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白展堂”(2/2)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身公门服色,腰挎钢刀,面色冷峻,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客栈大堂。
邢捕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拖长和威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哟,今儿同福客栈挺热闹啊?聊什么呢?也跟我老邢说道说道呗?”
他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多看了白展堂两眼,然后又扫过坐在他对面、穿着奇特的沙溢。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白展堂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沙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邢捕头可不是省油的灯!
邢捕头那身公服像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切开了同福客栈里那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他一只手按在腰刀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在沙溢和白展堂之间来回扫射,最后定格在沙溢那身格格不入的短打衣裳和短发上,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哟嗬!”邢捕头拖长了调子,绕着沙溢走了半圈,鼻子抽动两下,像在闻什么可疑的气味,“老白,这哪位啊?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咋,你家那贼窝……不是,你那老家白玉岭,终于派人来寻亲了?还是你练功走火入魔,分出个影子来了?”
白展堂心里叫苦不迭,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邢,瞧您说的,这是我……我远房表弟!对,表弟!叫白玉豆!从海外那个……爪哇国刚回来,不懂咱们这儿规矩,穿得怪了点。”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沙溢使眼色,手心都快搓出火星子了。
沙溢立马心领神会,站起身,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行礼,差点把桌上的茶碗碰翻:“在下白玉豆,见过捕头大人。”
他这姿势不伦不类,带着点戏曲范儿,看得邢捕头直皱眉头。
“白玉豆?还黄豆绿豆咧!”邢捕头哼了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当我这双招子是出气的?老白是啥人我门儿清,他哪来的海外表弟?我看你形迹可疑,言语闪烁,八成是江洋大盗,易容成老白的模样想混进七侠镇作案!说!是不是黑风寨新来的探子?”
郭芙蓉一看要动真格的,赶紧上前打圆场:“哎哟邢捕头,您这回可真看走眼啦!这位白公子是……是秀才他老家来的远亲,专门来探讨学问的!对吧秀才?”
她用力捅了捅吕秀才的后腰。
吕秀才正沉浸在“平行宇宙”和“时空悖论”里,被这么一捅,猛地回过神来,眼神里满是慌乱,文绉绉地接话:
“然也!然也!邢捕头,这位白兄乃海外遗民,其所学与我中土迥异,正与在下切磋那格物致知之理,探讨宇宙之浩渺,时空之玄妙……”
“得得得!打住!”邢捕头被这一串文词儿砸得头晕,赶紧摆手,“还宇宙玄妙?我看你们是集体中了邪!掌柜的,你说,这到底咋回事?”
他把矛头转向了佟湘玉。
佟湘玉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心里虽然也打鼓,但脸上已经换上了春风拂面的职业笑容:“哎呦,老邢,您先坐嘛,喝碗茶,消消气。”
她亲自给邢捕头斟了碗茶:“展堂这个表弟呢,情况是有点特殊,但绝对不是坏人!您想啊,要是坏人,能长得跟展堂一样嘛?这说明底子是好的嘛!”
邢捕头将信将疑地坐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睛还死死盯着沙溢:“底子好?那盗圣白玉汤底子还好呢,不也成了贼祖宗?”
这话戳中了白展堂的肺管子,他差点没跳起来,强忍着赔笑:“老邢,陈年老账就别提了嘛。我表弟他……他就是个唱戏的!”
白展堂觉得自己这个急智简直可以去考状元了。
“唱戏的?”邢捕头上下打量着沙溢,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哦——唱戏的。那正好,县太爷他老娘过寿,要在衙门后堂办个堂会,正愁没新鲜玩意儿。既然你是唱戏的,那就亮亮活儿,给本捕头开开眼。要是真有两下子,我就信你。要是糊弄我……”
他拍了拍腰刀,意思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沙溢身上。
沙溢心里叫苦,他哪会唱什么戏啊,演还差不多。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以前那些画面在脑海里闪回。
只见沙溢往后撤了半步,脸上瞬间堆起夸张的、谄媚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虚拟地托着一个盘子,左手虚拟地在上面摆弄着,脚下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在桌子和邢捕头之间穿梭。
他嘴里还配着音:“客官,您点的红烧肘子来喽——小心烫着!”
