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1/2）

下棋

学堂中，愠色渐浓的连夫子见到宋清纭之时，微微一顿。手中拿着的《论语》落在地上也悄然不觉。

她本还有些不敢确认，直至听到宋清纭试探性地问道：“夫子可是芳姐姐吗？”

这一声芳姐姐，将连若芳的思绪拉回了过往与宋清纭姚卿卿相处的时光。

时光荏苒，她们已然不再是从前的少女。连若芳回过神来，将地上的《论语》捡了起来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两人紧握着双手，相视一笑，笑着笑着便又红了眼眶。

下了学堂以后，两人倚靠在长廊中。庭院绿意盎然，春草的气息从远处的群山传来。

鸟声鸣鸣，天空湛蓝。

连若芳撑着额头，望向天空中变化多端的云层。云层随风摇曳，变化无穷。

“昨日听何姥姥所言，村子来了位女子！听闻，和我一般，也是和离了的。然而我未曾想到，那人便是纭儿你！”

先前从姚卿卿口中得知，连若芳被人休弃，成了弃妇。

宋清纭想过无数回连若芳的现状，但看到她似乎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不过和离了也好！理那些臭男人干什么？还不如自己一人逍遥自在，日子也快活些！”连若芳看向不远处在嬉戏的孩童们，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笑容。

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只见孩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像是在捉迷藏一般，孩童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宋清纭笑了笑，只道：“先前在姚姐姐那儿听过芳姐姐你的情况。我原先还以为，芳姐姐你会……”

连若芳收回目光，将手擡了起来。她将白色月牙影衣袖掀了起来，白皙的肌肤上面布满了如同蜘蛛丝一般浅浅的伤痕。

那伤痕极淡，若非在光影的照耀下，显然看不出有密密麻麻的伤痕。

宋清纭脸上微变，心疼地望向连若芳。

连若芳抿了抿唇，风轻云淡道：“纭儿猜想得不错，曾经的我确实太傻！”

想起从前为人妇的时候，连若芳的脸渐渐冷了下来，覆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寒霜。

“得知他瞒着我在外头有了家，我不顾婆母阻拦，找到他想要个说法！然而换来的，却是他执意要擡那女子为平妻。”连若芳冷笑道，对着曾经的自己同情了起来。

“这件事情，他们家人全部知晓，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想着我与他怎么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心里对我定然有几分情！”

站在垂花门后面的孩童们天真烂漫，男男女女无忧无虑。这不禁让连若芳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清风徐来，春天的气息愈发浓厚。满院桃花开得通红，枝繁叶茂，迷了人眼。

宋清纭将手搭在连若芳的手背中，轻轻拍了拍。

连若芳很是欣慰，“所以我便想着死缠烂打，甚至以死相逼！可到头来，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笑话罢了。他到底还是将那女子娶为妻，而我便成了弃妇！”

从来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连若芳被逐出门之时，看到的却是他将新妇娶进门，满脸柔情似水。

那种神情，连若芳初嫁之时也有看到过。

宋清纭红了眼，“一切都过去了！芳姐姐如今无拘无束，也算是自由自在！”

连若芳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赞同。

从前嫁做人妇，只知道伺候公婆，掌管中馈，日日夜夜为丈夫的前途担忧。

时间一长，连若芳都忘却了自己。

她将手撑在后方的，仰头望向天空，“若非是他这般绝情，我也不知晓原来自己一人也是这般欢乐。”

就在此时，有一小童拿着一封书信小跑着走到连若芳面前，随后将书信塞到连若芳手中。

连若芳看都不曾看一眼，便将那书信撕得粉碎。宣纸雪白，掉落在泥土中，更是刺眼。

宋清纭不解，好奇地望向连若芳。

只见她眯了眯双眸，怒骂道：“如今又想着哄我回去，想着再续前缘！还想着做他的春秋大梦。”

印象中的连若芳恬静，温柔。许是被人休弃，又或者是多年未见性情大变。

面前的连若芳的性子和从前并不相似，然而宋清纭却觉得这样的连若芳更有活力。

“他可是后悔了？”宋清纭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撩到耳后问道。

连若芳冷哼一声，笑道：“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当年他家道中落，娶了我以后有我连家帮着，日子才好过起来。也因此，忘乎所以，将我逐出门以后，连家自然不扶持他。”

“许是怕家境又和从前一般，忧思过度。大夫诊断时，竟发现他并不能生育！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宋清纭只觉得甚是痛快，这般忘恩负义之人，定该如此。

好友重聚，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然天昏地暗。

连若芳亲自下厨，又喝了几两酒，如今醉倒在地。

宋清纭还算清醒，将连若芳安置好后。便趁着月色朦胧，缓缓走回秋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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