她在笔录中说,儿子那段时间‘经常做噩梦,说有人跟踪他’。但因为没有实际伤害,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第二呢?”陶成文问。
“第二,钥匙匹配的保管箱找到了。”林奉超说,“在已经停业多年的福州城市合作银行旧址。那个银行2005年改制,保管箱业务转移到福州商业银行。但根据记录,危暐家的这个箱子从未被转移,一直留在原址的地下库房。”
“现在能打开吗?”
“需要手续。”林奉超说,“但鉴于案件性质,我已经申请了紧急搜查令。两小时后可以开箱。”
(三)保管箱里的三件物品:1998、2017、2019
下午两点,福州商业银行地下保险库。
这是一个尘封多年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编号B-047的保管箱被工作人员用专用设备打开。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一个透明塑料盒,装着十几卷老式胶卷。
第二样:一个黑色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
第三样: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封口处用红色印泥盖着指纹,指纹旁手写:“仅限本人或法定继承人开启。韦晖,2019年6月。”
“2019年6月……”沈舟回忆,“那是张坚案进行到中期的时候。张坚已经卖掉房产,正在筹集最后一批资金。”
陶成文戴上手套,首先拿起档案袋。在警方录像监督下,他小心地拆开封口。
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U盘,和一个更小的信封。
U盘插入警方带来的离线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忏悔录?不,只是记录。”
文件夹里有三个子文件夹:
1. 1998年夏天的真相
2. 母亲的眼睛
3. 油料股的完美实验
陶成文点开第一个。
(四)1998年夏天的真相:当优等生成为猎物的时刻
那是一份长达五十页的手打文档,记录时间是2018年12月——危暐在KK园区期间。
文档开头写道: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结束这一切,或许需要解释我为何开始。那么就从1998年夏天说起。那时我16岁,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后来才知道,命运最喜欢捉弄相信它的人。”
故事开始于1998年6月,福州一中期末考试。
危暐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获得500元奖学金。他计划用这笔钱给母亲买药——母亲已经停药半年,胃痛越来越频繁。
但就在他去银行存钱的路上,遇到了班主任李老师。
“韦晖啊,有个事跟你商量。”李老师把他拉到一边,“市教育局有个‘助学帮扶’项目,可以资助贫困优秀生。但需要……嗯,需要一点‘活动经费’打点关系。300元就行,剩下的200你给你妈妈买药。”
16岁的危暐犹豫了。他听说过这种“潜规则”,但那是他最信任的老师。
“李老师,我能看看文件吗?”
“文件在教育局,这样,你先给我钱,我明天带文件来给你看。”
危暐最终给了钱。第二天,李老师没有来学校。第三天,校长在晨会上宣布:李老师因“个人原因”调离。
危暐去校长室询问“助学帮扶”项目,校长一脸茫然:“没有这个项目啊。李老师是因为挪用班费被调离的。”
500元奖学金,300元被骗走,母亲一个月的药费。
那天晚上,危暐在日记里写:“如果连老师都可以这样,那‘信任’到底是什么?”
但这只是开始。
一周后,真正的“助学帮扶”项目真的启动了——市教育局联合企业资助贫困生。危暐符合所有条件,但名单上没有他。他去问新班主任,得到的回答是:“李老师把你的材料‘弄丢’了,补报已经截止。”
又过了一周,母亲胃出血住院。危暐在医院走廊里,听到两个护士闲聊:
“3床那个韦林氏,听说她儿子成绩特别好。”
“好有什么用?没钱治病都是空。昨天药房还说她欠费呢。”
“我听李医生说,她那个胃病,如果当初持续用药,根本不会发展到出血。停药停坏了。”
危暐站在走廊拐角,一动不动。
那天下午,他去了李老师的新单位——一所郊区中学。他在校门口等到放学,看到李老师推着自行车出来,车篮里放着刚买的活鱼和新鲜水果。
危暐走上前。
“李老师。”
李老师看到他,脸色一变,推车想走。
“我的300块钱,能还给我吗?”危暐问,“我妈妈住院了。”
李老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韦晖,老师当时也是没办法,我老婆生病……这样,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一定还你。”
“我妈妈现在就需要钱。”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李老师突然提高音量,“都说会还你了!再纠缠我告诉你们校长!”