那动作、那神态,活脱脱就是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而且分明带着点白展堂的影子,却又更浮夸,更戏剧化。
他转到邢捕头面前,虚拟地将“盘子”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又假装被烫到似的摸了摸耳垂,冲邢捕头挤了挤眼。
接着,他又猛地一变,身体绷直,右手并指如戟,在空中快速一点,口中低喝:“葵花点穴手!”
定住不动两秒,然后身体夸张地抽搐一下,又“解穴”,恢复自如。
这一套动作,分明是模仿白展堂的绝技,却更像广播体操。
最后,他看向佟湘玉,眼神突然变得深情款款,用带着哭腔的戏剧腔念白:“掌柜的——你就从了我吧——”
这完全是瞎编了,但效果拔群。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鸦雀无声。
李大嘴张着嘴,花生米都快掉出来了。
郭芙蓉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声。
吕秀才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此乃行为艺术乎?”
白展堂以手覆面,没眼看,太丢人了。
邢捕头愣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乐了,接着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哎哟喂!我说老白,你这表弟……是唱丑角的吧?这玩意……哈哈哈……是挺新鲜!虽然功夫稀松平常,但这股子傻劲儿,逗乐!行,本捕头信了,就是个海外来的戏疯子!”
危机暂时解除,众人都松了口气。
邢捕头笑够了,站起身,又恢复了官威:“不过,既然来了七侠镇,就得守七侠镇的规矩!回头记得去衙门报备一下,别惹麻烦!”
他叮嘱了一句,又晃悠着出去了,临走前还嘀咕:“海外的人……脑子好像都不太正常……”
经过邢捕头这么一闹腾,沙溢算是初步被同福客栈“认证”了。
佟湘玉为了客栈的安宁,大手一挥,安排沙溢在后院柴房隔壁暂时住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更深的暗流。
沙溢的存在,就像一面行走的、会说话的镜子,时时刻刻照映着白展堂,也照映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他好奇地观察着一切,那双属于现代演员的眼睛,总能捕捉到一些被日常琐碎掩盖的东西。
他看到白展堂在客人面前点头哈腰、滑不留手,一转身却对着空盘子偷偷咽口水;
看到佟湘玉拨算盘时精打细算的抠门,却在莫小贝喊饿时悄悄塞给她一块桂花糕;
看到郭芙蓉一边抱怨杂役辛苦,一边又把桌子擦得能照出倒映;
看到吕秀才捧着圣贤书,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郭芙蓉忙碌的身影。
这天傍晚,饭点过后,众人难得清闲,聚在屋顶上。
夕阳的余晖给七侠镇的屋顶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沙溢和白展堂并排坐着,看着远处炊烟袅袅。
“你看,”沙溢指了指点鸡毛蒜皮吵架拌嘴,明天太阳升起,还是这样。你觉得琐碎,无聊,对吧?”
白展堂啃着个苹果,含糊道:“不然呢?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外带挣点小钱,躲点小灾?”
“可就是这些琐碎,才是真的啊。”沙溢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远,“在我那个世界,我每天光鲜亮丽,站在聚光灯下,说着写好的台词,扮演着‘白展堂’。台下的人笑,鼓掌,我觉得自己好像很重要。可卸了妆,回到冰冷的酒店房间,面对的还是自己。没人关心白展堂今天跑堂累不累,佟湘玉今天赚了多少钱,郭芙蓉和吕秀才到底什么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只关心剧情好不好笑,下一集什么时候播。”
他顿了顿,看向白展堂:“而你,老白,你跑的每一个堂,端的每一盘菜,擦的每一张桌子,甚至被掌柜的克扣的每一文工钱,都是实实在在的。你身边的这些人,是会跟你吵架,也会为你拼命的真人。这种‘活着’的感觉,是再多的掌声和片酬都换不来的。”
白展堂啃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些话,像小锤子一样,轻轻敲打着他心里某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角落。
他以前总想着洗白案底,远走高飞,或者像沙溢说的,成为一个被很多人记住的“符号”,那样似乎就安全了,光荣了。
但现在,这个“符号”本人,却坐在他旁边,羡慕着他这具“真身”的琐碎人生。
“你说得轻巧。”白展堂把苹果核远远扔出去,有些烦躁,“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哪天被逮进去吃牢饭。”
“是啊,我是不用。”沙溢承认,“但我也有我的提心吊胆。我怕过时,怕被观众忘记,怕没有好剧本找我,怕年纪大了没戏拍。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难处。你以为换了种活法就一劳永逸了?也许只是换一种烦恼而已。”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佟湘玉的喊声:“展堂——!下来帮额搬下粮袋!大嘴一个人弄不动!”
