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2)
第 57 章
两名婢女挑着灯笼一前一后走进来, 却并未发现屋子里有任何异状。屋中冗黑一片,床帘被门外吹进的风带起,轻轻摇动了两下, 空气里有淡淡的薄荷香, 却被涌入的桃花味儿一股脑给覆盖掉了。
“奇怪。”
打着灯笼的婢女在桌前站了很久,才和另一人缓缓离开。
“刚刚除了听到动静, 我明明还看到有人影在门前晃呢。”
“可能是树影吧……别多想了,快去给少城主备饭食吧。”
二人絮絮叨叨的走远, 卫夏烟才轻呼了口气。
少女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眨了眨, 须臾便对上一道含笑的视线, 不过她眼下并没有什么心思说笑,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太过狭小, 她都快喘不上气了。
喘不上气还是次要的。
此刻, 她以极其尴尬的姿势趴在景元白身上, 双手伏在少年肩侧,腿也叠在对方的腿上。卫夏烟努力擡着头向后仰, 后脑抵上坚硬的木板,硌的她还有点痛。
但她不敢放松, 也不能低头, 因为只有这样, 她的脸才能和景元白保持一丝丝的距离。
这地方实在太憋屈了。
“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
卫夏烟一开口,气息喷在景元白面庞,点点口脂的香就擦过少年嘴角。景元白搭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开口便带着笑音:“有点痒, 烟烟。”
“嗯?哪里痒?”
卫夏烟努力想要适应这密不透风的黑暗,如鹿一般的杏眸正一下下扫过少年面庞。
景元白微微启唇, “嘴角。”
卫夏烟被他带偏,忘了刚刚说“要先出去”的话,就尝试着低下一点头来,目光往景元白的唇挪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导致景元白发痒的罪魁祸首。
是一片桃花瓣。
确切的说,这方狭窄的空间里有不少的桃花瓣,可能是打开门时,随着风飘进来的。
那些桃花瓣分散在景元白四周,不只嘴角落了一片,就连眉头和发顶,也零星的附着几小片。因为空间小,所以只这一点幽香,也会被无限的延展放大。
清丽的味道一股股钻入卫夏烟的鼻腔,她盯着景元白的唇,倏然就晃了神。
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包裹住她的心脉血液,勾动了她的神经,卫夏烟仿若着魔似的一点一点垂下头来。她的唇小巧红润,那灿然的花瓣与之相比,也暗暗失了颜色。
那片扰人的花瓣被卫夏烟抿在口中,而后,她重新仰起头,分开了和少年的距离。
花瓣从她口中掉落,卫夏烟似是才恍悟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的小脸“嗖”的蹿红,一点如晚霞般的殷红,就晕开在双颊。
“咳、现在不痒了吧?”
她慌忙避开少年轻翘着的唇角,仓促找补了一句。
“嗯,多谢烟烟帮忙。”
景元白把“帮忙”二字讲的极轻,尾音断的悄无声息,有种话未说完就止住了,让人听得心更痒了。
“那我们快些出去吧!”
卫夏烟一双花枝乱颤的眸不停眨动,表情也焦急的很。
下方少年似是轻轻笑出一声,景元白的笑声清凌凌,由于二人挨得太紧,少年一笑,卫夏烟便觉得心口处颤了下。
景元白擡了下手,上方的门板被“轰”的推开,清新的空气突然涌入,卫夏烟便有种如获新生的痛快感。
她扶着景元白的肩坐起,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毕竟刚刚景元白的动作太快,她还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人就已经被景元白搂着带下来了。
卫夏烟迅速从里面出来,借着那一点月色,她才发现,他们刚刚一直都躲在床榻的下方。这下方指的并非是床底,这雕着花纹的木头床实则是中空的构造。
只要按动机关,床板就会弹开,床板内的空间如果非要用贴切一点的词来形容,可能更像是只能躺一人的棺材。
他们有两人,又都身材瘦削,所以叠在一起,也勉强躺的下。
待景元白也从里面出来后,卫夏烟便站在榻前仔细的观察这暗格。城主府的床板下藏有暗格也不算新鲜事,所以刚刚景元白说“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指的一定不是这小小暗格。
卫夏烟的目光捋着那几只木板找,木板就是普通的木板,没什么特别,可——
她轻蹙眉头,忽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卫夏烟提裙走近,伸手抚在上方木板的中央,那处雕着个看不太明显的图案,再加上光线本就黯淡,她就更难分辨这到底刻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用手细细的摸,没几下就摸到毛刺,好在及时收回手,才没被尖刺扎到。
可这一摸,也倒不是全无收获。
这图案并非雕刻师傅用刻刀雕出的花纹,倒更像是慌乱之间,用指甲划出来的。
难道这里,曾经藏过什么人?
因为遇到险境,所以才要留下求救信号?