周围有人看过来。李老师趁机骑上车走了。
危暐站在原地,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文档在这里插入了一段2018年的批注:
“现在我知道,那300元只是导火索。真正改变我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16岁少年的理解范畴。
李老师第二天就联系了危暐的校长,说韦晖“在校外骚扰老师,有暴力倾向”。校长找危暐谈话,尽管危暐解释原委,校长还是说:“李老师毕竟是老师,你要尊重。这件事就算了,别影响你升学。”
但影响已经产生。一周后,市级三好学生评选,原本内定是危暐,最终换成了另一个学生——那个学生的父亲是教育局科长。
母亲出院那天,危暐去办手续,欠费800元。他站在缴费窗口前,摸遍所有口袋只有47元。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帮他付了钱。
“你是韦晖吧?”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衬衫西裤,“我是一中校友会的,听说你家庭困难,特意来帮你。”
危暐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拿出名片:某某贸易公司总经理。他说可以资助危暐读完高中甚至大学,只要危暐周末去他公司“帮忙整理资料”。
“整理什么资料?”
“就是一些文件录入,很简单的。”男人笑着拍拍他的肩,“你成绩这么好,电脑应该会用吧?”
危暐答应了。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他需要那800元,更需要未来的学费。
第一次去公司,确实是整理文件。第二次,男人让他“试试这个游戏”——那是一个赌博网站的测试版。
“帮我测试一下界面流畅度,玩游戏你最在行吧?”
危暐玩了。很简单,虚拟下注,赢了有虚拟币。他赢了很多。
第三次,男人说:“今天我们用真钱试试,小额的,我出本金,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危暐拒绝了。
男人没有强迫,只是叹气:“韦晖啊,你知道为什么你成绩好却得不到资助吗?因为这个社会不奖励‘只会读书’的人。你要学会变通。”
那天晚上,危暐在图书馆查了这个男人的公司。没有注册信息。他又查了那个赌博网站,发现服务器在境外。
他把这些发现写成一封信,准备交给警察。
但信还没寄出,他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文档在这里插入了一张手绘地图的扫描图——正是在老宅发现的那张“逃生路线”。
“1998年7月15日,我在回家路上,一辆面包车试图靠近我。我按照规划好的路线,穿过菜市场,翻过矮墙,从小路绕回家。车上的人下来追,但被我甩掉了。我知道,如果被抓住,我会被带去哪里——那个男人的‘公司’,或者更糟的地方。”
“那天之后,我明白了几件事:第一,好人没有特权,坏人没有底线。第二,体制不会保护你,它只会保护它自己。第三,当你没有力量时,你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你只能计划逃跑。”
“从那天起,我不再相信任何‘善意’。所有的帮助都有价格,所有的关怀都有目的。如果你找不到那个价格和目的,只是因为你还没看到。”
“这个认知,成为我后来一切研究的起点。”
文档第一部分结束。
保险库里一片寂静。
“所以1998年的绑架未遂……”魏超缓缓说,“不是随机犯罪,是那个赌场老板派的人?因为危暐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而且李老师可能也牵扯其中。”马强分析,“危暐去要钱,李老师怕事情暴露,可能跟那个老板有联系。或者那个老板就是通过李老师知道危暐家庭困难,才找上门的。”
曹荣荣关注的是心理影响:“16岁,接连遭遇老师欺骗、体制辜负、犯罪威胁。他的世界观在那年夏天彻底破碎。之后所有的行为——不信任他人、用逻辑替代情感、将人视为可操控的对象——都有了根源。”
陶成文点开第二个文件夹。
(五)母亲的眼睛:临终凝视的重新解读
这个文件夹里只有一段视频,和一份文字记录。
视频拍摄于2017年3月28日——危暐母亲临终前六天。从角度判断,是危暐用手机拍摄的。
画面中,母亲躺在病床上,消瘦得几乎认不出来。她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但发不出声音。
视频持续了三分钟。前三分钟,危暐一直站在床边,举着手机。母亲的目光从门口移到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但他一直在看手机屏幕,没有与她对视。
第三分十秒,危暐的声音从画外传来,很轻:
“妈,我在处理一个重要数据。等下陪你。”
母亲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视频结束。
文字记录是对这段视频的注释,写于2019年1月——张坚案开始前一个月:
“我无数次回看这段视频。最初,我认为母亲最后的目光是责备——责备我没有放下工作陪她。这让我愤怒:为什么她不能理解,我正在做的事很重要?为什么她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用情感绑架我?”
