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1/2)
第 193 章
襄城终究还是破了。
被姜凝丢下的守将归硕之宁死不降, 然而荆州本地将领却不想再打下去。
襄城内城已破,若是再守城,那就只能巷战。
从周军这么多年打仗的习惯来看, 对方从未屠过城, 此次周军围攻襄城前期进攻顺利, 后期虽然僵持但伤亡不大,士卒的怨气不算大,周军将领要约束士卒不许惊扰百姓还是能做到的。
要是进入巷战, 固然能让周军付出惨痛代价, 可后果呢?
届时激怒了周人,底下的士卒群情激愤要发泄怨气,对方将领就算想要阻拦也得能拦得住才行,无非就是在军法官的监督下有条理的屠城和士兵哗变砍了军法官再无差别屠城的区别。
你归硕之家眷在姜凝手里不敢投降, 我们的家眷难道没在襄城之内吗?
大家坚持九个月, 等到城破才投降已经对得起大宋了!
朝廷里那帮尸位素餐的废物大半年都调不来援军,姜家把荆州当成自己家后院经营了这么长时间, 结果一遇上外敌就丢下他们逃跑, 这么个玩意儿不值得他们为他效死。
当然,为了表明自己投降的诚意, 熊鸢带人绑了归硕之正式向晋王投降。
虽然城破之后再投降的价值很小, 但能得到荆州当地人的配合,接收襄城的难度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晋王对此十分满意。
他在给大兴的奏表中毫不吝啬地夸奖了熊鸢与归硕之等一众守将, 并把荆州目前的局势做了说明。
荆州如今被沿江隔开,周国占据北荆州, 姜氏占据南荆州,因为先前将北荆州数得上号的豪强一网打尽, 当地百姓重新获得土地,周国在北荆州的统治还算稳固,但是当地风土人情到底与北方不同,周国在北方治理的经验不一定能在南方适用。
之后便是益宁二州,又或者是这两州所在的巴蜀之地与北荆州接壤,若能借其内乱将这两州拿下,荆州的边防压力也会骤减。
当然还有这次邀请周国南下的刘万寿和刘百岁等人,晋王问过他们的意见之后代呈了奏表,他们希望能够继续留在荆州,以免到了北方不适应气候。
秦琬让人将晋王的奏表与前往北荆州均田的农官整理的当地情况誊抄了几份,作为今天政事堂会议的参考资料。
首先要决定的是荆州刺史这个关键职位。
于周国而言,荆州算是探索南方治理模式的实验田,荆州又是要地,当地刺史必然要配重兵,不是文武兼备的人还胜任不了这个职位。
杨挽试探着提议:“荆州的均田便是由西县侯与观将军主持,所谓一事不烦二主,继续留这两位在荆州亦无不可。”
薛涣反对道:“西县侯征伐有功,岂能其出为外官?”
“这倒也不难,军功以爵酬,陛下若要赏西县侯,自可为其晋爵。”阳平王道。
秦琬沉吟片刻,最终下了决定:“那就晋西县侯为东平郡侯,食邑八千,以大司马领荆州牧,都督荆益宁粤四州诸军事,持节镇襄城。观韶音封南乡侯,邑一千,领南蛮校尉,南郡郡守,假节,镇纪南。”
按照西县侯出征前的职位,他在中央躺平也能按部就班拿一个太尉的职位,现在虽然提前升任八公,却被秦琬一脚踢到南边开荒去了,降级降的有点狠,多给点食邑安抚下也是应该的。
见门下的赵洛没有反对,杨挽当廷起草诏书,转交给赵洛签名用印,再由秦琬批准后符宝郎用印,最后递到了尚书省的坐席,由他们派人去宣旨。
之后便是晋王提到的用兵益宁二州之事。
尚书令明确提出了反对:“今年幽州禀报,称去年冬旱,今春又少雨,农官已经发现境内有蝗虫孳生,如今国中粮食虽还充足,却不宜再对外用兵。”
窦显从旁附和:“辛大农不放心,特意沿着幽州与尚州边境走了一遭,说是漳州边界也有零星迹象,而尚州北部临近代国的地方虫卵更为密集。这次蝗灾显然发自代国,若是今夏有雨降下还好说,若是无雨,蝗虫南下之势必不可挡,国中储粮须得预备赈灾,不可轻动。”
这没什么问题,晋王又不知道国内情况,他只负责提议,是否采纳自然得综合国内各方情况来看。
如果蝗虫只是在幽州一地出现,那秦琬咬咬牙说不定还能支持,但现在蝗虫大规模出现在代国,他们也只能认命。
别说代国是敌国,就算代国在周国治下,他们还能发动百姓去草原上挖虫卵不成?
“让临边的郡县按照早年编撰的防灾手册发动百姓除蝗,不要吝啬钱财,代国的蝗虫我们管不了,本国的蝗虫还是能治的。让户部和审计做好预算,若是国中受灾,必然要免税,届时一增一减之间财政不一定吃得消,不必要的工程先停一停。再给代国发一封国书,让他们多留心些,也算仁至义尽了。”
最好趁着蝗虫没成气候,现在又正值夏季水草丰茂,赶紧割草贮存,能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
别到时候牛羊全饿死了,又开始骑着瘦马南下劫掠。
秦琬蹙眉说了一串解决措施,赵洛补充道:“此番出征的将士得胜归来,必然要有赏赐,不妨由少府负担一部分?”
众人惊讶地看向赵洛,皇帝不把国库的钱往自己的私库搬就不错了,多大的胆子居然明目张胆打起皇帝小金库的主意,当今继位以后连自己亲叔叔也只是抠抠搜搜给了两百户食邑,怎么可能会同意?
但同为今上旧臣的窦显异常淡定,显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皇帝的反应同样出乎意料,对方闻言只是习以为常的点头:“让兵部与户部拿着复核过的赏赐数目同少府商议,就说是朕的意思。”
右仆射适时出言:“或可令荆州驻军屯t田当地,倒比运粮合算些。”
“荆州局势未定,且气候与北方不同,我军皆是北人,屯田未必有成效。”
阳平王的话获得了秦烨的赞同:“若想要减少运粮损耗,或可将洛州与陈州的税粮直接送往荆州以供军需。”
右仆射出身户部,对这种地方绕开中央自行调配资源的举动异常敏感,往小了说这是权宜之计,往大了说这是地方想要财政独立,到时候朝廷就成空架子了!
他反问:“若有人借此侵吞税粮又当如何?”
“世间哪有因噎废食的道理。”阳平王反驳他,“若担心地方官吏侵吞粮草,便由朝廷派出的户部、审计以及御史台官员居中主持。没有陛下的诏命,谁敢擅动粮仓?”
真到了皇帝诏命不管用的时候,也用不着纠结朝廷和地方的财权分割。
“沧州的税粮同样往临漳留一部分。”秦烨的法子倒是给秦琬打开了思路,她强调,“若是代国真有蝗灾,草场被毁,他们必然要南下,幽州的边军须得加强戒备。”
“还有荆州,若是今年北方旱情加剧,荆州官吏须得留心境内河道,小心雨多成涝。”
北旱南涝或者南涝北旱往往同时发生,现在给众人解释季风成因反而麻烦,所以秦琬暂时只说了结论,反正没人会追着皇帝问消息是哪来的。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应下,倒是杨挽没有深想,只是顺着秦琬的话说:“既然南北差距如此之大,是否要再派一批农官过去划一块试验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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