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2/2）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妥。

……

石灯明亮，风声鸣鸣。

叶温辞与方画屏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下从黄昏下到天黑。

方画屏坐在对面，聚精会神地望着已经陷入死局的棋盘。虽如此，她并没有想着放弃，只皱着眉头摇摆不定。

男子冷白如玉的指尖将棋轻轻放下，棋与棋盘发生碰撞，一棋便定了输赢。

方画屏见状，终于不再挣扎。经过一下午的下棋，她并不像从前那般害怕叶温辞，“殿下的棋艺果然高超！”

夜风吹拂，方画屏不禁微微一颤。

叶温辞注意道，“季风姑娘可还好生爱惜身子！”

季风便是方画屏在竖王府中的名字。

方画屏擡眸，正好撞上叶温辞狭长的凤眸。像是话里有话，方画屏不太确定。

话锋一转，叶温辞问道：“季风姑娘的棋艺不错，可是自幼学习？”

提到此，方画屏先前的担忧转瞬即逝。她看着月色下色泽光滑的棋子，笑着道：“殿下猜的不错！我爹自幼便教导我学棋，在家中与人下棋，我皆没有输过！”

叶温辞看着笑意温和的方画屏，有些羡慕。方宰相虽说狼子野心，但对着方画屏却是真心实意疼爱的。

方画屏能养成这般天真烂漫的性格，这自然得益于方宰相的细心呵护。

想起往事，方画屏很是开心，“我知道，这不过是家中的人承让我罢了！今天输给殿下，实则是我第二次输棋！”

叶温辞来了兴趣，薄唇微启，“第一次是？”

她脸上的笑意恰如被乌云遮蔽的月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画屏无奈笑笑，脸上尽是苦涩。她随手拿着一枚棋子，放在手心中仔细把玩一番，指尖微微用力，顿时泛白。

“曾经，我以为我的棋艺高超！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方画屏自嘲地笑笑，“直至后来，遇到一个人。他将从前我在家中的梦影给击碎，我这才明白，原来我的棋艺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眸中的光，随着被乌云遮蔽的月光，逐渐变得黯淡。石灯依旧照亮，灯芒跳动，辉映在她眸中，却怎么也照不明她眸中的晦暗。

叶温辞心目中蓦然间想起了一个人——谢无箫。

前世，方画屏与侍卫私通，那人便是混入宫中的谢无箫。

“是他将我从泡影中拉出来，可又是他将我的美梦打碎，让我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方画屏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人，对季风姑娘很是重要？”叶温辞问道。

“是……”方画屏张了张唇，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又想起了什么。

她将手心的棋子放回棋盘中，掩饰脸上的哀伤。

“并不重要！”方画屏咬牙说道，她别开眼，不再望石桌上的棋盘。

这段时日相处，她倒是看出了叶温辞并非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实际上，他倒是外冷内热。

思及此，方画屏低头看向小腹，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叶温辞，心头惆帐不已。

若是当真听了父亲的话，这对叶温辞并不公平。

“如若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呢？”叶温辞抿了口茶问道。

据他所知，谢无箫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方画屏。只是碍于门第，被人棒打鸳鸯。

眼下，方画屏依旧被人蒙在鼓中。

方画屏轻轻一笑，眸光寒凉，“这世间哪儿有这么多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是负心人的自圆其说罢了！”

她望着石灯下，男子在地板上颀长的身影。又继续说道：“这世间，人人皆有苦衷。若是凡事皆用苦衷为由，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心人？”

叶温辞捧着青花瓷茶盏的手不禁一颤，方画屏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宋清纭不正是因着他所谓的苦衷，最后含恨而终？

他将茶盏轻轻放下，用茶盖暼去上头的浮沫。

鹅卵石小径尽头，有人影晃动。方画屏见状，适时地退了下去。

只见清阳大步走了过来，额头布满汗珠，任凭碎发紧紧贴着。

清阳福了福身，恭恭敬敬说道，“殿下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然派人去做了。柳将军知晓四皇妃在四皇子府邸的处境，当即不顾皇后的脸面，直接将四皇妃接回柳府。”

这一世，柳将军并没有并皇后所诓骗。如今又知晓柳知音在四皇子府邸受了委屈，俨然不会再效忠皇后。

如今，只需要将皇后的狐貍尾巴给扯出来，一切便可以如愿了！

满院桂花忽而绽放，花香四溢。

叶温辞盯着桂花树，笑着道：“是时候约父皇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