“但在设计张坚案的初期,当我需要模拟‘情感勒索’技术时,我重新分析了这段视频。我放大了母亲的面部表情,做了微表情分析。”
“结果出乎意料:她的微表情序列显示的不是责备,而是……担忧。她在担心我。”
“为什么担心?因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看到的儿子,是一个站在她床边却盯着手机屏幕的人。是一个连母亲临终的目光都无法回应的人。她担心的不是我‘不孝’,而是我‘失去了感受爱的能力’。”
“这个发现让我陷入了认知失调。如果母亲的凝视不是勒索,而是爱,那么我基于‘所有情感都是勒索’的整个理论体系,就出现了根本性裂缝。”
“所以我做了两件事:第一,在记忆中修改了这段经历,将‘担忧的凝视’重构为‘平静的告别’。第二,加速推进张坚案,我需要用一个新的、更极端的实验,来验证我的旧理论是否依然成立——如果成立,那么母亲的表情分析就是我的误读;如果不成立,那么……”
文字在这里中断。
后面只有一行加粗的字:
“实验的结果你们知道了。张坚死了,我的理论没有崩塌,但也没有胜利。它卡在了一个中间状态:足够解释恶的发生,但无法解释为什么解释完之后,我感到的不是愉悦,而是……空虚。”
鲍玉佳深吸一口气:“所以母亲临终的目光,是他整个心理转变的隐形枢纽。他意识到了那可能是爱,但无法承受这个认知对世界观的冲击,所以选择修改记忆。同时用张坚案做最后一次验证。”
“验证什么?”张帅帅问。
“验证‘情感是否都是工具’。”曹荣荣说,“如果他能用情感操控毁掉张坚,那么就证明情感确实只是可操纵的变量,母亲的目光也不过是另一种情感表达,没有特殊意义。但张坚的死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沈舟总结:“所以张坚案,从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儿子为了证明‘母亲不爱我’(或者说‘爱不存在’)而进行的疯狂实验。但实验失败了——张坚的死没有带来理论上的解脱,反而带来了新的困惑。”
现在,只剩下第三个文件夹。
(六)油料股的完美实验:2300万是如何被一滴一滴榨干的
陶成文点击打开。
里面不是文字叙述,而是一个完整的“实验设计文档”,格式如同学术论文:
标题:论信息不对称环境下个体信任体系的系统性解构——以某国有油料企业股长张坚为个案
研究者:V(韦晖)
实验时间:2019年1月-2019年12月
摘要:本研究旨在验证,当个体处于强信息控制环境中,其信任决策如何从理性计算逐步退化为情感依赖,最终导致认知崩溃。实验对象为某油料企业股长张坚,该职位具有以下特征:1.掌握稀缺资源分配权;2.处于体制中层,信息渠道有限;3.家庭存在明确压力点(妻子尿毒症)。
文档目录清晰:
第一章:目标筛选与背景调查(2018年11月-12月)
第二章:接触策略设计(2019年1月)
第三章:信任建立期(2019年2月-4月)
第四章:压力施加与依赖深化(2019年5月-7月)
第五章:系统剥离与社会孤立(2019年8月-10月)
第六章:最终收割与行为观测(2019年11月-12月)
第七章:数据整理与理论修正
魏超读到第一章时,拳头已经握紧。
“筛选标准:
1. 职位:必须掌握实权但级别不高,便于接触且防御薄弱。油料股长完美符合——掌握车辆用油审批,每日经手大量配额,但行政级别仅为股级。
2. 性格:根据同事评价,张坚具有‘责任心强’‘重感情’‘不擅拒绝’特征。责任心强意味着易被‘工作责任’绑架;重感情意味着易建立情感纽带;不擅拒绝意味着边界模糊。
3. 家庭:必须存在持续经济压力点。张坚妻子患尿毒症,每周透析两次,自费部分每月约8000元,其子张斌在读大学,年费用约5万元。家庭储蓄预计在50万元左右,可持续压力时间约5年。
4. 社会网络:朋友较少,主要社交为同事和病友家属。无强社会支持系统。”
“背景调查深度:
- 医疗记录:通过医院内部渠道获取其妻子完整病历,确认病情真实性和治疗成本。
- 财务情况:通过水电缴费、车辆保养、购物记录推测其月支出与储蓄水平。
- 行为模式:跟踪两周,确认其每日路线、作息、常去场所。
