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 番外三:前世(2/2)
紧接着,他的鼻腔中也渗出了点血,一双耳也是。
安宁静默片刻,好似猜到了什么。
他应当服了毒,亦或是,他这些年来喝得药有问题,否则常人怎能八年如一日地割腕、放血。
顾淮之濒死之际,安宁看到,一本书色彩鲜艳的书浮现在他眼前,一晃一晃地似是在嘲讽他的无用。
顾淮之似乎对那本书并不陌生,眼中涌起愤恨,用沾血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书一页页撕碎。
他唇边泛起苦笑,无力垂下手,嗓音嘶哑:“阿宁,对不起。”
安宁眉眼一动,有些意外。
这是她在这场梦中,听见唯一的声音。
愣神间,顾淮之已在‘她’的墓前,缓慢倒下。
凝视着那道倒地不起的落寞身影,安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这又是何苦,将自己大半辈子都耗在了她身上,还将自己的身子摧残成这副模样。
人死不能复生,哪有什么法子能让死人再回来。
人终是要接受现实的。
安宁不忍再去看他,而是被地上撕碎的纸张吸引了注意。
她适才瞧见,书封上画着一男一女。
乍一看,似乎同慕宛儿与顾亦寒有几分相似之处。
莫不是...慕宛儿口中的那本书?
是了。
哪有一本书会漂浮在空中,除非它并非一本普通的书。
但顾淮之适才,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它了。
安宁眉心轻跳,心底忽涌现一个猜想。
莫非,顾淮之也同她一般,一直知道他们身处一本书中,这等离奇之事?
正当她怅然若失间,顾淮之的身影蓦然变得模糊不清,周遭又变得漆黑一片。
画面一转,‘她’正被一群士兵穷追不舍着。
所以这是...第二世?
少女来不及多想,随着他们飘过去,很快,便到了悬崖边。
安宁神色凝了凝,总觉这悬崖她好似来过一回。
她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崖边的‘她’,神色自若,似乎在同他们盘旋。
而那些将士相视一笑,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待宰的羊羔。
安宁心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与无力。
人都有好坏一面。
她早就听闻,将士虽保家卫国,但不少人会欺辱良家女子。
当真是可恨。
安宁望向崖边那个强装镇定的自己,心头复杂不已。
她已经猜到,‘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安宁闭了闭眼,心生了点怯意。
应当没有人能面不改色,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身亡。
而且,还是两回。
果不其然,在那群将士奸笑着上前时,少女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
突地,一道绯红身影赶来,死死拽住了‘她’的手。
安宁一愣,又是顾淮之。
后面,顾淮之的手下已将那几个士兵制服,而顾戟忙不叠去帮自家公子。
可还是,晚了一步。
望着两道相拥坠落的身影,安宁放缓了呼吸,心绪复杂起来。
他当真这么在乎‘她’,竟甘愿同‘她’一起死?
那为何在她失去记忆后,周遭的人总说,他先前不喜欢她。
若是不喜,他为何连同归于尽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莫不是,他们都是书中角色的缘故?
想到此处,少女的头部隐隐作痛间,而画面却陡然一转。
顾淮之还活着,但‘她’却没那么好的运气。
‘她’的墓碑前,大雨毫不留情倾洒在少年身上。
他的眼眶泛红,一字一顿道:“阿宁,我会让你回来。”
说罢,他用利剑将手心割破,随后,将血涂在了‘她’的墓碑上。
安宁登时回过神来,手心一紧。
这辈子,他莫不是也要用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
正当安宁准备看他接下来的动作时,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得模糊不清。
最终,是一片幽暗。
榻上的少女双眼颤动个不停,猝然坐起身。
闻着熟悉的熏香,安宁迟钝地摸了摸脸颊上的凉意,心生恍惚。
那场梦,怎的忽然终止了?
安宁呼吸止了止,越是细想,太阳xue便越疼。
她不禁垂下眼帘,轻轻晃了晃头。
刹那间,一幕幕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心头。
抱琴正忙着将银丝炭放入暖炉中,感到动静,侧了侧眸,笑道:“小姐,你醒了。”
见少女一直失神,抱琴望了望窗外的雪景,温言道:“昨夜大夫说小姐只是额头上的包大了点,但并伤及要害。着实是小公子那个雪球太大了些,才将小姐砸晕了。”
那般大的雪球砸到头上,任哪位姑娘都收不住,若是砸到顾世子身上,那倒还好。
安宁抚上前额的纱布,猛地站起身,换下寝衣:“抱琴,同姑母说一声,我要出门一趟。”
也不知为何,但她心中渐渐笃定,那不单单是一场梦,这就是她与顾淮之的前世。
她想见他。
现在就想。
*
方子翁在院中汗流浃背地扎着马步,见到匆匆而过的表姐时,双眼乍然变亮,惊喜喊住她:“表姐,你的头还疼吗?”
安宁脚步一顿,没仔细去想,表弟今日怎的破天荒地锻炼起了身体,只是摇了摇头,淡声道:“我没事了。”
“对不起,表姐,我昨日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我吧。”见表姐似乎不想理自己,方子翁小脸耸拉下来,轻声嘀咕道:“我原本是想砸那位顾公子的...”
昨夜将表姐砸晕后,阿娘便罚他扎一个时辰的马步,还扣了他一个月零花,让他长长记性。
大夫说表姐并无大碍,但他也自知理亏,没有丝毫怨言地领了罚。
只是这都断断续续扎了两个时辰,他还是没凑够惩罚中的一个时辰。
寒冬腊月,他薄薄的衣衫竟被运动出来的汗浸湿到能捏出水。
阿娘都盯累了,后来让一名小厮盯着他,自己则是为表姐做补身子的药膳去了。
然而,安宁心绪纷乱,顾不上那么多,只是道了声等她回来再说,便往大门边走去。
大年初一,街上依旧很是热闹,马车行驶了许久,方才到安庆王府。
这回小厮学聪明了,一瞧见额间缠绕了一圈纱布的少女,立时双眼放亮。
“姑娘是来找公子的吧。”他忙不叠躬身道:“快快请进,公子正巧还在府中。”
昨日公子便嘱咐过,倘若安宁姑娘往后再来拜访王府,可千万不能再让她走了。
然而走到府前,安宁的心头却又泛起一抹顾虑,有些踌躇不前。
小厮生怕她跑了,忙同另一名小厮打起了配合,打开府门,堆笑道:“姑娘,快些进府,外头凉。”
安宁思忖一下,终于深吸一口气,随着小厮擡步走进府邸。
只是,才刚踏过门槛,不远处便有一名少年走来。
是适才在她脑内挥散不去的那个人。
顾淮之的双眉紧紧蹙着,在见到她时,却忽地一松。
但在瞧见她额前的纱布时,他又皱起了眉。
两人四目相对间,小厮们合时宜地退到了一旁,虽都垂下了头,但一双耳却是都竖了起来,想听听自家主子会对心上人说些什么。
前世的场景在她眼前再度浮现,安宁的眼眶逐渐变红。
雪地有点滑,但少女终于不自禁迈开脚步,朝僵着不动的顾淮之走去。
她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他。
这段路并不长,但她蓦地觉得自己走得有点慢。
几息后,她终于走到少年面前站定。
在顾淮之愣神间,她一头扑进他怀里,第一回主动环住了少年瘦了许多的腰身。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顾淮之,我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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