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10(1/2)
小宫女10
秋霜回到淑婉仪身边, 俯身说了些什么。
“娘娘,可要将他……”
淑婉仪将将止住干呕,随手挥了挥:“不必,他虽心思多, 做事却也周全。桑桑身边有他在, 我也更安心些。”
“……是。”小主这么说, 秋霜只得将那没由来的不安埋在心底。
她总觉得宿僖是个不安分的引子,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引火烧身。
淑婉仪的身子渐渐笨重起来, 莫约四个多月的时候, 入秋, 天气转凉,圣驾回銮,念及淑婉仪的身孕,皇帝特地允她同行。
圣上在位至今,从未有任何一位嫔妃有此殊荣。
玲容华位份不高,站在一众嫔妃中间瞧着淑婉仪登上圣驾,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从前的贴身宫女,如今的官女子采莲小心翼翼扶着自家小主,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行宫多有不便, 采莲虽被皇帝临幸, 现下却仍在玲容华身边侍奉, 只待回宫后,若是皇帝还能想起她来, 才能被正式封为官女子。
这也是淑婉仪没有急匆匆让桑夏在行宫邀宠的原因。就算在宫中藏不住消息, 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总归桑夏是她宫里的人,她有能力护住桑夏。
不像玲容华——
淑婉仪坐在宽大舒适了不止一倍的轿辇中, 对想要替她沏茶的桑夏轻轻摇头。
“桑桑,过来歇息吧。”
两人依偎着坐在一起,迎上皇帝若有若无的视线,淑婉仪只当没看到。
“臣妾多谢陛下体恤。”
“嗯。”此刻淑婉仪和桑夏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皇帝听着主仆二人亲亲热热互相关心的心声,没话找话,“爱妃如今身子可好些?”
“前儿个到还时不时吐一场,这两天到好了不少。”淑婉仪道,“想来是这孩子懂事,不闹臣妾。”
“是么,倒是比贤妃当年要好些。”
贤妃育有大皇子,为皇帝诞下长子。当年贤妃有孕时皇帝初为人父,待她比旁人多上心几分。
他不过随口一说,淑婉仪的笑容却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瞬。
桑夏当即心疼起小主。
【陛下好讨厌,为何要在小主面前提贤妃娘娘。】
这下,皇帝的表情也僵住了。
倘若换个环境,听到一个小宫女胆敢在心中如此妄议圣上,皇帝定然叫她再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偏生是桑夏。
他对桑夏有着那么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便天然的对她多了几分包容。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点,桑夏对他并无任何心思,在她面前,皇帝这个暗中觊觎的人便稍显气弱。
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倒是再没提起贤妃。
途中稍显寂静。
淑婉仪困极了,强打着精神与皇帝聊上几句,很快敌不过沉沉睡意,在轿辇有规律的摇晃中陷入梦乡。
皇帝对有孕嫔妃极为宽容,他特允淑婉仪同行,原也是为了她腹中胎儿着想,瞧她眼底连脂粉都遮盖不住的青色,皇帝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全程,桑夏的注意力都放在淑婉仪身上,可以说半分心思都没分给皇帝。
是他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此次回宫,若说谁最风光,当属怀有龙胎的淑婉仪。
她的运气着实不错,刚到行宫便诊出身孕,头三个月过得十分安稳,如今胎相稳固才回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时,众人皆看出她气色颇佳。
德妃是宫中老人,见状捂嘴调笑:“淑妹妹的气色倒是比从前贤妃姐姐怀孕那会儿要好的多。”
淑婉仪离宫前不过是个婕妤,还入不得各位娘娘的眼,如今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还算镇定:“臣妾腹中的孩子懂事,不比贤妃娘娘养育大皇子,定然操劳几分。”
这话贤妃听着舒心。
皇帝子嗣不丰,如今宫中只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大皇子为她所生,养在膝下,现年六岁。
二皇子生母不过小小贵人,难产去世。如今岁养在贵妃膝下,非嫡非长,如今五岁,资质不算聪慧,无甚威胁。
因而除开皇后与贵妃,便是贤妃娘娘地位最为尊贵。
她懒洋洋瞥一眼德妃,格外大度:“淑妹妹若有幸为陛下诞下皇子,也是宫中近几年难得的喜事。”
淑婉仪低眉顺眼坐在下首,无意在此刻出风头。
她刻意收敛锋芒,无人在意一个小小淑仪。皇后吹了吹手中的浮茶,将杯盏放在一旁。
“好了,诸位同在宫中侍奉皇帝,都是姐妹,何必计较这些。”皇后微微一笑,“淑婉仪好好静养。玲容华……”
坐在后面的玲容华慌忙行礼:“皇后娘娘。”
“你的事情本宫也都听说了。唉,缘分未到,你也不要太过着急。”
顶着后宫众人各异的目光,玲容华面上无光:“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念及舟车劳顿,从行宫回来的众人只在皇后宫中稍稍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宫了。
夏末扶着淑婉仪慢悠悠往回走,仔细小心着脚下,行至半路,正巧遇见圣驾。
皇帝一身玄色锦衣,一顶玉色小冠,瞧着到比平时年轻几分。
与淑婉仪撞见时,他正巧打开手中一柄折扇,瞧着风流倜傥,像极了年轻气盛的少年才子。
便是淑婉仪对皇帝无甚情意,见状都不由得看愣了。
皇帝视线扫过她周身,没瞧见人,好在没表现出分毫失落。
【陛下英俊非凡……】
皇帝暗自欣喜。
【唉,桑桑年轻不经事,真怕她……】
怕她什么?
