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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围了!
什么救火,什么案卷有问题,不过是请君入瓮的诱饵!
三进的院子,每一墙每一门都排了箭手,东南向的望火楼,更是有持弩机的高手坐镇,像是针对轻功卓绝的江湖人士而量身定制的抓捕,而此刻置身屋顶的荆白雀还穿着白衣,黑夜中实在招摇,很快被如蝗的箭雨逼落。
身后的废墟同时发出爆响,横七竖八交叉的檩条和断梁飞了出来,埋伏的人手持的是飞索和流星锤,荆白雀檐角借力,收起秀气的神术刀,扛起大夏龙雀自下而上抡扫,先将屋顶上抄过来的人杀了个干净,继而落地与裴拒霜会合。
裴拒霜赤手空拳,对付远程的钩索和乱箭十分吃力,便向荆白雀靠拢,要给她踮脚借力打辅助,让她能将风波刀完全施展开,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跳!”
荆白雀翻身跳劈,院内雪扬砖翻,黑衣人被击飞大半,裴拒霜适时擡起手臂,但她却慢了一息没踩上,差点给冷箭射中脚踝,幸好裴拒霜也不是全无战力,他捉着那支箭用力向后一甩,正中檐上偷袭的人,并在旋身时扶了荆白雀一把。
“我配合你。”两人并未并肩而战过,他只道是磨合问题,唯有荆白雀眉头紧蹙,左手虚握聚力,觉得气海震荡虚浮。
裴拒霜已经乱拳开道,她不便自顾,大刀扰乱视线,小刀杀人,两人配合,一路冲到衙门口。
一个建康府衙,又无兵制,能有多少人,这院里的已折损过半。可大门轰塌,沿街上却是密密麻麻府衙的卫兵,个个端枪拿戟,严阵以待。
穿着府衙的衣服,可未必是府衙的人,如此训练有素,就是沙场下来的老兵也过犹不及。
这已经不是谁掩护谁的问题了,人家是守株待兔,预备一锅端。好在附近除了官署还有百官府邸,建康内城寸金寸土,除了膘骑驰道,其他的街巷都不宽,军中之士多持长兵,未免自伤,天然需要拉开距离,导致人数参差。
荆白雀与裴拒霜飞快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做出判断:“我南你北,分开走,穿院,别被包饺子!”话音一落,他朝人群中掷出一只酒壶,正浇在高举的火把上,火把顿时爆燃,冲天的火势掩护,二人瞬间分开。
附近的官邸显然被提前打过招呼,家家门户紧闭,但不参与不代表能任由军中之人破门,荆白雀专挑人家院子走,专挑衙门的堂口入,又不逗留,风风火火借道直行。
但这些人比她想象中更为老练,立刻变阵,长兵压后,改绊马索和弩机,要将她逼出来,等到了里坊的隔墙边,无院可借路,她只能落地,杀进人堆里。这时,在前端本为她大刀所克的箭手,齐齐后撤,锃亮的戟刀无情地刺了过来。
果断,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这不是一支军队,恐怕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整个晋国,最好的军队自然是北府军,想到先前与司马文善狭路相逢,她一下子没倒过弯,心想:阿善已经控制北府军了吗?
随后,她从暗处指挥的人里扫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凝目细细瞧,竟有几分面善,她想了很久,想起在长安见过,后背一僵。
……也许,不是司马文善。
自己昏了头了,如果司马文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北府军,称一句军神也不为过,那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手下还至于在乎风骑那一点背叛吗!
不,现在虎符调兵的人绝不是他,这些人是通过魏平甚至府衙来设局,布置早在今日之前,而司马文善是白日才以为自己出卖,不可能如此周密对付自己,除了他,这个时候还能调动北府军的人——只有刘裕!
这位身中剧毒的太尉大人,现在真的还躺在榻上吗?
身下雪光泼天,晃得刺眼,荆白雀旋身,从戟刀上腾空,一口气提满,一招鲸骑,踩着兜鍪飞去,但长街太长,岔口处有整装待发的弓箭手补上,将她往后逼
她握刀的手涔满汗水。
长戟配合长枪有节律地扎过来,箭雨当头,如黑云压顶,泰山山倾。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小声的喝令:“你前我后。”
她还没来得及在人群中挑出传音入密的来源,一把戟刀蓦地平翻,正好垫在她脚下,将她往上托。
垂眸对视,她认出了那双凤眸,深深吸气,立刻引一招狂龙卷水,沿着白墙连旋数十圈,刀气横冲直撞如水龙卷,冲开了身前两丈宽的街道,连神术刀都支撑不住那狂暴的内力,崩开一丝裂缝。
所有的士兵自动分流,纷纷摔打在两侧,沉重的盔甲撞出闷响,墙头的落雪压在胸口,一时间哀嚎四起,没几个能迅速爬起,即便强撑着相抗,也被荆白雀二次逐个击破。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影子从人群中跃起,沿着垫脚的长戟飞身贴近,一把揽住荆白雀的腰,与之错身,反手抽出甲胄边挂着的宝剑,叮叮当当扫开前方呼啸而来的箭雨。
荆白雀只觉得头顶一重,头盔被不由分说罩在了自己头顶,上头的羽毛在寒风中断折,垂落在眼前,她一擡头,正对上桓照苍白的脸。
“别发傻了。”
没有唇枪舌剑,没有阴阳怪气,甚至连从前那虚伪的温柔和煦的笑容也没有,他气息之轻,神貌之冷,犹如没有魂灵的空心雪人,又或是黑夜里流连漂泊的孤魂野鬼。
荆白雀心里头不由一跳。
从拿到芥子消息开始,她便有预感他没死,甚而设想过建康波云诡谲,会否是他在翻云覆雨。
但满心眼里也就只有烦和厌,对老对手却无揪心,更没有畏惧,但再见却觉得他好像也被人魂穿了一样,如此大变,只能说情况糟糕到极点。
互相拼杀,斗了一次又一次,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谁更可怜。
桓照抿唇,将她推到另一侧,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轻功一纵,越过牌坊,落在一面花墙上,拉着她飞奔在莽莽长夜中。
指尖传来非人的寒冷,她才发觉,他连嘴唇都是白的。
“这些人都不是你那位指挥得动的。”
桓照穿着甲胄混在其中,必然有其目的,不过不见得就是冲她来,他目下气息虚浮,显然不久前才大动干戈过。
荆白雀半眯着眼,确定他们在往城门方向靠近,不禁脱口道:“你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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