白展堂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来了掌柜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动作熟练无比。
往下走之前,他回头看了沙溢一眼,眼神复杂,说了句:“你先坐着,我……我去去就来。”
那一刻,沙溢在白展堂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在剧本里读到的神情——不是盗圣的潇洒,不是跑堂的惫懒,而是一种带着点无奈、却又理所当然的“归属感”。
他不是被逼着去的,他是那个环境里自然而然的一部分。
沙溢看着白展堂利落地翻下屋顶的背影,忽然笑了,低声自语:“也许……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命运的玩笑总是一个接一个。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客栈里依旧热闹。
沙溢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能帮李大嘴剥剥蒜,帮郭芙蓉递递抹布。
他穿着白展堂的旧衣服,头发也勉强用布巾包了起来,乍一看,和白展堂更像了,只是气质更沉静,甚至带着点旁观者的疏离。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的光线又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这次不是邢捕头,而是一个穿着劲装、风尘仆仆的汉子,腰间挎着刀,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七侠镇的普通百姓。
他一进门,目光就如鹰隼般锁定了正在擦桌子的白展堂。
“白玉汤!”那汉子声如洪钟,带着压抑的愤怒,“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躲在这小小七侠镇苟且偷生!”
全客栈的人都愣住了。
白展堂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沙溢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又是什么剧情?
那汉子一步步走近,死死盯着白展堂:“怎么?不认识我了?五年前,你偷走我家传的‘明月佩’,害得我父亲郁郁而终!我追查了你五年,今天,该做个了断了!”
白展堂一脸茫然,冷汗都下来了:“这位好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早就金盆洗手了,什么明月佩,我听都没听过!”
“还想抵赖?”那汉子怒极反笑,“你这张脸,烧成灰我都认得!今日,要么交出明月佩,要么,跟我去官府!”
眼看那汉子就要动手,白展堂下意识地就要摆出葵花点穴手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明月佩在我这里。”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沙溢缓缓站起身,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塑料制成的、闪着廉价光泽的儿童玩具玉佩,是他之前拍某部古装剧时,小演员落在他这儿的道具,他一直觉得好玩就留在身上了。
沙溢走到那汉子面前,将那块“塑料明月佩”递过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愧疚和沧桑:“这位兄台,你要找的是这个吧?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冒充我兄长白玉汤的名号,盗走了你家传宝。与我兄长无关,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加上他那张和白展堂一模一样的脸,由不得那汉子不信。
那汉子将信将疑地接过“玉佩”,触手轻飘飘、塑料感十足,跟他想象中温润厚重的家传宝完全不同,顿时愣住了:“这……这就是明月佩?怎么如此……轻巧?”
沙溢深深叹了口气,开始即兴发挥,编造一个狗血的故事:“唉,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兄弟二人失散,我流落海外,学了些……奇技淫巧,这玉佩……在海外出了些变故。但无论如何,东西是我拿的,与我兄长无关。他早已改过自新,在此安分度日。你若寻仇,找我便是。”
白展堂目瞪口呆地看着沙溢,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佟湘玉等人也懵了,但这故事似乎能救场。
郭芙蓉机灵,立刻帮腔:“对对对!是他干的!我们都可以作证!老白是好人!”
那汉子看着手里的“塑料明月佩”,又看看一脸“诚恳”的沙溢,再看看吓得脸色发白、直往佟湘玉身后缩的白展堂,对比眼前这个主动承担罪责、气质迥异的“弟弟”,心里的天平动摇了。
难道……真的找错人了?或者,这玉佩本身就有问题?
