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白展堂”(1/2)
客栈的午后,弥漫着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安逸。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堂前的榆木桌上,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起舞,混合着后院灶台飘来的饭菜香气,谱成一曲特有的安宁。
就在这一片祥和即将催生更多瞌睡时,后院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李大嘴惊慌失措的嚎叫,堪比他那只宝贝铁锅被砸了时的动静。
“掌柜的!不好咧!天上掉下来个……掉下来个……”李大嘴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脸色煞白如纸,手指着后院,嘴唇哆嗦得像秋风里的树叶。
佟湘玉柳眉一竖:“掉下来个啥嘛?把你吓成个怂样!是银子还是刀子嘛?”
“都不是!是……是个人!”李大嘴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穿的衣裳怪模怪样,头发短短的,脸……脸跟老白长得一模一样的!”
刹那间,整个同福客栈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展堂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啥玩意儿?!大嘴,你晌午喝酒了吧?”
“真滴!额对灯发誓!”李大嘴指天画地,急得满头大汗,“就在后院柴火堆旁边躺着呢!不信你们自己看去!”
看着一脸真诚的大嘴,众人疑神疑鬼地涌向后院。
果然,在散乱的柴火垛旁,躺着一个穿着奇怪蓝色粗布衣裤、留着短发的男子,双目紧闭,但那张脸,确实和白展堂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看上去似乎更……圆润些,带着点被生活滋养过的痕迹。
“额滴神呀!”佟湘玉捂住嘴,眼睛在白展堂和地上那人之间来回扫射,“展堂,这……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双生兄弟?”
白展堂头皮发麻:“不可能!我娘就生了我一个!这肯定是江湖上新出的易容术!对,易容术!比我那会儿糊弄展红绫的玩意儿高级多了!”
他心里打鼓,莫非是以前的仇家找上门了?用这么邪门的方式?
郭芙蓉好奇心大起,蹲下去仔细研究那张脸,甚至想伸手去捏一捏:“老白,这易容术可以啊,连毛孔都跟你一样!哪儿做的?介绍介绍,回头我也搞一个。”
吕秀才皱着眉头,绕着地上的人踱步,沉吟道:“圣人不言虚妄之事……可,此事实在蹊跷。观其服饰,非丝非麻,材质奇特;发型更是有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古训。莫非……来自海外的化外之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地上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
沙溢一睁眼,看见的是几张凑得极近、写满好奇与警惕的脸。
最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其中一张脸,赫然就是他多年前在《武林外传》片场天天顶着的——“自己”的脸,不过是高清、无妆、还带着点油渍和汗水的版本。
“哎哟妈呀!”沙溢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撞在硬邦邦的柴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什么情况?做梦呢?这也太真实了吧……”
他嘟囔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然后又看向那个穿着古装、一脸警惕的“白展堂”。
白展堂见这人醒了,于是强作镇定,摆出葵花点穴手:“喂!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扮作我的模样?从实招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沙溢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会喘气的白展堂,又看了看旁边风情万种但眼神锐利的佟湘玉,咋咋呼呼的郭芙蓉,文绉绉的吕秀才,还有那个一脸“有热闹看了”的莫小贝,一个让他肾上腺素飙升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梦!
“我……我是……”沙溢脑子飞快转动,一个绝妙的想法诞生了。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迷茫、无辜又带着点沧桑的表情,努力模仿着某种武侠片里的调调:“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同福客栈?在下……在下白玉汤。”
“白玉汤?!”众人异口同声。
白展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放……什么厥词!我才是白玉汤!”
这贼厮,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冒用他的江湖名号!
沙溢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忧郁地望向远方,那神态拿捏得,让佟湘玉心里都咯噔一下:
“唉,看来你们并不知晓。我乃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个时空的白玉汤。在我们那里,也有一个同福客栈,也有在场的各位……只是,境遇或许有所不同。”
他开始即兴发挥,结合模糊的记忆和编故事的本能:“我遭奸人所害,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抛到了此处,没想到……竟遇到了……另一个我。”
吕秀才听得眼睛发亮:“另一个时空?莫非是平行宇宙之理?妙哉!此乃格物致知之新领域也!”
郭芙蓉撇撇嘴:“吹吧你就!还另一个世界,你咋不说你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呢?”