- 心理特征:通过其社交网络发言、阅读书目、观影偏好,初步构建心理画像。”
马强咬牙:“这他妈比杀人犯还冷血。杀人犯至少是一时冲动,他这是精密计算。”
文档继续。
第二章详细描述了第一次接触的设计:
“接触身份选择:冒充‘省能源局专项检查组副组长’。理由:1.与油料管理业务直接相关;2.级别足够高(副处级)以产生权威压力;3.专项检查具有临时性,不易被立即核实。”
“第一次通话脚本(2019年1月7日):
‘张股长你好,我是省能源局专项检查组的林副组长。我们接到一些反映,关于你所在单位的油料管理可能存在不规范。但初步审查后,我们认为你个人可能是清白的,所以想先跟你通个气。’
(停顿,等待反应)
‘当然,最终结论要看你的配合程度。这样,明天下午三点,我在你们单位对面的茶楼等你,我们单独聊。记住,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们领导——因为不确定你们单位内部有没有人牵扯。’”
“心理预期:利用‘被调查’的恐惧制造紧张感,用‘你可能清白’给予希望,用‘单独聊’和‘保密要求’建立特殊关系并开始社会孤立。”
第三章记录了信任建立期的操作:
“第二次见面(2019年1月15日):
- 提供伪造的‘内部调查报告’,显示‘有人举报你违规审批油料,但证据不足’。
- 暗示‘举报人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
- 提出‘我可以帮你压下去,但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些工作’。
- 工作内容: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油料调度数据’,用于‘完善我们的监管模型’。
- 当场给予2000元‘信息费’,建立经济往来。”
“设计原理:将威胁转化为合作机会,让对象从‘被调查者’转变为‘协助调查者’,身份转换可大幅降低心理防御。小额经济往来开始模糊关系性质。”
第四章开始加压:
“2019年3月,其妻子病情恶化,需考虑肾移植。移植费用约50万元。
- 适时透露‘我有一个朋友在省医院,可以帮忙排队等肾源’。
- 一周后,告知‘肾源有着落了,但需要20万元预付款’。
- 张坚筹措资金期间,暗示‘如果这次专项检查你能提供更多有价值信息,我可以向局里申请给你争取一些……补助’。
- 4月,张坚支付20万元。实际用途:无。肾源信息为虚构。”
‘补助’话术设计:
‘张股长,我知道你家庭困难。我们检查组其实有一笔‘举报奖励基金’,但需要以‘提供重要线索’的名义申请。这样,你继续给我一些数据,我帮你操作成‘重大线索’,申请下来的钱,一部分作为奖励给你,算是组织上对你困难的照顾。’”
“至此,关系完成三重绑定:1.共同秘密(违规提供内部数据);2.利益输送(‘补助’申请);3.情感依赖(帮助解决医疗问题)。张坚已无法退出,因为退出意味着:1.秘密暴露;2.失去‘补助’;3.失去肾源希望。”
第五章是社会剥离:
“2019年6月,设计‘同事举报’事件:
- 伪造一封匿名举报信,内容指向张坚‘向外部泄露油料数据’。
- 通过内线让张坚所在单位领导‘偶然’看到这封信。
- 领导找张坚谈话,张坚否认但无法解释与‘林副组长’的接触。
- 适时以‘林副组长’身份告知张坚:‘举报信是我们检查组收到的,我已经帮你压下去了。但看来你们单位内部有人盯着你,你要更小心。’”
“效果:张坚开始怀疑所有同事,主动减少社交。同时,对‘林副组长’的依赖进一步增强,因为只有‘林副组长’能保护他。”
“2019年8月,妻子肾移植手术失败(真实事件,但被利用):
- 强化‘医疗系统黑暗’叙事:‘现在没有关系根本治不好病’。
- 提出‘我认识北京专家,可以远程会诊,但需要费用’。
- 张坚开始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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