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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谁打晕的?
一瞬间,鱼娘心里犹如踩空,夺夺几声急响,纸糊的窗户射来密箭,她不知外头人数几何,但来之前曾踏勘过,大致清楚哪些位置可以架设机弩,故而粗略估算,往盲区里躲。
但木榻近窗,她手无重兵,无法扫挡,脚背一勾,便拉了个丫鬟挡箭,可待她手握住腕口的脉搏,又于心不忍。她们恨的是刘裕,却与那些贫苦的婢子没有恩怨,随后她咬咬牙,抱着那丫鬟滚到了屏风后。
后背肩胛骨上中了一箭,倒刺扯得一阵一阵疼,她伸手摸去,不敢拔,用匕首把箭杆削断。四下起了薄雾,味道刺鼻,她无法再带着拖累,被逼跳窗。
窗外咔咔又是几箭,一擡头,从水榭一直到抄手游廊全是人。
鱼娘半点惊讶都没有,太尉府不愧是太尉府,如果这点防备都没有,那么他们以前也就不会失手那么多次。
哼!
她哼了一声,握紧短刀,贴着墙根往外冲杀。
这一侧近花墙,翻过去便是一片花园,园中挖湖造山引活水,接通城中清渠,她倒不必跳水,因为错落的园林阻挡,府里的家将没那么快抄过来,以她伪装的本事,能立刻混入下人中离开,但她翻墙之时正值高处,回望一眼,忽然发现布局有异。
她回想了屋中房间大小,突然反应过来,山水造影,在视觉上对她产生了影响,有的地方故意做成了对称,就是为了让踩点的人以为这一部分已经摸查过。
实际上只要在屋子里走一圈不攻自破,但坏就坏在,除非动手,他们都不可能那么近距离地在房间走动。
咕噜噜——
屋子的木地板上传来几声清脆的响动,如滚珠走线,像极了某种机关的扭动,于是,她放弃了逃生,把桓照的嘱咐从脑袋里甩了出去,铤而走险回头,从另一扇窗户又跳了进去。
果不其然,房间看着大,实际只占整座屋子的一半大小,多宝架靠墙而立,背后应该还有一半空室,以墙为中轴,两室相互如镜
她估摸着,刘裕中毒后不醒,为防刺杀,所以故意摆了个障眼法,既可以瞒过刺客眼睛,又可以把起歹心的人围起来抓,若不是她还有些伪装的本事,换了常人,只怕早被逮着或是就地格杀。
情势虽凶险万分,但历来富贵险中求,她武功虽称不上一流,更没有专业杀手的精准,但自诩也是魏王宫中出来的人,拓跋嗣眼皮子底下唱大戏也没被发现,自忖是有几分本事的,凭何这太尉府就能懵她。
除去能工巧匠造的伪装,有一点很肯定,刘裕一定在这座房子里,因此这布局才没被高手看穿,反倒给蒙鼓里
屋里的灯全熄,只有窗扇外折射火把的光,她借这一点亮摸到多宝架前,那里果然埋伏着一个暗卫,和方才从外间冲进来围捕她的人显然走得不是一个路子,结合先前听到的机窍声,她斗胆猜测,这人是从里面出来的。
暗卫听见外头的动静,又发现她不若那些二流刺客立时被捕,为了包围她,所以从后方的屋子里窜了出来。
要想找到门,只需要找到最新的痕迹即可。
鱼娘并不恋战,贴地滑过,直扑向宝架,伸手从左往右依次拂过,并始终留意对方的反应,对方一方寸大乱,她立刻用手推。
机关拉动,她听声辨位,一闪而过。
鱼娘闯了进去,见榻上果然有人,这一次她位置踩得极其精准,就正对着木榻,连刘裕脸上的褶子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去死吧!”
短刀泛起寒光,握在她手中犹如一弯新月,狠狠砸向刘裕的心口,但这屋子里并不只一个暗卫,除去了一个探路的,还有两个留床的,挥刀朝她腹部砍去。
无法,她只能抽身而退,吃力地与之拼斗起来,许是这心里不安稳,又频频留意门口,这心一急便露了空门,手臂中了一刀。
鲜血喷涌,但她视而不见,不要命似的往榻上滚,眼前的情势争分夺秒,她心头门清,左右不过三条路,要么杀过去挟持刘裕,要生要死都可保障,要么杀了他,保证任务完成,但自己没有倚仗闯不出去,被刘府的人在这暗屋里围剿至死,要么失手,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条路都不好走,可她没得选。
鱼娘没有犹豫,又挨了两刀,掏出所有能用的暗器,拉开与暗卫之间的距离。
随后迷烟在昏暗的内室中炸开,她捂住口鼻,闪到刘裕身侧,提刀用力往下一扎——
嘿!成败在此一举!
鱼姐心跳到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只等着锋刃刺入骨肉,但下坠的力道一顿,烟雾里伸出一只满是老茧的粗粝的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就按在内关xue上。
鱼姐挣脱不开钳制,心里急乱,把另一只手也搭了过来,与之角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下压,整个脸皮涨得红中透紫。
叮——
白刃终于落了下去,但却插在木头上,她拔了一下没拔出来,耳畔徒生金铁风呼,心里乍道不妙——
对方身上也带着利器!
鱼娘不敢犹豫,拔出头顶发簪,向着被对方攫住的那只手刺去,不分敌我,一应要扎个串子。对方也察觉到这一点,身体本能促使其松手,她趁机扭腕,如泥鳅脱走,并在金簪的掩护下,将脱臼的右手重新接上,偏头让开。
两指头宽的军刀贴着肋骨上刺,这一让正好躲开,对方冷哼一声,并未收势,转动手指,平削向她的脖子。
鱼娘本错身前扑,想借着惯性把扎在榻上的刀拔出来,可刚一摸到刀柄,便觉得脖子上凉风阵阵,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赤手抓住军刀。
刀切进掌心,但她已顾不上疼痛,用力一捏,借此支撑屈肘后甩,把要撑坐起来的人撞了回去,重新摸到短刀的刀柄上,用力拔出,向着他的心口扎去。
喘息。
剧烈的喘息混着滴落的血,暗卫拨开迷烟,就见到绞缠在一起角力的手,和将要刺穿心脏的利刃,顿时目眦欲裂。
就在他们投鼠忌器之时,另有一道身影从身后的暗门中冲了出来,那是一锦衣华冠的少年,提剑张口便是:“父亲!”
榻上的人憋着劲儿,又被那女刺客坐住气海丹田,根本无法开口应答,鱼娘听着援兵的脚步,手中的力道更重几分,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少年骇得脸色发白,破口大骂,手中的剑差点砍到一侧的暗卫身上:“愣着做甚!救人,快救人啊!不然我先砍了你……”
他嘿了一声,当真要自己上。
鱼娘目光上擡,突然张口,口中含着的吹箭直刺向他的眼睛,她虽比不过坛主和其他四使,但手中的万般江湖花样,对付一个连战争都没经历过几次,只在建康养尊处优的公子,却还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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