莫小贝却兴奋地拍手:“这个好玩!比说书先生讲的还好玩!白大哥,你还有个双胞胎在别的世界啊!”
佟湘玉到底是掌柜的,心思缜密些,她上下打量着沙溢:“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展堂,有啥证据嘛?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吧?”
沙溢心里一乐,问得好!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投掷重磅炸弹:“证据?当然有。掌柜的,你后腰上是不是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小郭,你第一次来同福客栈,跟老白动手,用的是你家传的惊涛掌,结果被他一招点住,僵了半个时辰都流哈喇子了,最后还是秀才偷偷给你喂水喝。秀才,你最宝贝的那本书里,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小贝送你的书签。大嘴,你睡觉不仅磨牙,还说梦话,最爱念叨的就是‘慧兰,别走,别走’……”
每说出一件,当事人的脸色就变一分。
这些都是极其私密、外来人员绝无可能知晓的事情。
佟湘玉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下意识地捂了下后腰;李大嘴则涨红了脸,嚷嚷着“没有的事!你瞎说!”
白展堂的脸色最是精彩,从怀疑到震惊,再到一丝恐惧。
这些事,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他说的竟是真的?世上真有另一个我?
沙溢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火力铺垫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进行“灵魂拷问”了。
他转向白展堂,目光复杂,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又混杂着些许……羡慕?
“你……”沙溢看着白展堂,缓缓问道,“你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像一记柔和的点穴手,轻轻点在了白展堂,以及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直接跳过了身份真伪的纠缠,直指核心。
白展堂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盘问和试探,甚至准备大打出手,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问题。
过得好吗?每天跑堂端盘子,被掌柜的克扣工钱,担心六扇门找上门,时不时还要应对江湖上的麻烦……这能算好吗?
可是,这里有刀子嘴豆腐心的湘玉,有可以斗嘴打闹的伙计们,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似乎,又很不错。
他没直接回答,反而带着更大的警惕反问:“你问这个做啥?我过得好不好,跟你这个外来户有啥关系?”
沙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白展堂式的狡黠,又有些白展堂没有的、属于沙溢的疲惫和世故:
“就是好奇。在我的那个世界,‘白展堂’只是个名字,是戏文里的角色,是演出来的一段故事。我每天穿着你的衣服,说着你的台词。我好奇,真的白展堂,真的活在七侠镇的这个你,到底是怎么活的?是每天提心吊胆,想着案底和追兵,还是……”
他顿了顿,环顾着这个真实、略显陈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客栈院落:“还是觉得,就这么跑堂跑一辈子,也挺好?”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再次把众人砸懵圈了。
“演戏?角色?”吕秀才率先捕捉到关键词,激动得声音发颤,“你的意思是,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有人将我们的故事编撰成戏文,供人观赏?如同那《牡丹亭》、《西厢记》一般?那我吕轻侯之名,岂非也要流传后世了?”
他瞬间想到了青史留名。
郭芙蓉的关注点则比较清奇:“等等,你说你演老白?谁演我?武功咋样?排山倒海掌打得威风不?”
沙溢挠了挠头:“这个……演你的那位,自然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他含糊地应付过去,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继续对着心神不宁的白展堂开火:“怎么样,换个地方聊聊?就当是……两个‘白展堂’之间的……业务交流?”
佟湘玉到底是生意人,脑子转得快。
另一个世界的展堂?还会演戏?这听起来虽然荒诞,但若是真的……岂不是天大的噱头?同福客栈的生意怕是更要红火得没边了!
她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哎呦喂,原来是贵客临门嘛!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展堂!稀客稀客!展堂,你还愣着做啥?快请……请这位白……白公子到屋里坐嘛!大嘴,快去沏壶好茶!小郭,把最好的点心端上来!”
白展堂在佟湘玉的眼神威逼和沙溢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半推半就地,和这个突如其来的“自己”,一前一后,走进了同福客栈那间永远弥漫着饭菜香气和人间烟火气的大堂。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个一模一样却气质迥异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沙溢小心翼翼地坐在长凳上,身子绷得有点紧,这硬木凳子可比片场的折叠椅硌屁股多了。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木质结构的房屋,略显陈旧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真实的、混合着油烟、尘土和某种植物气息的味道,这与摄影棚里人造的布景和气味截然不同。
佟湘玉热情地递过来一碗茶,那粗陶碗的边缘还有个不起眼的小缺口。
“白公子,喝茶,喝茶嘛。”佟湘玉笑吟吟的,眼神却像扫描器一样在沙溢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更多破绽或商机,“你刚才说,你在你们那儿是……演戏的?演额们展堂?”
