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1/2)
忘了
“顾戟, 你就回去吧。”抱琴望着他脆弱的神情,还是硬下心,别开脸,道:“我家小姐已有婚事在身, 如今与顾世子毫无任何关系, 莫要再纠缠了。”
适才小姐那句‘顾淮之是谁?’着实将她吓得不轻。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才终于明白, 小姐好似只忘了顾世子一人, 也忘了在边关的那几日。
这事说来着实古怪,她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尤其是老爷与夫人, 还有老夫人。
因此,为避免节外生枝,她只同小姐说,顾淮之只是小姐儿时的一位故人,他们多年未见,不记得也属实再正常不过。
小姐也不知信没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还吩咐她,将匣子里头的首饰都装进首饰盒里, 说她颇为欢喜。
“抱琴...”顾戟没收回那只伸出来的手, 艰涩地低声道:“我家公子最后的心愿,便是将这封信交给慕姑娘...”
他也是回府后才得知,原来公子早已安排好小福子将自己写得两封信,分别交给王爷王妃, 还有慕姑娘。
皇帝生性多疑,不想让王爷重新得势, 因此公子早早便做好了战场赴死,或是回京途中遭暗杀的准备。
却不想,慕姑娘后来也跟着上了战场,而如今皇帝竟意外驾崩。
抱琴心底叹了口气,却还是摇了摇头,神色认真道:“顾戟,逝者已矣,我家小姐已将这场往事忘却,我不想让小姐伤心了。”
顾戟全然不知抱琴说得‘忘却’是真的,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件上,急得红了眼眶,难得哽咽:“抱琴,你就将这封信交给慕姑娘,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抱琴摇了摇头,正欲再度拒绝,却忽瞥见少女步履轻盈来到大门前t。
见顾戟神色一喜,似乎想直接将信交给少女,抱琴情急之下,慌忙将信夺过来,揣进怀里,旋即笑意盈盈问:“小姐,你怎的也出来了?”
慕安宁同一旁失神的顾戟点点头,继而看了看正盛的日头,以及热闹的街头,缓声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屋里闷得慌,便想去趟济世堂。”
抱琴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劝说道:“小姐,还是身子要紧。”
小姐回府那日,府中几近空无一人。
老夫人、夫人、还有三小姐都去了宫中陪刚与太子成婚的二小姐,直到此刻还没回府,而老爷这几日也是忙着公务。
侯府众人似乎都将小姐这个在战场上生死未卜的养女,抛之脑后了。
而顾戟望着少女这番坦然自若的模样,莫名瞧出些不对劲出来。
那日营中,他进去时,慕姑娘与他家公子两人都紧紧闭着眼。
而后,问过陆老大夫才知,原来是帐内的香有问题,闻久了会让人昏迷一阵。
难怪,公子在他出去前,命他点了香,想来是不想让慕姑娘心伤。
顾戟看了神色紧张的抱琴一眼,继而忙不叠朝着精神气颇好的少女道:“慕姑娘,我家公子...”
抱琴眉心止不住地一跳,连忙打断他,轻轻拽住正认真倾听顾戟的少女,牵起嘴角:“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去济世堂吧。”
她说罢,便飞速拉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顾戟一人呆呆矗立在原地。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越看越奇怪。
纵然慕姑娘对他家公子再无余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该没什么反应才是。
更何况,他们分明已经和好了...
*
马车上,抱琴一边为少女扇风,一边嘟囔:“小姐,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呢,怎的就这么急着要为人看起病来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慕安宁摇头笑了笑,掀开车帘感受日光的映照,轻声道:“我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心里头,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一觉醒来,慕宛儿竟已嫁为人妇,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是真心将慕宛儿当成妹妹,自然也想亲眼见证她的婚事。
但除去此事颇为遗憾外,她总觉还有什么事萦绕在她心头。
外头的风景匆匆掠过,还是熟悉的街道,但她忽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忽地,少女眼睫轻颤了颤,目及一座似是在举办丧事的府邸。
府外挂满了白布与白灯笼,看起来好不凄凉。
那牌匾上写得,好像是安庆王府。
她记得,同抱琴时常见面的顾戟,便是安庆王府的侍卫。
她的心不知为何蓦地一紧,宛若被细丝轻拂,竟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马车很快便远离了那处,但少女仍旧怔怔盯着窗外,半晌才开口问:“抱琴,安庆王府可是有人离世了?”
安庆王妃洛氏也待她不薄,往日京中宴会,对她颇为照顾。
若是有人离世,她于情于理都须得去慰问一番。
抱琴一愣,下意识将袖中的信封往里头塞了塞,若无其事摇了摇头:“小姐,抱琴也不知。”
*
回到洛府的洛芝嫣满脸不可置信,颤着身子躲到了妇人后头:“阿娘,他、他怎么可能是兄长?”
若说方才她心怀期待,现下整个人都被恐惧所侵占。
面前的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却是一副乖顺的模样,一双淡淡的灰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悲不喜,不恼不怒。
那张冷峻的脸,简直与战场上,那在最后关头没了面具的时将离如出一辙。
她不可能会认错人。
楚氏没料到女儿反应会这般大,只当她是太过意外,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安抚道:“嫣儿,不可无礼。”
“你兄长中了毒,还受了伤,”楚氏一边说,泪水一边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却又不敢过于亲近已然走失许多年的儿子:“他此刻嗓子受损,说不出话来,须得好好静养。”
洛芝嫣听着这番话,仍觉得难以置信,她悄悄瞟了男子一眼,才轻声在妇人耳边道:“阿娘,您怕不是被骗了,嫣儿觉得他不可能是哥哥...”
那年,阿娘与阿爹分明连哥哥的尸首都找到了,只不过没带回楚国。
倘若他真的是哥哥,那先前溺水的那人又是谁,难道死而复生了不成。
连她都明白的道理,莫非阿爹阿娘还不明白?
还是说,这人使了什么蛊术,将他们都骗了?
然而楚氏却没仔细听洛芝嫣的话,注意全然放在面前失而复得的儿子身上,细声细语道:“忆安,阿娘会找医师为你治好哑疾。”
洛府嫡子,名唤洛忆安。
片刻,‘洛忆安’才点了点头,面色仍旧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悦或感激。
听到阿娘唤哥哥的名讳,一双眼还是粘在男子脸上的洛芝嫣,不由得眯了眯眼,声音也大了些:“阿娘,您被骗了。他叫时将离,是梁国人,不是哥哥!”
如今在他们楚国,阿爹阿娘还在她身旁,她不会再惧怕他了。
而且,淮哥哥都伤重离世,这时将离被刺到命脉怎的还能平安无事?
“嫣儿,莫要忘了,你我都有半个梁国血脉。”楚氏只是皱了皱眉,训斥了女儿一句,很快又面露感慨:“他就是你哥哥,洛忆安。”
那日两国大战结束,她与丈夫在回楚的途中,意外在清理过的战场中央发现了一身黑衣的他。
他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他们原以为是个可怜人,想着将他掩埋了,却不想,他蓦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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