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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是你爹啊!”

宁峦山狐疑道:“我爹?我爹早死了十几年了,我娘投胎都快打酱油了,你跟我说你是我爹,我还是你爷爷呢!”

“我真是你爹,你这乌木吊坠我也有一个,不过丢了,你娘最开始是不是在江陵长平里住着?她是不是跟你说她是襄阳人士,你们家附近是不是有个王奶奶,还有个卖草鞋的周叔?”

他说的这些,倒是和他与老范在衙门找到的户籍记载一致。

宁峦山松开手。

罗乾象转身,抖了抖衣服,他身上散发着香粉店最刺鼻的香味,熏得人流眼泪,宁峦山一开始还不确定,但他热汗冲掉脸上装扮后,看着是和缦缦的描述吻合。

宁峦山眼珠子一转,故意抢话道:“你不是……沙漠……”

“你看到我了?”罗乾象摸了摸他的脸,脸上悲痛难掩,竟差点失声痛哭起来,“儿啊,你没死,我以为你……”

“我当然没死,你真是我爹?那怎么咒我死?”

“我……”罗乾象语塞:“你怎么在长安?”

“坛主把我带回来的,前阵子长安分坛被官府的人攻打,牧向云护法自身难保,我就趁乱溜了出来,还想着去找坛主报信呢。”宁峦山忽悠道。

罗乾象按在他肩上的手一紧,厉声道:“你们坛主不是好人,他留你就是为了威胁你爹我替他做事,你既然逃出来,便随我一块走!”

宁峦山迟疑:“你说坛主不是好人,我还觉得你不是好人呢!你若真是我爹,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找我们!”他一边控诉,一边将华纷纭这些年与华襄的遭遇抖了出来,再添油加醋编得凄惨无比:“长平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我和娘无处可去,只能上街乞讨!”

罗乾象愧疚地低下头,尤其听他提到的人与自己曾经布置的人暗合上,心里完全没有了怀疑,只叹道:“长平里那些人是我安排的,包括你娘的假身份也是我寻人伪造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仇家能够追索到。我本以为我很快就能和你们碰头,所以交代这些人在妥善安置好你们后,便以各种理由离开,既能保证你们身份有人证明,又能防备日后有人从邻居入手追查,是我的错,我没能尽早回来,你娘一个大家小姐,却要吃这样的苦!”

“假身份?娘的身份是假的?你,你竟然能伪造身份,你究竟是谁?别以为你忏悔两句我就原谅你。”宁峦山甩开他的手,表现得很不耐烦:“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走吧,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别,别呀,儿子,你听我解释。”

罗乾象拉着他,泪洒当场:“我乃桓玄身边左卫将军,当年刘裕举兵谋反,攻打建康,先帝不得不出逃江陵。江陵人心涣散,人情乖阻,制令不行,眼看将要大乱,为了保护先帝投奔梁州刺史,我们个个立下军令状,不得不抛妻弃子。”

“我在事发前预感大难,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先将你们送走,容后再来接你们娘儿俩,没想到先帝被逆贼冯迁所杀,我也被追兵重伤,不得不逃出关外,等我派人来寻你们时,你们在襄阳却杳无音信。你娘约莫没等到我,不死心,动用以前的力量回到了江陵,一等就是十几年。”

听他说到这里,宁峦山不住在心里冷笑,这桓玄篡位,到底谁才是逆贼,竟然好意思给拨乱反正的忠臣扣高帽子。

“说得好听,嘴上着急,派人哪有自己妥帖,你为何不亲自来找我们?”