沙溢接过碗,道了声谢,吹了吹气,小心地呷了一口。
茶味粗涩,远不如他平时喝的绿茶清香,但却有一种奇异的、带着烟火气的真实感。
他放下碗,点了点头:“是啊,掌柜的。在我们那儿,你们的故事,被写成了剧本,就是……话本子,然后由我们这些演员,在……嗯,一个类似戏台的地方演出来,给很多人看。”
郭芙蓉迫不及待地挤过来,差点打翻茶壶:“那我呢那我呢?我郭女侠在戏文里是不是威风八面,行侠仗义,江湖宵小闻风丧胆?”
沙溢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郭芙蓉,努力回忆着剧本里的设定和姚晨的演绎,斟酌着用词:“呃……是的,郭女侠你……性格豪爽,武功高强,尤其那一招排山倒海,威力无穷,是戏里的……重要角色。”
他避开了“暴力担当”这个词,不然免不了挨郭芙蓉一掌。
郭芙蓉得意地一扬下巴:“有眼光!不愧是我!没给姑奶奶我丢人!”
吕秀才依旧沉浸在“青史留名”的激动中,追问道:“那……那戏文里可有点出在下那些精妙的策论与诗词?是如何评价在下的学问与人品的?是否突出了我虽身处市井却心怀天下的高尚情操?”
沙溢有点冒汗,这吕秀才的问题比采访时的记者还难答:“这个……戏文里,吕先生您……学识渊博,尤其擅长……外语,经常说一些发人深省的哲理名言,令人……印象深刻。”
莫小贝扒着桌子边缘,眨着大眼睛问:“那我呢?戏里我是不是成了衡山派掌门,武功天下第一?”
“呃……莫小贝同学你……聪明伶俐,是同福客栈的开心果,大家都……非常喜欢你。”沙溢避重就轻,心想总不能说你还是个天天想着糖葫芦逃避作业的小屁孩吧。
李大嘴端着盘花生米凑过来,憨笑着问:“大兄弟,那戏里……有没有提俺和李慧兰的事儿?结局咋样?她……她答应跟俺好了没?”
他脸上满是期待。
沙溢看着李大嘴真诚的眼神,有些不忍心打击他,只好含糊地说:“李大哥你……厨艺高超,为人……仗义,是客栈不可或缺的人才。至于感情之事……戏文里……留给看官们不少想象空间。”
他心想,杨慧兰后来可是跟别人跑了,这事能说吗?大嘴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佟湘玉最关心实际问题,她凑近些,压低声音:“白公子,那你们那儿的戏班子,靠演额们的故事,赚得多不多嘛?有没有……额的意思是,有没有人想买同福客栈这个名号,开个分号啥的?”
沙溢被问得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掌柜的,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演戏是有……片酬的,戏班子能不能赚钱,也看……好多因素。至于分号……”
他看了一眼这实实在在的同福客栈:“恐怕……暂时没有。”
自始至终,白展堂都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冷眼旁观。
他看着那个“自己”和客栈里的每个人谈笑风生,说着那些关于“戏文”、“演戏”的疯话,而大家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渐渐被好奇心占据,甚至开始关心起自己在“戏文”里的形象,一种极其复杂、别扭的情绪在他心里滋生。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独一无二的宝贝,突然跑出来一个人,不仅有个一模一样的,还宣称他这个才是“原版”,而自己反倒成了……成了什么?替身?影子?
尤其是当他看到佟湘玉对那个“白展堂”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时,一种莫名的醋意混合着强烈的占有欲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住沙溢。
“你说你是演戏的,演我?”白展堂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我问你,你知道当年我第一次走投无路,差点饿死街头时,偷的第一个馒头,是什么馅儿的吗?”
沙溢心里一紧,剧本里可没写这个细节!