卫夏烟的脑袋想的有些痛,她擡手捏了捏太阳xue,暂时放弃去查找真相。毕竟云都城的秘密与她无关,她只想快点找到那具女尸,看看死因到底是什么。
卫夏烟不懂武功,夜视能力当然就没景元白好,景元白走到她身边,瞥了眼那乱七八糟的图案,笑了笑说:“这东西眼熟得很。”
“你见过?”
卫夏烟被勾出好奇心,小声问了句。
“记不太清了,可能见过。”
景元白摇了摇头。
卫夏烟知道他记性差,也就没在纠结这个图案。
她收回神思,猛地又记起景元白沾染了血的鞋尖,便低头去看。少年鞋尖上那一点红似是早就渗了进去,如今只留了块浅浅的印记。
看来,这守卫果然没把她的请求当回事。
卫夏烟有点担忧的看了景元白一眼,在心中酝酿两下,还是问出一句:“景公子,你……还好吗?”
景元白知道她的意思,还作势动了动脚,“好得很。”
虽然景元白没出什么问题,这令卫夏烟非常安心,可放下心来的同时,也生出一点疑问。
这血都留在靴面几个时辰了t,按理来讲,景元白即便没有大的异常,也会陷入萎靡不振的状态。
可从刚刚她见到人,又被景元白干脆利落的带进暗格,少年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清醒的,每一个笑意也都是纯粹的,看着就正常的很。
不过越正常的事,就越是透露着不正常。
卫夏烟的小脸被映在月色下,透出满面迷惑。
景元白笑着伸手拉住她,低声说道:“烟烟,我们去那个偏殿看看。”
卫夏烟马上想起自己溜出来的目的,于是乖乖跟着出了门,边走边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幸好那守卫没听我的去给你送靴子,否则发现你不在房里,就要露馅了。”
想到这点,她多少还有些庆幸。
果然是福是祸,就很难料。
“比你出来的早一刻吧。”
“那你有闻到血腥味吗?”
卫夏烟蹙眉嗅了一口,懊恼道:“这城主府内都是桃花的香味,估计血腥味也被掩盖住了。”
“这里没有血气。”
景元白出来后,已经先在城主府中转了一大圈,不过他不像卫夏烟那般,披着个桌布在地面移动。他是借着桃树在屋顶上行走,之所以过来这里,也是因为刚刚在屋顶,看到了卫夏烟出房间,所以才跟着过来的。
想到卫夏烟用桌布把自己包起来的样子,少年不由笑了声。
卫夏烟只顾着听他说“没有血气”,蓦一擡眼,钝圆的眼眸就争的更大:“你为何发笑?”这里诡谲森森,她只觉得恐惧,好像没有遇上值得一笑的事情。
景元白偏头看她,却没回应,而是朝前方的大门处擡擡下巴:“这里是偏殿。”
卫夏烟整个人都在迷蒙中。
或者说,自从进了云都城后,她的脑子仿佛越发不好使了。
她呆呆地看着少年,“你怎么知道?”
景元白觉得她的样子极为有趣,忽的就伸手捏了她面颊一下,然后目光向上瞟了瞟:“起先没注意,不过有人指路,当然容易找。”
卫夏烟更加迷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卫夏烟:“……”
偏殿的屋顶上,竟然明晃晃的站了五个人。
除了袁鸿三人,就连何炎、何烨两兄弟也跟过来了。
五个人看戏一样看着下方的他们,卫夏烟顿时躲到景元白身后,一张小脸直接怼在少年背上,把自己整个藏了起来。
金栾在屋顶嘻嘻笑着,歪着脑袋瓜大声嚷嚷:“哎哟哎哟,我这喜欢赏月的习惯还真不错,否则,怎么能看到烟烟姐姐和小景公子你侬我侬……打情骂俏!”
金栾说完,何炎、何烨也跟着起哄的笑起来。
银栾擡剑朝着他们三人后背齐齐一下,冷声道:“闭上嘴,再大声点,是想拉上城主一家子也上来赏月么。”
三人对着吐吐舌头,都不敢在言语了。
袁鸿先一步从房檐跳了下来:“这城主府迷雾重重,验尸的说法不可信,还需我们亲力亲为才是。”
卫夏烟从景元白身后探出头,面上的红也退了不少,说到正事,她总算甩掉了那份难言的尴尬,“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景元白站在月色下,抱着臂,目光淡淡瞟向偏殿的门,口中还是那句话:“可这里,并无血气。”
袁鸿也没闻到血腥味,他给何炎何烨递了个眼色,兄弟俩便和金栾二人去四周守着。
“走,我们进去,一看便知。”
袁鸿在前方带路。
三人轻轻推开偏殿的门,发现这殿门口并无守卫,偏殿与面见城主的议事正殿类似,殿内不大,却略显空寂。
“有没有觉得,这城主府的守卫很少?”
袁鸿朝着殿中走,就连说出的话都附上了回音。
这偏殿空旷,几人只看到些摆放整齐的座椅,以及脚下铺着的金红毯,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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