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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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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同他们儿子一模一样的眼睛。

虽说梁人常有异瞳,但他们儿子那双淡灰瞳着实稀奇,整个大梁都找不出几个一样的。

而且,他的眉眼上,竟有一条同样的细疤。

他们自然当即起了疑心,但也没妄下定论,而是将他救下的同时,又前往当年儿子落水之处打听。

怎料,还真打听到了那日除去洛忆安外,还有一孩童落水。

他们这才想起,孩子落水那日,由于悲痛过度,而孩子脸部又肿胀不已,他们并未确认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这男子,有九成概率,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洛芝嫣见他们‘母子’二人如此其乐融融,蓦然哼了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她怎么也没料到,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还会碰上这个想杀了她、还害死淮哥哥的凶手。

楚氏只当女儿一时不适应,便也没追出去,只是朝着儿子,面露歉意与哀愁:“忆安,你妹妹就是孩子心性,你走失这么些年,她只是一时不敢相信,你莫要怪她。”

楚氏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想去拉儿子的手。

然而,洛忆安却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道:“阿娘一定会让人将你治好,这些年来...是我们对不住你。”

他们找到他时,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甚至还有虫爬上爬下,咬噬他。

他们不知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出,他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好。

而那日,他显然也没了求生的欲望。

所幸苍天有眼,让他们在最后关头失而复得。

洛忆安望着眼前的妇人半晌,下巴稍擡,算是同意了。

*

陆老大夫见到面带笑意的少女时,颇感意外,一边为人把脉,一边赶人:“慕丫头,你身子未愈,回府罢,济世堂这有老夫。”

慕安宁没有应答,只是走至陆老大夫身旁,待他为人诊完脉,才试探问:“陆大夫,您可知我为何会昏迷三日?”

陆老大夫观察着少女脸上的表情半晌,面色逐渐凝重:“丫头,你不记得了?”

那日导致慕安宁昏倒的那香是梁人所制,药性极大,会让人昏迷不醒好几日,但于身体却是无碍。

但此刻慕安宁的表现,似乎对昏迷前发生的事毫无任何印象。

慕安宁想及抱琴与顾戟先前那古怪的氛围,以及那个陌生的名字,点了点头。

她觉得,她应当确实忘了什么。

陆老大夫沉吟半晌,让她伸手为她把脉。

脉象平稳,先前残留的一点毒素,也奇迹般没了踪迹。

而且,她身子骨似乎比先前康健了许多,难怪气色也这般好。

便是在他欲开口时,外头进来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见到少女,双眼一亮,直直走向她:“慕大夫回来了,老身近日头疼不堪,可能为老身把把脉?”

慕安宁还没开口,便被陆老大夫抢了先:“林大娘,t这丫头自己才刚痊愈,便让老夫为你看吧。”

“是是是,老身差点忘了,”林大娘心觉有理,忙道:“慕大夫劳神费力了那么些日子,是该好好歇歇。”

慕安宁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妇人,不知妇人言下之意,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林大娘坐着继续感激:“还要多亏了慕大夫为我家孩儿疗伤,他才能活着回来。”

“慕大夫可有婚配?”林大娘忍不住打趣,却抱着一丝期待:“我家孩儿回京后,便成日想着以身相许,也不看看他自个是什么模样。”

陆老大夫看了眼身旁的少女,又替她开了口,笑道:“林大娘,慕丫头已有婚事在身。”

慕安宁神色微微一愣,想起谭文淮,头又有点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们的婚期分明是六月十五,为何今日都六月二十了,他们还未成亲?

林大娘忍不住叹息一声,心里觉得可惜,但也知道他家那小子高攀不起。

待抓完药,妇人忽地有些唏嘘道:“唉,就是可惜了那顾将军,才十七便没了。”

慕安宁眉稍微跳,轻声接话:“顾将军?”

林大娘一边将药接过,一边摇头叹息:“顾将军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老身的孩儿还将他当作榜样,岂料...”

林大娘顿了顿,没再说下去,道过谢后转身出了医馆。

而慕安宁却不自觉抚上了腰间不知从何而来的木牌,有些愣怔。

最后,少女还是被陆老大夫赶了出去。

他并未多言,只是为她开了几幅药,让她喝上一月,再看能否有好转。

她明白,她确实忘了什么,但她不知,她是因为什么而忘记。

这等病症她在医书上看到过,但医者终究不能自医。

“糖葫芦嘞,不甜不要钱的糖葫芦!”

听到吆喝声,慕安宁上马车的动作一顿,在抱琴不解的眼神下,缓步走到小贩跟前。

小贩见艳丽的少女在自己面前停下,受宠若惊地擦了擦汗水:“姑娘可要来一串?不甜不要钱,保甜!”

慕安宁望着那红润润的果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凝视良久,终是轻轻点头,示意抱琴取出铜板,买下一串。

果子入口的那一瞬,她的眸色忽而一顿。

很甜。

她不喜甜食,但唯独喜爱甜到心底里的糖葫芦。

似乎是因为...

少女凝神去想,却是无果。

*

慕安宁怅然回府时,还不到用晚膳的时辰。

意外的是,祖母与养母都已从宫中回府,养父今日也早早回了府,还将她叫到了前厅。

崇德侯凝神看着养女,眯了眯眼:“安宁,听闻你在战场上救了不少人?”

他让慕安宁一同前往边关,本意只是想让她陪着慕宛儿,全然没想让她出风头。

更何况,若是她见了那般多男子裸.体之事传出去,有损侯府的颜面。

慕安宁抿了抿唇,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似乎所有人都知晓这桩怪事,独独她不记得自己一位姑娘家,竟也上了战场。

崇德侯只当她是默认,拿起手边的一张纸,扔到她跟前,厉声道:“这是谭府的退婚帖。”

同几月前,几近一模一样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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