“我……”罗乾象一时心虚,死里逃生后,他借助驼佬的势力,在商道谋出一条出路,后来又陷于鲛宫,等他逃出沙漠时,便不想再亲自犯险,派人回去接他母子已是三四年后,长平里的人那时都快走得差不多,要不是一直无子嗣,还不指望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但这话当下万不敢跟这小子说,罗乾象心思一转,道:“我当然想回来,但先帝仍有旧部,那个时候桓家的桓谦投奔了秦国的姚兴和巴蜀自立为王的谯纵,几乎扼住了所有东去的关口,我根本不敢在关内现身!他们希望我能够回去辅佐小王子!可刘裕战功赫赫,连燕国也倾覆于他手,桓家早大势已去,何况,以他国之臣的身份,乱母国国祚,这是什么道理!我无心再卷入战乱,加上派去打听的人传回消息,说你们死了,我心如死灰,便一直留在了关外。”

“哦……桓家的人……”宁峦山喃喃道,却仍未打消疑虑:“那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出现在这里?”

“此时说来话长。”

此地不宜久留,但罗乾象清楚地知道,十几年没见过爹的孩子,不可能就凭三言两语打动,他曾落入白衣会之手,看看长安的信徒就知道,那些人都是灌迷汤的好手,这小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受到蛊惑,他必须给出足够打动他的理由。

于是他精炼措辞,为自己开脱:

“桓家并没有因为我躲在关外便放过我,白衣会几度深入西域打听我的消息。鲛宫出世,我前去寻找当年被鲛宫之主种下的毒虫的解药,并试图拿到往生迷叠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来复活你们母子,却与他们的人碰见,我在地宫里见到了你,却没法救你,我以为你已经被他们害死,也知道在劫难逃,所以发誓要让他们为你的死付出代价,这不……我冒险回来,就是要拿到当年出关前留下的一些证据。”

“证据?”

“不错,一些关于桓家旧部的名单和卷宗,以及能证明桓家那位小皇子身份的东西,小皇子能活下来,并非偶然,他们如今正处在招兵买马,韬光养晦的阶段,不敢轻易暴露,否则以刘裕当年对付桓家的手段,势必会再度引来倾覆之祸。”

“你屡次提到白衣会,那位小皇子难不成是……”

“正是坛主。”罗乾象看了看左右,暂时还没有人来,高耸的九丈城门就在不远处,他拉住宁峦山的手,急切道:“孩子,跟我一起走吧!”

宁峦山佯装烦忧:“东西在哪里?我们真的能逃得掉吗?”

“放心,爹有办法,我这个左卫将军可不是白当的。”他上下打量了宁峦山两眼,并未明说:“至于东西,等到了地方再说。”

罗乾象不肯明言,自然是拿不准失而复得的儿子对白衣会和自己的态度,他虽然想给家留个根儿,但几十年尔虞我诈,摸爬滚打,可不敢轻易用生命去赌,在他看来,这个小子虽然不会武功,任自己拿捏,但总归难防后手。

不得不再观望一阵,他希望自己想多了。

宁峦山知道他心里也并非没有警惕戒备,不再追问,而是另起话头,对他关心不已:“说起来……怨女姊姊刺杀的人是不是你!她,她死了吗?她会不会……”

“她不在,她还要回去办些私事。”

宁峦山故作惊讶,不自主将他扶住,两人蹒跚着行走在无人的巷子:“她没有杀你?我听说她可是护法,武功高强。”

“那是因为我骗了她。”罗乾象安抚他:“怨女身上有秦国高手‘走云连风’汪神素的信物,她一直留在长安也是为了等汪神素,汪神素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她心志如此之坚,可见执念之重。”

“我告诉她,汪神素是被白衣会四使之一的‘天狼手’董仙府所杀,而天狼手又是被坛主灭口,此间缘由,耐人寻味。”

宁峦山问:“可是怨女姊姊并非糊涂之辈,怎会如此轻易相信你!”

罗乾象神秘一笑,道:“她不信也得信,因为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见过汪神素的人。”

宁峦山身心巨震。

汪神素的佩剑,如今还插在雀儿山山口上,他的遗物就埋在山神庙中,他已于江湖消失十数年,多半已葬身雪山,可眼前这个人却说,他见过汪神素,莫非他也去过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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