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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影冲出洞口，天赏剑插入冰壁中悍然从千刃高的悬崖上下滑，而另有一道身影以鬼魅般的速度缠上他，两人脚踏着雪瀑，在半空中纠缠。

“君上…”

龙孙身边已空，慌忙往前爬了几步，脸上比方才被纥骨梧桐打了一掌还要苍白。

缩在一旁的经生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不自觉往前扑，却被师昂单手拎住后领往公羊月的方向甩，公羊月却不想接他，拔剑劈开还在不断下坠挡路的落石，要往洞口冲。

少年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也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才是这里最厉害的存在，有他在，便如定海神针，他再顾不得方才没听他的话，立刻反手抱住师昂的胳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辈，你救救姊姊，求求你救救姊姊，我以后都听你的！”

师昂仍然扣住他的手，怕他冲动，经生却误会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又哭又闹：“我不给你，就不给你！”

把师昂给气笑了。

以性命做赌注，强行施展武功冲出风暴的司马文善，和桓照一前一后在乱石和落雪中追逐。

桓照几次想将他踹落冰川，却被他堪堪避过，他不由地眼皮直跳，心道这人哪里像不会武功的样子，从头到尾只有他在装蒜保存实力，要不是他，白雀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受伤，也就不会在纥骨梧桐撞断地基时无力自保！

想到这儿，他杀心大起。

司马文善有苦说不出，这霜刀割面，他并不好过，剧痛从心口的膻中xue向外蔓延，好似要将他的骨头揉碎，将他的肌肤剥开，但他不能退！

桓照虽对荆白雀有意，但生死之间，难保不会做出求生之举，一个公羊月，一个经生，就足够被他威胁，连带着师昂都会掣肘，他既然想把自己诱过来杀，自己未尝不可以拼死让他在这里埋骨！

两人在散开的雪雾云气中交手，司马文善强行提气，鲜血从七窍慢慢外涌，被狂风吹散，如坠落的梅花。

他们同时出掌又同时退开。

这个武功是……

——“只要我再看他使用一次武功，我就能认出来。”

桓照的耳边蓦然响起他在来此的路上和白雀说过的话，不禁心惊肉跳，难怪司马文善即便不要脸面，要靠一个女人来救，也不肯使用武功！

就这分神的功夫，司马文善已抢身在前，他咬牙，心道还是先救下荆白雀要紧，便跟着俯冲。

而另一边，荆白雀并非坐以待毙之辈，也想了诸多法子，譬如推掌暂缓下坠趋势，譬如重新聚力使用轻功，但皆无望，直到头顶风声剧变，她猝然擡头，就见司马文善不假思索跳下来，像流星一样接近自己。

其实桓照也跳了下来，她目力不差，甚至能看出他冲入暴雪更早，但不知为何，她的目光里却没有停留他的身影，而目下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司马文善会不会被摔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当初他背着得了雪盲症的自己在冰川谷转圈，他嘴上揶揄他俩要一起殉情，在几千年后再一起被挖出来，不过现在她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沮丧的情绪渐渐蔓延开，冰雪化成眼泪，挂在睫毛上。

此时的她几乎已经想完可想的法子，因为毒气攻心，致使气海已空，坠落速度极快，从后跳崖的司马文善根本追不上她，看着他那么拼命地向自己靠近，她的心渐渐柔软下来，她再也做不到像上次一样，狠心推开他，可如果要改变下落的速度，只能……

她伸手摸上头顶的银簪，默念着：“左右都是一死，不如赌一把！”

她举起银簪，用力刺入xue枢，毒气顺手少阳经回退，空了的气海刹那间又满上，她用力提气，将大夏龙雀抡起，砍在石壁上，等下坠趋势一缓，再聚力上奔。

桓照察觉了她的意图，脸上一喜，为她的求生意志松了口气，便悍然拔出嵌入石壁的天赏剑，径自坠下，司马文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虽然短时间内能与他争锋，但招式内劲使用却不怎么流畅，无法蓄力，很快被他超越。

他伸出手，就要握住荆白雀的手：“你还记得我在蜀中和你说的吗，你听我说，东武君他不简单，你小心，他的武功……”

话没说完，荆白雀与他擦肩，越过他头也不回握住司马文善的手。

桓照心中刺痛，就要抽身而返，却有一道影子如风，辗转至他身后，擡手便是一掌！

原是师昂怕自己不答应救人，经生会想不通而走极端，只能先和公羊月扫清了墓xue里的落石，并改变格局暂且顶住了坍塌的券顶，方才抽空下来救人，不过荆白雀既已自救，那个不显山露水的东武君似乎还有手段，他便没再管他俩，而是趁此机会直接给了桓照一掌。

桓照先前受伤，本就虚弱，此刻救人，又几乎用尽力气，天下第一这一掌，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他杀了师旻阁主，间接害死表姑母，他早已想过自己的下场，只是原本没打算在雪山便与师昂对上。

不甘心呢！

可又如何呢？

从荆白雀与他侧身而过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灰白无趣，千山落雪，人世高寒，没有了生的期待。

于是，他放弃一切，向深渊中坠落。

虽然心里无数次想要他死，但荆白雀听见师昂那一掌，还是忍不住霍然回头，桓照含笑望着她，把她坠落时摔进雪瀑中的玉玺拿出来，向上抛给了她。

愿你真的能获得自由。

“白雀，这一次我没有丢下你，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也一定会去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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