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2)
第 87 章
卫夏烟很少会哭。
被刀架脖颈, 被逼至绝境,她也不曾掉一滴泪。
她可以装,可以故作示弱, 然后待时机成熟便会抓住机会, 将敌人一击毙命!
可当她第一次直面景元白的秘密,看到少年满身鲜血, 似是被某种邪物吞噬掉意识的时候,少女的眼尾便汪出清泉般的湿润。
那满地残尸的罪魁祸首, 就是景元白。
这样的夜, 这样的场景, 任谁见了这样的少年,都会忍不住惊叫, 会大骂他是“怪物”。
可卫夏烟却只想摸摸他的面庞, 她觉得景元白很可怜。
尽管她还不知道那样一个明媚俊逸的少年, 为何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但她还是鼓起勇气, 擡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掉了景元白唇角的t血渍。
“景元白, 你也要杀了我么?”
她声音极轻, 仿若呓语。
卫夏烟问过, 便收回了手。景元白的面颊很凉, 像体内藏着一块不化的冰,可周身溢出的鲜血却是新鲜的,温热的, 并未受到影响而凝固干涸。
景元白没有回答她的话, 因为少年的意识还模糊,他木讷的歪了下头, 沉黑的瞳仁深邃无光,却又带着一种能将人全部吸走的力量。
少年唇畔含笑,眼底却冰冷麻木。
二人对峙片刻,景元白意外的没有出手,更没有像要撕碎慕峰廉和禤赢那般,也将她撕成碎片。
卫夏烟压下眼底再次溢出的水光,她真的不想叫袁鸿他们过来,可眼下这种情形,自己又很难制住这不太正常的少年。
还有就是景元白身上的血,旧的血染红衣衫,新的血便将其覆盖。
卫夏烟看着不停流动的鲜红液体,心中就焦灼的很。
她该让大家过来把景元白带回去。
不止住血的话,她觉得景元白真的会死。
卫夏烟看着少年,一只手悄悄摸入衣袖,摸到那只银哨后,她便趁其不备将哨子放入口中,随即用尽力气猛地吹出一声。
长鸣划破夜空,哨声直冲天际,远处的街角,众人猛然回头,寻着哨声发出的位置望了过去。
“是烟烟的信号!”
袁鸿厌恶的一剑抹了慕峰廉下属的脖子,带着大家奔命赶去。
因着哨声的位置是荒林,他们为了快些赶到,并未沿街而行,而是直接翻墙走了捷径。
很快,尸山旁就多了几道身影。
金栾第一个冲上前来,用剑尖扒拉了一下慕峰廉和这歹人旁边的禤赢,舒展了眉头道:“原以为还要有一场苦战,结果就这?他们怎么死的这么可笑?是谁干的如此漂亮!”
金栾年纪小,只顾着痛快的先说两句。
可身后的银栾却觉得不太对,银栾走近,扫一眼堆成小山的残尸,勉强找到几颗完整的脑袋,“看来这些人都是慕峰廉带进来的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还有——”
“烟烟和小景呢?”
他没说完,袁鸿就先发出疑问。
袁鸿有些急迫的围着尸山找了几圈,这处荒林虽杂乱,视线上有些受阻,但景元白和卫夏烟出挑显眼,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可他看了个遍,这林中显然再无他人。
尹晞若也警惕着四周,时时护在袁鸿身侧:“哨声明明是这处传来的,银哨是北凌宫特制,旁人是绝对仿不出来的。”
“难不成他们已经回行宫了?”
金栾猜测道。
“不可能。”
君思年是不信的,君思年摸摸鼻尖有些苦恼,说完就焦躁的往前迈了两步。
他一脚踩到什么上,觉得脚下有些硌,就蹲下身将那东西捡起来。月色晃过,流沙般的细腻如薄雾一般附在哨上,君思年只看一眼,便大惊道:“这不就是咱们的银哨吗?”
银哨掉落,那卫夏烟和景元白呢?!!!
金栾见状,顿时拔出剑来:“难不成这老贼的手下还没死光?”
“还是这俩人也是易容的?!”
他这个猜测极有可能。
袁鸿立刻走上前去,按照此前的经验,对着这两颗脑袋的额顶摸了个遍,他摇了摇头,“没有摸到假皮的衔接处。”
“摸不到还是这不是假皮?”
君思年说着抄过金栾的剑,走过来看了两眼慕峰廉和禤赢,手起剑落,“唰拉唰拉”把他们的头发剃了个干净。
“你这会在看看。”
他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
众人:“……”
金栾接过君思年递回来的剑,不由得捧腹大笑:“人家说死人被挖出来鞭尸就很惨了,他们本就只剩了脑袋,又遭你剃了光头,你太损了,哈哈哈哈哈!”
