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心意（七）（2/2）

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药，但只要是她拿来的，就算是毒药，他也能一口饮尽。

双腿没有半分力气，这几日的前行，都是靠着爬行。

他过来时，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只能这样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连呼吸都日渐觉得困难。

如此的自己，连活下去都觉得艰难，怎么能给她一个未来。

只觉得自己不争气。

赵观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萧承景艰难地坐了起来，将门打开一条缝。

颜乔还没有走，坐在地上，路边儿陆续有人经过。

“难过就哭出来吧。”赵观澜安慰着她道。

颜乔却是笑着摇头：“我相信他能挺过来，如何哭得出来。”

赵观澜也是笑笑：“是，他能挺过来。”

一个孩子朝着赵观澜跑了过来：“哥哥，你颗糖送给你，多谢你救了我们。”

赵观澜一愣，随即从孩子手中接过了糖：“谢谢你的糖，不过不是我救的你们，是那些大夫救的你们。”

孩子却是摇头：“那些哥哥姐姐们说，要不是你准备的这些药和粮食，他们也救不了人，不过我也给他们送糖了，你就收下吧。”

颜乔斜着眼看着他面上发愣的表情：“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赵观澜让孩子在他身边坐下。

又将手上的糖递给了颜乔道：“给你吧。”

颜乔却是没有接下来：“你这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是头等功没错，孩子的眼睛尖着呢，你就不要推脱了。”

赵观澜听着笑笑，倒是将手收了回来。

忽地感觉二人像是回到了还在天门关的时候，能偶尔说说知心的话。

颜乔先笑出了声：“真像以前啊。”

赵观澜对着孩子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这是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时，跟着士兵学的，唱的是思念故乡，却因为战事不得不离开家乡，亲人正等着他日天下太平荣归故里的故事。

颜乔跟着他一起轻声唱着。

萧承景看去，她的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他其实不确定颜乔的心意，她对江有汜是和煦，与赵观澜相处又是和睦，唯独和自己时是和气。

若她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只有歉意，那他这满腔的热血又该往哪里放？

“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的夫君吗？”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深深地扎进了萧承景的心里。

颜乔霎时变得呆愣，赵观澜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姐姐，喜欢的可不是我，是里头那位哥哥。”

孩子有些疑惑：“那哥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

“因为我与他是朋友。”

曾经最为知心的朋友。

这下到萧承景愣住了。

“去玩吧。”赵观澜将孩子送走，随后重新坐下劝着颜乔，“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好的。”

萧承景病重，最难过的就是她了。

上一辈子里，走得壮烈，连着援军到来也不曾见过。

赵观澜没有同她说过，上辈子里最后的场面，她也不曾问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忘记。

已经再次重来，就没有必要再去想着上一次的结局。

可她错过了，那个朝着她策马而来的人。

颜乔点头，说得坚定：“我知道。”

赵观澜望着她的眼，许久才道：“你可知，从前我最后一眼，见到了什么吗？”

颜乔侧头，静静地看着他。

赵观澜回首看了眼门后的人：“那人带着千万大军，策马朝着天门关而来，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颜乔顿住，她没有想到，萧承景会去天门关。

“我曾经笑话他，不知自己心意，等明白了之后一切都太晚了，而今，他明白得倒是挺早，却是你有些犹豫不决了。”

赵观澜说起，也觉得二人有些好笑。

“我答应他，等他出来就嫁给他。”她说得高兴，满脸都是笑意。

见她不难过，赵观澜也就放心了：“那真是随了他的心意。”

这是萧承景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外头是漆黑一片，颜乔趴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依旧紧蹙着眉，睡不安稳。

她说的那个梦境，在言语间总是感觉出痛苦，原来在她的意识里，自己只是一个为了朋友，担起责任的人。

或许她还不够了解自己，自己岂会是为了责任，随意娶妻的人。

世人都说，是母亲用强权将父亲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知晓，父亲的为人，若是没有情，宁愿死也不会留下来，更何况，这些年父亲是如何想念母亲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