他犹豫半晌,终究觉得这“玉佩”太过儿戏,不像家传之宝,而“弟弟”顶罪的说法也合情合理。
他狠狠瞪了沙溢和白展堂一眼,撂下一句“此事没完!我还会查清楚的!”便带着满腹疑惑,转身离开了同福客栈。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竟然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化解了。
经过这场闹剧,白展堂对沙溢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晚上打烊后,他罕见地拎了一壶酒,找到独自坐在后院井边的沙溢。
“给,”白展堂递过去一个酒碗,自己先灌了一口,“白天……谢了。”
沙溢接过碗,笑了笑:“不客气,反正那玩意儿也不值钱。”
两人沉默地喝了几口酒,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喂,”白展堂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嗯?”
“就是……换不换人生那个。”白展堂看着井中晃动的月影,“以前我老想着,要是能洗白案底,堂堂正正做人,哪怕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行。但今天,看着你站出来……还有这段时间,看着掌柜的,看着大家……我才觉着,好像哪儿也不去了,就这儿挺好。”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真是怂吧,就适合窝在这个小地方。你们那儿是咋说我来着?对,安全感。这儿让我觉得踏实。哪怕哪天真的被抓了,起码……也是在自己家里被抓的。”
沙溢听着,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是欣慰,也有些许怅然。
他扮演白展堂这么多年,试图理解他的恐惧和渴望,直到此刻,坐在这个真实的“白展堂”身边,听他说出“这儿就是家”,他才真正触摸到那个角色的内核。
“其实……”沙溢晃着酒碗,“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羡慕我是个通缉犯?”白展堂乐了。
“羡慕你是真的。”沙溢认真地说,“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害怕和勇敢,甚至你偷懒耍滑,都是真的。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表演一种情绪。观众觉得我演得像,我就成功了。但像和是,两码事。”
他抬头看着这个时代清澈的星空,轻声说:“也许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一点。为了告诉自己,沙溢是沙溢,白展堂是白展堂。我演活了你,但你替我活出了另一种可能。”
白展堂似懂非懂,但他能感觉到沙溢话里的真诚。
他举起酒碗:“来,不管你是沙溢还是白玉豆,喝了这碗,咱俩就算……扯平了?”
沙溢笑着和他碰了一下碗:“扯平了。”
第二天清晨,沙溢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众人发现他住的那间小屋空空如也,那身奇怪的现代衣服也不见了,仿佛他从未来过。
只在枕边留下一张字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多谢款待,各自珍重。”
“额就说嘛,肯定是神仙下凡,点化咱们来了!”李大嘴信誓旦旦地拍着大腿。
“非也非也,依我看,乃是时空波动趋于平稳,白公子返回其本属宇宙矣!”吕秀才摇头晃脑,对着字条研究个不停。
郭芙蓉松了口气:“走了也好,不然总感觉怪怪的,像照镜子照出个影子。”
莫小贝却有点失落:“啊?走了?我还想让他多讲讲戏文里的故事呢……”
佟湘玉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身边有些恍惚的白展堂,轻轻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顺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
白展堂走到客栈门口,看着外面刚刚苏醒的七侠镇,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街坊邻居的招呼声、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片。
他想起沙溢的话,想起那个“塑料明月佩”,想起昨晚那碗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真实的温度。
“展堂!愣着干啥咧?快过来帮忙摆桌子!一会儿客人就上来了!”佟湘玉在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精明与活力。
白展堂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真正属于跑堂白展堂的笑容,带着点小狡黠和小确幸,扬声应道:“来咧来咧!掌柜的,您就瞧好吧!”
他小跑着融入那熟悉的忙碌中,动作麻利地摆好桌椅,擦净台面,和郭芙蓉斗嘴,听吕秀才掉书袋,被佟湘玉念叨,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间隙,他偶尔会望向那个空荡荡的后院角落,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
这一刻,两个“白展堂”的故事,一个归于荧幕之外的现实,一个继续在同福客栈的烟火气里,鲜活地上演着。
而那个关于“过得如何”与“是否交换”的问题,似乎已经不需要答案,都融在了这清晨的阳光、熟悉的喧嚣和柴米油盐的踏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