君思年哼了声,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发善心,帮他们好好超度超度,来生叫他们了却凡尘,入寺好好忏悔才是。”
金栾:“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你来我往,笑个不停。
袁鸿不悦的扫来一眼,金栾和君思年立刻闭上了嘴。
不过剃了头确实好观察些,袁鸿借着月光又仔细看了看,肯定道:“没有易容,他们真的是慕峰廉和禤赢。”
金栾扁扁嘴:“这么容易就死了?他们该不会是被——”
景元白杀的。
小少年话未完,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尹晞若:“找不到他们,不如我们先回行宫,万一他们等不到我们已经回去了呢?”
袁鸿:“嗯,乱走不是办法,别走岔了才好。”
尹晞若:“放心,我会叫千千带人出去找他们,只要他们没出国门,总会找到的。”
几人达成一致,迅速回了行宫。
待看到行宫内满地守卫的尸体时,尹晞若不禁痛到泪在眸中打转。假山后,躲在角落的房千千重伤着爬出来,气息微弱的喊了声:“公、公主……”
尹晞若心惊的跑上去,立刻将房千千扶了起来。
金栾先拿了颗药丸喂给她,房千千这才有力气回话:“方才你们才走不久,有一位手持折扇的公子就闯了进来,同来的还有一陌生男人,年余五十将近,他们、他们想要杀卫姑娘和景公子……”
房千千虽是从云都逃出来的,可灵柩族人众多,而那时禤赢的装扮也与今日不同,她并不认得这两个人是谁。
可在场众人皆知,禤赢惯用兰香,他翩翩俊朗,温文儒雅,北凌王后见此就赐给了他一柄折扇。
本是作为入门的奖赏,可禤赢却将香藏在折扇内,那柄折扇反倒成了这人的武器。
房千千断断续续讲了几句,大家倒也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躺在尹晞若怀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紧抓着公主衣袖,费力道:“你们、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景公子,景公子他……他今晚很不对劲!”
“不对劲??”
众人齐声开口。
房千千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好像流了很多血……流了很多……血……”
说完这句,人就昏死过去了。
可房千千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袁鸿和君思年,君思年几乎是擡脚就要往外走,软剑从腰间抽出,在月色下如银蛇一般闪着寒光。
他极少动用自己的兵器,打从父亲赐给他这把剑的那天起,就爱惜的睡觉都要带着。
可这一次,他真的急了。
“我去找人!!”
君思年收了玩笑样子,眸色深重,表情也冷的吓人。
“我跟你一起。”
袁鸿也忙拿上自己的剑,他们实在等不及,即便把蛹蛊翻过来,也要尽快找到这二人。
尹晞若只好拜托金栾和银栾留下帮忙收拾行宫,顺便也等等,万一景元白和卫夏烟还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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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远在中卞宫内的中卞王元怵,此刻头上正扎着金针,他的头风又犯了,即便服了药,也依旧没法安睡。
下首处,正跪着一紫衣少年,那少年面白如玉,明明是一副漂亮的容貌,却有着和禤赢一样的阴狠目光。元值本是来汇报蛹蛊国之事,但见父亲心情不悦,恶疾再犯,一时间倒不敢多言了。
元怵倚在高处,身着带有帝王象征的华服,一双鹰肇般的眸随便看人一眼,都叫对方心生胆寒。
元怵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他视人命如草芥,最喜看人绝望的样子。
没有人敢忤逆他,养子元值也一样。
中卞王没有娶妻,也并无子嗣,情感对他来说是身外之物,可元值依旧看不懂他,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养父,似乎对权利也并不是那么的追求。
所以元怵到底想要什么?
几乎无人可知。
元怵被金针扎的恼,金针入体非但毫无功效,反而还令那疼痛更重。
元怵一伸手,薅掉金针,直刺入医师眼中,一脚就将对方踹了下去。
那人痛的“哇哇大叫”,翻滚着从高台滑下,滚到元值脚边时,倏然口吐白沫,七窍流血,不停的嘶吼之下,连喉咙口都震出不少的血来。
对于医师的惨状,元怵只是厌烦的蹙了蹙眉,淡淡道了一声:“无用的废物。”
元值就那么看着医师被折腾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医师咽气的时候,身下还湿了一片。
殿内顿时传来一股难以忍耐的味道。
元值收回眼眸,对着上首处的男人跪伏道:“父亲。”
元值知道,那金针刺眼并不会令医师出现如此惨状,元怵是在那针上做了什么,因为刚刚医师滚下来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从不敢得罪自己的父亲,毕竟中卞王只收养了他一个儿子,将来的王座,也t一定会是他的。
元怵挥手叫人将医师的尸体擡走,而后才挑起眼眸看向元值:“说。”
元值把探子来报之事讲了一遍。
高台上的男人闻声,倏地发出一声怪异的笑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那股狠劲倒是像他的母亲。”
元值:“父亲,北凌宫的旧部如今都死光了,慕池松和慕峰廉也折损了,要对付他们,不如儿臣亲自出马,将他们引来皇城,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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