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2/2）

“我亲眼所见。”

猎场四处驻守的护卫都是这样制式长刀，甚至有人用佩刀来分割猎物，那日光下炫目的光芒，绝对错不了。

独孤郁律自然信得过自己弟弟，他吩咐侍从：“去把我那件旧甲取来。”

早几十年匈奴势大，独孤部身为同族自然没少跟在后边捞好处，他们治下的锻奴部落大都是那时抢来的工匠打下的基础，他所说的旧甲也是部中锻奴自行打造的铁甲。

后来周燕争霸，他们又凭借与段氏联姻搭上了燕国，摇身一变成了鲜卑人，部落里的首领纷纷鸟枪换炮，换上了燕国出品的甲胄。

但也只是首领。

余下的高阶武士穿的依旧是部落自产的铁甲。

因此用自产的甲胄才更能测试出效果。

那身甲胄被套到了公羊身上，独孤郁律挥刀砍下，羊发出一声惨叫奋力挣扎起来，却被数人按倒在地，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刀刃上，那里有血迹。

也就是说，这把刀砍穿了铁甲，又突破纠缠在一处的羊毛的防御，破开了皮肉。

砍是最不容易破甲的姿势，铁甲却偏偏破了！

独孤莫圭对上兄长凝重的目光，下意识为自己辩白：“这真是周军的制式兵器，他们甚至用这刀剔骨头。”

长刀剔骨头并不方便，骨头会伤到刀刃也是常识，对方或许只是手边一时没有合适的工具，但也足见这些人并不怎么爱惜兵器，如果是贵重武器，绝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地上的羊还在哀嚎，独孤郁律一刀刺下，铁甲带来的凝滞感更加微弱，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后，长刀将那羊当胸穿透，钉在了地上。

这下对方连哀嚎的力气也没了，只是无助地踢蹬着腿，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帐前一片寂静。

有这样的兵器，他们在周人面前与手无寸铁何异？

独孤郁律深吸一口气：“把贺陆浑和娄斤叫来，清点出五百匹马，我明天带着他们两个亲自朝见大周皇帝陛下。”

“哥！”

独孤莫圭试图阻拦：“那周帝要的分明是……”

“难道我要把为我生了五个孩子的妻子交出去吗！”

他吼完又哀声向弟弟道歉：“阿段十三岁嫁给我，我今年才三十岁，她陪了我大半辈子，她已经没有家了，我不能对不起她。周帝只是需要我们证明效忠的诚意，我可以奉上牛羊马匹，也可以把儿子送到周国做质子，我能匍匐到她脚下向她宣誓效忠……只要周国不把独孤部当做敌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唯独阿段不行！”

独孤郁律近乎祈求地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重复道：“唯独阿段不行，你明白吗？”

独孤莫圭闭着眼别开脸，冷酷地反问：“如果周帝不同意呢？她对燕国鲜卑衔恨已久，每走一步都踏着鲜卑人的头颅，兄长对阿嫂情深若此，让她如何相信你不会听信阿嫂之言报复于她？”

“那你就杀了我！”

独孤郁律冷静地权衡利弊得失：“我们不是周国的对手，拓跋部也不是。我们该庆幸周国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对草原生出兴趣，否则我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臣服周国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她们介意我从前劫掠周国边民，你就杀了我，拿着我的头颅向周帝宣誓效忠。”

“如果我一个不够，就把贺陆浑和娄斤一起杀了，我会向部众说明，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愿，不会对你接手部落产生阻碍。”

独孤郁律强迫弟弟看向自己：“我只有一个条件，在那之后，你要娶了阿段，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她的三个女儿由你保护。”

独孤莫圭艰难地点头。

收继婚制度下后来者不一定会与被收继的对象发生关系，给对方分一片草场和部分牛羊奴隶，让对方自己在草原上生活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婚姻关系更像是一种“这地方我罩着”的宣誓。

独孤郁律终于松开了自己可怜的弟弟，他看起来好像要碎掉了。

“我先去见阿段，你把我要的马匹清点出来，记住了，要高大健壮没有阉割的公马，明白吗？”

独孤莫圭沉着脸点头，这个条件又可以换成五百匹种马，即使独孤部是大部落，但在去年才遭受过一轮蝗灾的情况下，五百匹上好种马足以称得上掏空家底。

要是周帝连这都不接受……

他们又能做什么呢，穿着和纸一样的铁甲去周人刀下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