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梦穿朝堂·血契余波(2/2)
殿内哄笑声此起彼伏。
我攥着天枢令的手沁出冷汗,突然往前一跪,膝盖撞在金砖上的闷响让所有人静了声。
\"陛下。\"我望着龙椅上的皇帝,\"民女愿以梦中重现当日场景为证。\"
\"梦?\"皇帝放下佛珠,\"朕早闻林姑娘能通阴阳,可这金銮殿上,岂能信梦?\"
\"民女的梦,能看见真话。\"我仰头,\"若有半句虚言,愿受欺君之罪。\"
殿内死寂。皇帝凝视我片刻,突然挥了挥手:\"准。\"
天枢令在掌心发烫。
我闭上眼,回溯的光裹着我坠入黑暗——再睁眼时,已站在城郊茶舍的竹帘后。
晨雾漫过青石板,茶舍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
宝玉穿着月白锦袍,正往茶盏里添水:\"听说你要捐钱建义学?
北疆的孩子,确实该多读书。\"
灰衣人抬了抬帽檐——是阿木尔,左眉骨有道细疤,和昨日在刑部卷宗里看到的画像分毫不差。\"宝公子当真不介意?\"他摸出块玉牌,\"这是我叔父给的,说若宝公子有心,可凭此去漠北。\"
宝玉突然按住他手腕,茶盏\"当啷\"落地:\"我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非无国之人。
北疆的雪,大乾的月,哪样不比漠北的沙金贵重?\"他松开手,\"这玉牌你拿回去,就说我宝玉,只认大乾的皇。\"
阿木尔盯着他,突然笑了:\"宝公子,这玉牌你收着。
若有一日北疆需要,它能换三千匹战马。\"
他把玉牌塞进宝玉手中,转身走出茶舍。
晨雾里,他的灰袍渐渐模糊,只留下宝玉攥着玉牌的手——左胸处,那片墨渍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醒了!\"有人喊。
我猛地睁眼,喉间一甜,血沫溅在袖口。
宝玉冲过来扶住我,他左胸的墨渍还在,和梦中分毫不差。
\"阿木尔!\"我指着阶下跪着的灰衣人,\"你昨日说不认识宝玉,可他左胸的墨渍,是昨夜在我潇湘馆蹭的!\"
阿木尔浑身剧震。
他突然扯下帽檐,露出左眉骨的细疤:\"陛下,臣奉叔父之命试探宝公子,那封信是臣伪造的!\"他摸出块羊脂玉牌,\"这是宝公子当日退还的,可证他清白!\"
龙椅上的皇帝\"腾\"地站起来,佛珠\"哗啦啦\"撒了一地:\"伪造诏书,诬陷皇亲!
给朕彻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扶着宝玉的手臂,看几个太监架着宝月公主进来——她鬓发散乱,金步摇歪在耳后,看见我时眼神像淬了毒的箭。
\"公主娘娘,太后请您去慈宁宫。\"领头的太监尖着嗓子。
宝月公主狠狠瞪了我一眼,被架着往外走。
她裙角扫过我的鞋尖,带起一阵龙涎香——和那日在御花园,她往宝玉茶盏里投的香粉一个味道。
黄昏的风卷着残阳吹进潇湘馆。
我靠在窗棂上,看宝玉把阿木尔给的玉牌收进檀木匣。
窗外竹影摇晃,像无数只手在比划未说出口的话。
\"太后那边传了话。\"李纨突然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张明黄的纸,\"这是刚到的诏书。\"
我接过诏书,墨迹未干的\"赐婚事暂缓\"六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林姑娘。\"雪雁突然在廊下喊,\"翠屏姑姑来了,说太后让她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墨绿宫装的女子出现在竹帘外。
她鬓边插着支素银簪,目光扫过我时微微一顿——那眼神,像极了当年母亲房里的老嬷嬷,总在我读《史记》时偷偷塞蜜饯。
夜色渐沉,烛火在诏书上投下摇晃的影。
我望着翠屏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摸出袖中沾血的天枢令——最后一次回溯用了,可这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