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8(1/2)
小公主8
当今靖国公夫人并非奚青秋的生身母亲。
昔日王氏一族的长女嫁与靖国公为妻, 后来王氏长女意外身故,留下还不满一岁的孩子奚青秋,为了继续延续王家与靖国公府的联系,也为了能有人照顾王家血脉, 王家次女便嫁入了靖国公府。
姐妹二人长相有三分相似, 如今的靖国公夫人又将奚青秋视若己出, 不是生母也胜似生母,奚青秋一直将姨母当做母亲孝敬, 从未想过有一日, 他会愧于面对母亲。
这些日子他心里乱得很, 日日早出晚归,不愿与靖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碰面。眼下被奚若水堵个正着,却是再没办法找借口躲开了。
若说他最无颜愧对的人,当属奚若水。
倘若不是因为他,这十七年里,奚若水便当是靖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不必为生计发愁,更不必与爹娘一同进入沙漠,还险些因此丧命。
面对奚若水如泣如诉的目光, 奚青秋错开眼, 视线凝聚在脚边一只小爬虫身上:“……若水妹妹不必如此……此事是我的错——”
“青秋哥哥, 若水从未怨过你,”奚若水打断他, “当年的事……”
她顿住, 没有再往下说。
十七年过去, 除了两个孩子外,当年事件中的其他人都已不在人世, 意外已经发生,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相顾无言。
等到了靖国公夫人的院子里,门口的丫鬟见两人相携而来,惊讶地一福身:“奴婢见过世子,见过姑娘。”
奚青秋微微侧身,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奚若水泰然自若,进屋后便先亲亲热热唤了一声“姨母”。
“……母亲。”奚青秋慢她半步,沉声问安。
……
靖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外界一概不知。
说出去实在要叫人非议,养了十七年的靖国公世子竟不是靖国公的亲生儿子——为了靖国公府上下颜面,便只能将这件事牢牢捂住。
奚若水身为靖国公长女,不能认祖归宗,只得挂靠在王家,唤靖国公夫人一声姨母,与奚青秋表兄妹相称。
桑夏不知其中关系,央人打听奚青秋的情况,得知他与那陌生少女表哥表妹相称,好不亲密,气得在宫里头来回踱步,从这头走到那头,瞪着宫墙狠狠踹一脚,又从那头走到这头,站在宫门口发脾气。
“奚青秋大混蛋,混蛋混蛋混蛋!”金枝玉叶的公主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个词,“混蛋!”
一众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前触公主的霉头。
只有巫九抓住机会大胆上前,仗着自己不懂这些复杂关系,用生涩的官话道:“公主,不气。”
他如今虽在齐国宫中,衣着打扮却仍往西域靠拢,不似旁人那样捂得严实,笼着轻纱,凑近时,肌肤若隐若现。
桑夏一回头,正正好对上他的胸膛,擡头一瞧,巫九一双金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气鼓鼓道:“不是因为你……不用你安慰。”
“……嗯。”巫九低低应声,看上去却依然没有明白现在的状况,只是遵循本心一般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
人在焦躁的时候,被可爱的大猫蹭一蹭,心情是会瞬间变好的。
虽然巫九不是真正的大猫,但他银白的长发、湿润的金眸,使得他在桑夏眼中,完完全全就是一只通人性的西域波斯猫。
她忍不住摸摸巫九的头发,又伸手摸了摸他小臂上结识的肌肉,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臭奚青秋。”她负气般自言自语,“真当本公主离不了你么。”
说罢,她拉着金链拽巫九进屋。
荣仪宫的一众宫人互相看看,皆捂了嘴不敢多言。
公主行事,自有她的道理,莫说是和西域来的奴隶同处一室,便是公主要拿他来寻欢作乐,只要陛下同意,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越过陛下与皇后娘娘来指责公主。
菘蓝和佩兰默默守在门口,目光扫过院内众人:“都管好嘴,管住自己的眼睛。”
“是。”
房间里,巫九跟着桑夏行至梳妆台旁,眼看着小公主在绣墩上坐下,便跟着跪在她身旁,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他处处留心,自以为摸透了昭明公主的秉性,她不喜旁人过于谄媚,也不喜欢过分抗拒的人,想要成功抓住昭明公主的心,须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学会进退有度。
方才他进了一步,现在就该退了。
巫九的沉默与温顺,惹得桑夏止不住得便要瞧他。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勾人”的奴隶。
若说他听话,也不尽然,不似旁人会想着法子在主子面前献殷勤,巫九并不愿意主动往桑夏身边凑,他更多的时候会选择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只等桑夏寻他,他才会出现在角落。
但偶尔也会碰巧遇见他独自站在院子里发呆。
穿着一身满是异域风情的衣服,上身的薄纱遮不住充满朝气的身体,腹部肌肉若隐若现,偏胸前的纱衣厚实些,叫人瞧不真切。
手臂上戴着好几个金属样式的环,牢牢扣在鼓起的肌肉上。腰腹处亦然,金链垂落,纷繁复杂,却丝毫不显累赘。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月色里,与周遭格格不入,孤独,寂寥,像一幅美丽的画。
公主,是拥有足够的资本恣意妄为的人。
一个奴隶,一条狗,倘若太容易到手,就会被轻易抛之脑后。
巫九恰当好处地,进退得当。
他是桑夏身边不一样的存在,虽然是奴隶之身,却不用和别的奴隶一样被鞭挞、折辱,他要做的仅仅是保护好这具被公主欣赏的身体,以及……
一只精致美丽的绣鞋抵住他的下巴。
巫九顺从地微微擡头,任由桑夏端详。
“乖狗狗。”她说,“乖巫九。”
男人并不作答,只是微微侧头,像是躲避。
抗拒,迎来征服。
“巫九,你要乖。”
男人睫毛轻颤,抿着唇,沉默地替她褪去鞋袜。
她盯着巫九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秋秋不再听话了呢。”她自言自语,“从前,秋秋最乖了。”
啊……那个人。
奚青秋奚将军,这场战争的主帅。
巫九对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公主的……心上人。
巫九在心中品味这三个字。
他并不介意公主有正夫,可如果那个人是奚青秋——
啊,果然还是想办法把公主抢走吧。
*
清晨,菘蓝为桑夏梳妆。
木梳从乌黑长发中缓缓滑过,菘蓝盯着公主魏红的眼尾看了片刻,纠结着开口:“公主昨夜……又看巫九跳舞到深夜了吗?”
“啊……”桑夏迷迷糊糊打个哈欠,拭去眼角渗出的一点点泪水,“好像是很晚,没注意呢。”
“公主,还是节制些吧。”菘蓝说,“睡得那样晚,您这几日都不大有精神。”
“可是巫九真的很有意思嘛。”在从小一同长大的宫女面前,桑夏并不多做掩饰,“明明没有那么乖顺,连伺候人都不会,却在我面前装的那么可爱。”
菘蓝撇嘴:“当初太子殿下将他送来时明明说是拴在门口当条看门犬的,您如今待他也太好了一些。”
桑夏看看铜镜,笑嘻嘻撒娇:“菘蓝姐姐——”
“好好,奴婢不说了,只要他能讨您欢心,暂且给他几天好日子过。”
佩兰整理完床铺,捧来温水给公主净手:“能侍奉公主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公主,皇后娘娘吩咐了,您今日必须去她那里……挑选驸马。”
一旦提起这个话题,桑夏便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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