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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函数 府试放榜 释放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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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函数 府试放榜 释放奴……

堂屋中知府陈望祖端坐, 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袍公服,戴银带鞓、黑犀角革带, 脚蹬一双白底皂靴, 面宽厚白润,秀气的八字胡撇下来, 脸上带着些笑模样, 无一丝一毫的官威。

他点一点手中扇子, 先满意地打量一番对他恭敬下拜的士子,欣慰于两月前的县试选拔出不少贤才。

“先自报家门吧。”

众人按照站列的顺序挨个说出自己的姓名,陈望祖当场记下。

府试里, 他的自主权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挑堂, 往年或小讲,或项比,或中权,必四五次易题, 核其虚实, 试其深浅, 生怕叫这抡才大典名不副实,可今年他要问一些更为务实的内容。

“往年的挑堂, 总是用经书讲义考察你们的学问。但本府想, 你们多年寒窗苦读, 总是为了应试做官,不仅要读四书五经修身养性,感悟圣人教诲,还得明钱粮, 懂水利,洞彻刑名之道。不过本府也绝不会为难你们,毕竟只是生童,答不上来实属常理。”

下边站着的生童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除一二人镇定自若外,其余人脸上只余惊慌。

郑昆瑛自然不怕,他连佛经都通读了。

段之缙此时感慨万千,蒋先生如何能有先见之明啊!虽然自己这一个月里也就读了没几本书,可知道一点总比一点不知道的强。

不过等会儿他便能明白,知道一点和一点都不知道基本上一样。

“这第一问我要问你们,南方诸省都种植何种作物?”

这个段之缙看过,正做回想之时,郑昆瑛看了他一眼,也不见他作答就不再多等,当即上前一步道:“与我淮宁临近的各省,如古岳、临江等,冬季种植小麦或油菜,小麦和油菜熟后以水浸田,再种稻谷,歉收时一亩只一两石,若风调雨顺则可收至四石……至于极南之地,多山多水,建梯田种水稻者居多,又多种竹蔗,榨取糖料。至于琼州岛……”

他从过了江可称江南之地开始数,一直数到了琼州岛,各省各地从作物种类到熟制再到亩产都说算了个遍,连补充的余地都不给旁人留。

知府从黑漆太师椅上站起,抚掌大笑:“了不得啊了不得!你小小年纪把整个江南都装在胸怀中了,必成大器!”

“那本府接下来则要问问,先麦后稻,如何将旱地变为水田?”

郑昆瑛又等了一会儿段之缙,仍不见他作答,这才道:“收麦之后将田土暴晒,然后翻犁。后用火化之法,将干草麦秆、杂树叶等抛于田间,放火焚烧,烧完再犁一边,最后以水浸之。”

“大善!这正是农书所记之法。”知府两眼放光,又扫视一番众人:“你们还需要向郑昆瑛学习啊!将来若能穿得一身官服,指导农桑就是要往田间地头里去,怎么能不知农时呢?”

语罢,师爷呈上来一摞账本,是德平府历年的亩产情况和晴雨录,每两本册子做一组,知府接过看了几眼,将记录表分别下发给生童,吩咐他们分开就坐,又一人分了一把算盘。

“这些记载,都是我德平府历年的产粮和晴雨,你们随便算,本府不加干涉,限时两刻钟,两刻钟之后,报与本府你们都算得何物。”

竟然是要算粮食!

段之缙心中纠结万分,这里进仕的学生,都是从小学的打算盘,《九章算术》一类的算书也是自幼学习,其实就是启蒙的东西,普普通通算一算钱粮根本不在话下。

但自己的情况不同,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根本不会打算盘,这记录中的数字也不可能通过口算算出,自己倒是可以写汉字数字来列竖式计算,只是那样的话,两刻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算完这么多的数字。

若是以阿拉伯数字符号来代替汉文,的确能大大提高速度,只是这样一来太过显眼,知府一定会注意到自己。

啧……如何是好?

众人列队领账本的时候,段之缙终于打定了主意。

倘若大家都能打出来数字,自己却算不出东西,绝对会给知府留下一个书呆子的印象,对接下来的考试极为不利,因此这一次必然要用阿拉伯数字来列式计算,起码要算完应该算的东西,势必会引起大人注意了。

既然这样,不如叫他彻底地记住自己,干脆算函数!