淑婉仪却没再往下想,朝他微微福身:“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不必多礼。”
既然正巧遇见,皇帝便顺路往淑婉仪的住处去了。
而此时,桑夏正与宿僖同在房内求教。
宿僖是管事太监,能有一间单独的小房间,刚从行宫回来,众人都忙着收拾打点,桑夏如今身份颇有些尴尬,索性来寻宿僖。
她坐在桌旁,捧着手中热乎乎的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清水。
“我这儿没有茶水,望你莫要嫌弃。”
“不不,我、我喜欢喝白水的。”说着,桑夏为了证明一般,赶紧又抿了一大口,“……咳咳。”
“慢些,慢些。”宿僖拿出帕子,手伸到她嘴角,方觉不妥,僵在她面前。
桑夏想要接过帕子,轻轻抽了抽,才发现他攥得极紧,她悄悄看一眼宿僖,红着脸主动凑上去。
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擦干水渍,宿僖将手帕重新收回怀中:“……如今回到宫中,作何打算?”
桑夏垂眸:“小主让我如何便如何。”
宿僖走到门口,朝外四处张望一番,众人都忙着扫洒,无人在意这间不起眼的下人房,他关上房门,又疾步走回桑夏身边。
小宫女双膝并拢,规规矩矩坐着。
宿僖慢慢跪下,擡头,与她低垂的眼眸对视:“总要为自己打算。”
他轻声细语:“就算是小主……人心难测,总要为自己打算。”
“我不知道,宿僖。”她神色惶惶,“我实在害怕陛下……”
“陛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宿僖拉过她的手放在脸庞,迎上她迷茫的眼神,侧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的行为大胆又放浪,甚至可以说出格的很,桑夏被结结实实吓到,极力想将手抽回来。
他紧紧拉住,不愿松开,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吻上她的手背。
桑夏羞的满脸通红,又气又恼:“宿僖,你、你……”
“嗯,我。”
“不要脸。”她哽咽道,“你不要脸。”
“咱家是个阉人,要脸面作甚。”宿僖倾身向前,主动将自己脆弱的脖子送到她手中,“您瞧,这条命在您手里。”
柔软的、纤细的手指搭在他脖子上,那点力道与其说是捏,倒不如说是抚摸。
她太温柔。
宿僖心中叹息,骨节分明的手交叠上来,牵引着她慢慢收拢。
窒息感慢慢涌上来。
桑夏被吓傻了,竟忘了反抗,她浑身都软绵绵的,手也软绵绵的,可就是这只绵软无力的手,如今将另一个人的性命牢牢掌握。
宿僖素来苍白的面色渐渐染上红晕。
有种惊心动魄的迤逦。
桑夏看痴了,险些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宿僖因轻微窒息松懈了力道,她却犹不曾松开双手,直至他眼前阵阵发晕。
“咳咳咳——”
被他的咳嗽惊扰回神,她猛地缩回手,像被捕猎者吓到的兔子,鼻尖红红的,眼神惊慌失措。
到是……有意思极了。
宿僖低声笑起来。
他的嗓音有些许沙哑,却正正好冲淡了那股阴柔之气,叫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寻常男子无异:“喜欢么?”
“不……”
“这世上,一辈子当奴才,只会一辈子身不由己。”他像是最温柔的师长,循循善诱,“只有成为主子,才能像刚才那样,将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
桑夏怕极了,她觉得宿僖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自己也不该听这些不顾尊卑的妄言。她应该即刻逃离,从这件封闭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屋子中逃出去,到院子里,到阳光下。
可手脚似乎被戴上了镣铐,动弹不得。
心脏一下一下,急促有力地跳动。
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想要干呕,可张开嘴才发现那不过是她的错觉。
宿僖满意地笑起来。
他是最有耐心的猎手,引诱无知的羔羊一步步走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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