他快速回忆着原着小说和演员们即兴发挥的内容,但毫无头绪。
他只能凭着对白展堂性格的理解瞎蒙一个:“……素的?没馅儿?”
白展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逼问:“那我和我娘最后一次见面,她跟我说了什么?”
沙溢额头开始冒汗了。
白三娘?剧本里提到过,但具体最后一次见面说了啥?这简直是超纲题!
“她……她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他试图用万金油答案蒙混过关。
“错!”白展堂猛地直起身,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揭穿谎言的快意,“第一个馒头是猪肉大葱的!我娘最后跟我说的是:‘找个正经活路!’”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眼眶甚至都有些发红,仿佛那段艰难的岁月真的重现眼前。
沙溢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意识到,在“真实”的经历面前,他那些基于剧本的信息是多么苍白无力。
他扮演的是角色,而眼前这个人,活的是人生。
佟湘玉见状,连忙打圆场:“哎呦,展堂,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嘛?白公子来自别处,有些细节记不清也是常情嘛。”
“记不清?”白展堂不依不饶,他感觉自己夺回了一点主动权,“好,那我不问过去,我问现在!你说你演我,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狠了。
它直接指向了白展堂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沙溢沉默了一下,他看着白展堂的眼睛,那里面有警惕、有愤怒,但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脆弱。
作为一个演员,他研究过角色心理,他试图去理解白展堂的恐惧和渴望。
但理解和“知道”是两回事。
“你怕……怕六扇门,怕过去的仇家找上门,怕现在这种安稳的日子被打破。”沙溢缓缓地说,这是基于角色逻辑的推测,“你想要……或许就是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和……和大家在一起,不用再担惊受怕。”
他说得很谨慎,很概括。
白展堂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想要的是这个冒牌货出丑,而不是听他说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套话。
沙溢的回答虽然不算错,但太笼统,太“正确”了,就像戏文里的台词,挑不出毛病。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沙溢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被动接招,而是主动出击,抛出那个他构思已久的、更具颠覆性的问题。
“好吧,就算我无法知道每一个细节,无法完全体会你的人生。”沙溢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重新定格在白展堂脸上,“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各位,也问……另一个我。”
他顿了顿,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们离开同福客栈,离开七侠镇,去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或许更……安全、更富足、更……被很多人认识和喜爱的生活,就像……就像戏文里的角色被很多人喜爱那样,你们愿意吗?”
他看向郭芙蓉:“郭姑娘,如果你可以不用在这里打杂,而是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被无数人崇拜的女中豪杰,你愿意吗?”
郭芙蓉愣了一下,随即叉腰道:“废话!姑奶奶我本来就是女中豪杰!不过……被无数人崇拜?”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眼睛微微发亮,但很快又摇摇头:“那也得是凭我真本事行侠仗义换来的!光在戏文里被人叫好,有啥意思?”
沙溢又看向吕秀才:“吕先生,如果有一种方式,能让你的才学被更广泛的人知晓,不仅仅是七侠镇,而是……天下皆知,甚至流传后世,但你可能需要……放弃一些现在的平静,你愿意吗?”
吕秀才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朝闻道,夕死可矣!若真能名扬天下,流芳百世,区区平静,何足挂齿!”
但他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郭芙蓉,声音又低了下去:“不过……也得讲究方式方法,不能有辱斯文……”
沙溢最后看向佟湘玉,还没开口,佟湘玉就抢先说道:“哎呦,白公子,你这问题问得怪得很。额在七侠镇,在同福客栈,有额的事业,有额的伙计,有额的……展堂,”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白展堂,后者耳朵微微一动:“额觉得现在就美滴很咧!富足?安全?额看现在挺好,平平安安就是福嘛!”
最后,沙溢的目光回到了白展堂身上,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么……你呢?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彻底洗白‘盗圣’的案底,不用再担心被追捕,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甚至……成为一个被很多人记住的传奇,但代价是,你可能不再是‘现在’这个跑堂的白展堂,你……愿意交换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白展堂紧紧守护的心门。
它诱惑,却又充满未知的危险。
洗白案底,光明正大……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但代价是什么?离开同福客栈?离开湘玉?离开这种虽然琐碎却真实的生活?成为什么……传奇?
白展堂沉默了。
他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或嘲讽。
大堂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沙溢。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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