大抵是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他心里也不如何慌乱了,从师爷手中拿过两本薄薄的册子,坐到自己的杌子上,腿一岔就开算,却被师爷叫住。

“您还没有拿算盘呢?”师爷将算盘递过去,段之缙接过时甩了两下,木头珠子哗啦啦作响,他也不知道如何使用。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凭自己本事通过的高考,数学题也是在草稿纸上列着竖式,一个数一个数往外算的,连计算器都不用,更何况是算盘了。

于是知府陈望祖和师爷就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在其他人劈里啪啦打算盘,半天也难往纸上写一个字的时候,有一个生童将算盘弃置一旁,下笔如飞,没过一会儿一张草纸便抄写了不少东西。

这是在作甚?

知府起身凑到了段之缙身边,只见他纸上画着极为怪异的符号,有些像一根竖起的棍子,有些像是虫子盘起来,有些则是两个圈上下叠在一起,然后画出来方形棋格一样的东西,将那些符号框起来。

陈望祖实在是好奇,这是画符吗?不像。

就在知府在旁边琢磨的时候,段之缙终于抄录好了产粮数字和降雨记录,然后一张张纸铺开,开始分别计算稻、麦历年产量的平均数、方差、并寻找众数和极数。

而陈望祖所见,就是这个名为段之缙的生童,一般低声背诵九九乘法表,一边在纸上列了一大串符号,然后似乎是完成了什么东西,突然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写上了什么方差、极差、平均数一类的文字,做了不同的数字记录。

但他这亩产是什么时候算的?

段之缙算完了产粮之后又开始计算降水,也是算了满满一张纸,最后将数字腾挪到了粮食产量表中。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观察稻、麦和晴雨三组数据,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应当有一个函数的关系,果然一通操作猛如虎,算出了一个大体符合的回归模型,虽然比较粗糙,但是各个数值离函数线并不远,大体上能够做参考。

陈望祖此时已经全然懵住了,他见段之缙停下手中的动作,当即询问起来:“你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段之缙收拾一下桌面,立刻起身行礼:“回大人的话,学生在列式算数。”

“为何不用算盘呢?”

“学生自幼便不习惯用算盘,到现在也打不利索,因而选择了这种方式计算。”语毕,段之缙重新抽出了一张干净的草纸,毛笔清点墨水,就用阿拉伯数字在纸上列竖式计算,“这数棍就是‘一’,天鹅颈一样的符号就是‘二’……这个‘×’字符号为两数相乘之意,再佐以九九乘法表,就可以算出最终结果,并不比打算盘慢多少,《数理精蕴》中记载过这种计算方式,只是用文字写数字罢了。”

说着他又另起一列,接着演示除法怎么计算。

陈望祖恍然大悟,果然就是《数理精蕴》中的算数方法,这个小子倒真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竟然能想到用符号代替文字,使得计算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不过那交叉的一横一竖里,为何又要画一只极瘦的“碗”?

陈望祖折扇点在函数图像上询问,段之缙接着答道:“这是学生算出来的亩产粮和晴雨之间的关系,大人请看。”他的两只手分别指着三组数字和降水量,慢慢地为知府讲解什么是“函数关系”,这个函数关系又应当如何计算。

只可惜平面直角坐标系是现代数学发展的结果,知府听得似懂非懂,更不知道他这一套公式是从何而出,又正确与否,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利用这个“碗”,在知道降水的情况下,能够大致估算出亩产粮是多少。

知府为官也有十几载,一路熬上了四品官的位置,他脑子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倘若此法真的准确,那么在准确记录晴雨状况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预测当年的亩产,从而提前应对可能发生的饥荒。

他捧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如获至宝,连推带搡地命师爷去府衙取出其他的记录,他现在就要验证一番,可师爷苦着脸回道:“大人,不是我骨头懒,现在考棚已经封锁,若是再叫我回府衙,恐怕会闹出事端来。”

陈望祖这才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扇子一敲脑袋,叹一声:“怎么把这个事儿忘了,现在还考着府试呢,罢了……”不过虽然条件不允许,知府还是和段之缙好好谈了谈何为方差,何为极数,何为众数。

段之缙详细讲解,又补充道:“据学生所知,淮宁以南的多省可以种植两季稻谷,早稻夏季成熟收割,晚稻秋季成熟收割,倘若有每一季稻子产粮的详细记录和晴雨录,应当也能分季计算。学生不才,此幅图过于粗略,晴雨关系和产量对应并不准确,若有当季的施肥、风力、种植时间等信息,应当可以做补充,使此图更为准确。”

陈望祖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左看右看,来回翻了好几遍,突然擡首紧紧盯住段之缙,蹙眉问道:“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学的?那符号代替文字的方法也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尊卑有序,段之缙不能与知府对视,垂首镇定回道:“回大人的话,以符号代替文字的方式是从外边传过来的,学生有幸曾经见商户用过,所以学了来,想着自己打算盘不行,若此法能够奏效也算弥补了缺点。”

知府狐疑地望向师爷,师爷思索了一会儿回道:“似乎东南沿海多与外番通商的那些地方,的确有用字符代替文字计数的方式。”

“那你这碗一样的线是怎么做出来的?”

