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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骨梧桐落地,问道:“这剑该如何处理?”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给后来人发现。
荆白雀当即从行囊里拿出上次来捡到的剑鞘,将宝剑一收,递给桓照,纥骨梧桐没说什么,这里用剑的人只有他,但桓照却眼前一亮,笑着唤了一声阿雀。
荆白雀却突然松手,剑坠在他脚边,插进雪地里。
“君子冠剑,你觉得你是君子吗?”
他们一路走来,一路都是尸体,尤其是他们看到山神庙后方,一道白色的影子转了过来,正在擦拭染血的手,随后当着他们的面撕下了易容的面具。
所谓的折枝剑段双雪,不过是白藏假扮的,他们的人混在每一批进山的人里,就是在保证找到路的情况下,能够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为此,他们可以牺牲无数人的性命。
桓照看了一眼雪里的剑,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寒,但他最后还是把剑拔了出来,冠在了腰上,笑吟吟地追上荆白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在意。
就像他当初在长安对司马文善说的。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只能一直走下去。
“这边。”
白藏招手,指引他们找到赵宝儿勘出的路。
荆白雀看了一眼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不由齿冷,眼下进入墓xue的路是找到了,但他们引进山的人都死了,桓照不由瞥了一眼白藏,心说至少留个赵宝儿,一个摸金的武功又不高,还需要如此设防么。
白藏摸了摸鼻头,却感到很无辜:“那家伙太精了,我刚开了洞,他就察觉不对劲要跑,我也不想杀他,他非要和我动手,我这不是失了分寸……”
“死了就死了吧。”纥骨梧桐却并不在乎,但也没有站出来,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意是让他们白衣会的先行。
白藏看着那几个鲜卑人,面露怒色。
凭什么让他们的人打头阵去送死,真是算盘珠子都要崩脸上了。
纥骨梧桐又看了眼站在后方的荆白雀:“要不你先,你不是也来过。”
桓照立刻站出来:“我来吧。”
白衣会的人自然不肯,纷纷站住来要替主上分忧,白藏更是双手握拳,想要教训一番,但被桓照按住:“走前头也并不全是坏处,有时候先手也是很重要的,何况墓xue狭窄,真要有问题,一个都跑不了,你到时候多看顾跟我们来的兄弟。”
白藏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立刻站自告奋勇:“我来!”
桓照迟疑了一瞬,方才点头。
白衣会的人陆续跟上,荆白雀抱着手臂站在一侧,看到其中两个人好像擡着个什么箱子,以为装的是什么工具,感叹了一句准备真充分。
纥骨梧桐讥笑着:“愚蠢,有下人不用,还要以身犯险。”
荆白雀忍不住道:“愚蠢不如你自己上。”
说完,便从他身旁侧过,跳进洞中,拓跋嗣还是派了两个人保护荆白雀,这些人都跟她之后走了下去,这里毕竟是西蜀分坛的地盘,外头还剩一些白衣会的人望风断后,纥骨梧桐也怕在外面的人反水,不敢再多说话,跟着进去。
——
墓道的壁面上整齐排列着长方形的画像砖,白藏在最前头专注带路,梧桐是个粗人,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有荆白雀时不时仔细留意上面的花纹。
一般墓室砖石图纹以浅浮雕的形式呈现,也有不少墓葬采用阴刻手法,而画像内容一般不过几类:要么反应渔猎生活,要么描绘神话传说,自东传佛教兴盛后,也有不少佛像及佛教故事的砖刻,还有一种则是纪念墓主人的日常生活及平生经历,此墓中的显然属于最后一种。
一般豪富之家,多半是宴饮、剑舞、百戏等民风民俗,若是墓主人出身军旅,可能伴有车骑、巡游、战争历史的画面,但这座墓显然不是,画像砖更偏向描述周游天下的过程,想来墓主人应是去过很多地方,才能把各地风情都描绘得十分细致。
而出现频率最高的人物是个少女,或许便是这里的主人。
身旁有影子停顿,荆白雀擡头,发现身前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桓照,他手举着火烛,微微侧目,也正盯着两侧石砖看,但他看得很快,侧重好似不同。
荆白雀略一蹙眉,便顺着他停顿时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缝隙里发现了几许不起眼的剑痕。
得益于她从小习剑,一眼便辨认出,这并不是实痕,而是剑气撞出来锉痕,能成剑气,便绝非二三流之功,正当她要仔细确认此剑是否为汪神素所留时,身后的那几个拓跋家的侍卫摸黑撞了过来。
这一撞,叫身上的香囊撞了出来。那香囊用色淡雅,绣的也是兰草一类的雅致之物,早些时候荆白雀换衣服便发现,起初以为是司马文善留下的信物,后来才发现是稚衣出门前给她绣的。
她想要蹲身去捡,几次都因为后方的人通过而不得手,这甬道逼仄,她便贴着一侧石砖等,还忍不住出手把那几个小子拨开。好容易走空,她便弯腰去摸,一只靴子好巧不巧将其踩住。
“实在抱歉。”
纥骨梧桐居高临下打量着她,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他想要把东西踢开,看荆白雀向狗一样摸过去捡,就见对方忽然拔出一支匕首,对准他脚趾头。
“脏了。”
“……你敢!”他咬牙切齿。
“你敢出掌我就敢亮刀,我瞧这里风水极好,适合埋骨。”
这墓道危如累卵,哪里承受得了他们的一击,梧桐并不想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荆白雀用刀背把香囊挑过来,仔细掸去灰尘,在手里紧握,桓照还留在原地,和她一样紧贴着墓道石壁,看见这一幕大为不解。
“你很担心你那个侍女?”那个叫稚衣的他见过几回,天真烂漫,十分好哄骗,一点也不像荆白雀会留在身边的人。
“希望奉业能够把她顺利带回夏国,我在北农典城里还有一些积蓄,足够她和归迟生活,如果他们想要继续做事,可以加入三十六陂,不过以后三十六陂恐怕也必须转移到塞外。”荆白雀苦笑一声:“难怪大家都想当皇帝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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