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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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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舒适的寝衣,她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地上,往前走了几步,瞧见熟悉的身影候在殿内,脚步一顿。

宿僖换了一身衣服。

一袭白衣,头戴玉冠,伫立在她的寝宫内,突兀又夺人眼球。

“醒了。”

他沉着声,淡淡道。

谁能想到这样的男子,竟会是个太监。

桑夏便被吓了一跳,纵然她知道宿僖的身份,骤然在自己的寝宫里见到一位俊美的男子,心跳还是止不住漏了半拍。

“宿僖?”

“嗯,是我。”他负手而立,一半身子隐没在黑暗里,天光透过门窗上的明纸打在他的侧脸上,更显的鼻梁挺拔、眉眼锋利。

简直比初次见面时还要俊美些。

桑夏看痴一瞬,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

“你怎么……”她想问宿僖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宿僖。”

这一声,满满的无奈。

宿僖快步上前,他比桑夏高太多,走近了便要低头俯视她,于是刚走到她面前,宿僖便单膝跪地,竭力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无害、温和的一面。

“您怎么赤足踩在地上。”

他擡头望着桑夏,眼尾通红,整个人透着脆弱无助的气息。

像是……话本里流落风尘的小公子。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不、不可以这么想,桑夏后退一步,想要将那些不恰当的想法从脑海中晃出去。

只是刚退了半步,她便看到宿僖眼帘低垂,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双足隐隐有些发烫。

宿僖又要……又要那样了吗?

她的双足曾数次展露在他面前,以至于眼下她只着寝衣,双足赤裸,都不觉得有丝毫难堪。

若是从前,宿僖定然倾身上前,裹住那一抹雪色。

可今日,眼前这位翩翩君子,却红了耳廓,局促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您、您不该,不该赤足……”

桑夏瞬间满脸通红,眼眶中迅速蓄起泪水。

他怎么可以说、说这种话!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可是心跳的厉害,面颊发热,仓皇地半蹲下来,想要用寝衣下摆那点布料盖住足尖,好在外人面前遮掩住这抹雪白。

明明……明明是他先开始的!

她忽然感到万分委屈。

明明是宿僖先做出那样的事情,是他先越过那到线,所以她才,才……

才会在他面前如此不设防!

怎么现在,偏成了她的错?

她恼怒极了,偏嘴笨,想不出什么训斥的话来,只能扭过身子,再唤了一声“宿僖”。

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及的轻笑。

她狐疑的望去,宿僖依旧格外恪守礼节,目光左看右看,就是不曾落在她的双足上,察觉到她的探究视线,他便满脸疑惑又无辜地回望。

无耻!

她何曾不知宿僖是故意的,可她偏偏无法狠下心来让他滚出去,总觉得面对这样的脆弱的宿僖,不慎说上一些狠话,便会伤了他的心,叫这样优雅从容的公子失魂落魄。

无耻!

桑夏在心底恶狠狠地说。

宿僖眉眼间尽是笑意,眉目舒朗,不复从前的阴鸷,目光极为克制地扫过她的裙摆,蜻蜓点水般瞧了一眼:“地上寒气重,您莫贪凉。”

她不说话。

宿僖极为自然的接下去:“冒犯您了。”

说罢,他径自起身,目不斜视走到她身侧,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环过她的双膝,稳稳地将人抱起。

桑夏小声惊呼,没料到他此刻居然还如此大胆,双手刚环上他的脖子,想到自己还生着气,赌气般松了手。

若是他敢有半分不满,她就再不许他擅自进入寝宫。

不知是期待还是失落,宿僖什么也没说,抱她到床榻上后,瞥一眼毫无遮挡的双足,主动拉过被子盖了上去。

她抿着嘴,干脆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严实:“你出去,我只着寝衣,难道便是你能看的吗?”

再逗下去,该生气了。

宿僖见好就收,隔着被子笑眯眯将她的双足捂在怀中:“小生不敢冒犯姑娘。”

“你——”桑夏瞪大眼睛,听清他说的话,耳根发烫,“你……无耻!”

为什么要在宫里说这样的话?

在她的寝殿里,四下无人,他又作这样的打扮,用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好听的声音说这些……她只在一些话本子里看过的话。

心底像是有根羽毛,被不知哪里在的微风吹动,一下一下轻轻扫过。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她无所适从。

她只好又骂了一声“无耻”,在宿僖的浅笑声中,慢慢垂下眼帘,掩藏住水润的双眸。

冰凉的双足慢慢暖和起来。

她试探地动了动,一边悄悄观察宿僖的神色,一边慢慢挪动双足。

宿僖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她便学着姐姐的模样冷下脸,又冷酷又绝情地说:“好了,我乏了,你出去吧。”

他脸上满是落寞,强颜欢笑:“是,姑娘不需要我了。”

哪有!倒打一耙!

她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宿僖慢条斯理地起身,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像个白净书生一般双手交叠,微微欠身作揖。

她只当看不见。

已经彻底放下警惕了么?

宿僖轻笑,骤然弯腰,在她耳畔轻轻一吹,热气拂过:“娘娘可还喜欢?”

唇舌碰撞,她的耳垂忽得有了一抹热意。

不等桑夏躲闪——她显然没料到宿僖会这么做,也完全忘了躲闪——宿僖一触即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

她抱着膝盖呆愣许久,嘤.咛一声,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

宿僖变得越来越奇怪。

除开陪她出宫散步的时候,只要来到她的寝殿,他便要换一生打扮,有时是书生,有时是戏台花旦,有时是江湖侠客。

更有一次,他扮作清倌,在她面前欲拒还迎、故作委屈后,转眼又扮作红倌,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桑夏总轻而易举便被他勾了去。

情到浓时,她亦顺水推舟表露过心意,可此时一个羞怯不敢直言,一个自卑不敢相信,她试探着放出的信号得到宿僖安抚的亲吻,便以为这就是他的回应。

也许早在初次见面时的那一眼,她便悄然沦陷。

夜深人静时,桑夏也会悄悄唾弃自己,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不能轻易被宿僖勾了魂儿,不能日日由着他胡闹。可见到宿僖的打扮,瞧见他的模样,她迷迷糊糊就又由着他去了。

这令宿僖又欣喜,又担忧。

欣喜于桑夏对他的喜爱,担忧于她只是喜爱他的样貌与性情,如天边的浮云一般,轻而易举便会消散。

思虑越多,他便越发没了骨气。

从前那个会挺直脊背问“您可是想起先帝”的宿僖,慢慢弯下了脊梁。偶然撞见她握着先帝留下的玉佩发呆,心中竟也不觉得吃味,半是得意半是庆幸地想着“好在人已经死了”,随后慢慢凑过去含住她的指尖暗示。

舌尖甜蜜似乎能消弭宿僖心中的苦涩。

任凭她心中有你又如何。

宿僖想。

如今能日日伴她左右的,是我。

……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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