“学生对这一类学问有一些不成器的兴趣,看过了《数理精蕴》、《算草》和《梅氏丛书》,里边记载,常有两组数字之间是有联系的,一组变化,另一组就会跟着变化。学生不得其解,钻研了很长时间,这才有所感悟,只要如此这般……”

段之缙侃侃而谈,暗自庆幸大学选修的计量史学有数学要求,这才没把高中学到的东西还给老师,现在只要用数字把知府转晕乎了,一切都不成问题。

果然,陈望祖没一会儿便云里雾里不知其解了,不过他也不关心,只要明白这些算学方法是正经的东西即可。

知府看看这个年轻的士子,心中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又虚心求教如何使用那“碗”来运算,心满意足地揣好那一叠纸,准备晚上回了府衙便拿出之前的记录验证一番,倘若真的能够凑上,这个事情是一定要层层上报的。

而等他俩絮絮叨叨说完了,其他人早就打完算盘准备展示成果了,只不过大同小异,比起段之缙的那一份也无甚惊异之处。

再看一眼外边的天,东边一团血色,将赤色的朝晖洒进考场,给安静站着的士子染上一层红意。

也该结束了。

知府回到太师椅上,笑眯眯看着众人:“今日安平县的两位案首真是让本府大开眼界,诸位亦是难得的通达慧敏之人,只是还需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也还请放心,下一次挑堂,咱们论书经讲义,不会再叫诸位为难了。”

众人下拜,然后被衙役领出堂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笔墨,随时准备开始。

东边的太阳一点点往上爬,最终照透了考棚中的每一个角落,在此时答题不会再有昏暗不清的情况,便闻得刚才那位师爷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考场。

“诸学子注意,未冠题开示第一题!”

一行行差役手持巨大木牌四处走动,号舍里的士子瞪大了眼睛去看上面的字,终于看清了第一题:

“民可使由之”。

差役走完了全场,师爷气沉丹田,再次喊道:“诸学子注意,及冠题开示第一题!”

这一队差役便换了牌子,又从起始点出发,开示及冠题的第一题,不过这就和段之缙无关了,他此时正在冥思苦想“民可使由之”一题。

这一道题出自《论语·泰伯》,全文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总是会被理解为愚民政策,然则朱子对此的解释为:“民可使之由于是理之当然,而不能使之知其所以然也。”这句话非但不是愚民,反而是在说百姓即便不能明白真正的“理”,也应当去引导他们按照“理”行事,教化则生仁义礼智信之心。

因此,这就是此题的第一个坑,倘若理解错了这一句话,将圣人教诲当成愚民之策,写出来的文章也只会叫大人生气。

段之缙笔杆轻摇,在脑海中搜寻教化百姓的内容,果然找到不少。

刚才的题已经开示完毕,师爷又一声大喊,提醒未及冠的学子注意,第二题即将开示,举着木牌的差役缓步走到身前,木牌上写几个大字:“以力假仁者霸”,语出《孟子·公孙丑上》,这题见字知其义,定然要讲仁政,可是如何能将仁政在朱子教训中讲出新意,又是一个难题。

段之缙思考了一番,在草纸上草写第一题的答案。

他先破题,点出朱熹强调的“理之当然”之教化逻辑,随后阐释“使由之”的道理——引导民众遵循天理,然后结合《礼记·学记》“不陵节而施”之说,指出“不可使知”是指教育需循序渐进,非否定认知。最后引用《孟子》“行之而不著”,说明对百姓的要求,暗合孔子“下学而上达”思想。

如此一来,此题的重点就从应当教化百姓使其依“理”升华为“如何去教化”。

“民可使由之”一题彻底答完,段之缙通读一遍,将个别的词句稍作修改誊抄在卷纸上。

第二题为“以力假仁者霸”,“假”按照朱子的解释为“借”,段之缙在心中默默思考,以“仁”的名义进行军事称霸,既是“假”仁还是“假仁”,要写什么呢?真正的“仁”是何种仁?

似乎这种思路就是最为理所当然的思路,可蒋先生的一句话突然在脑子中出现。

“为时文,最忌讳的一点就是在题目中寻求字眼,你所想并非你所想,你应该想的,是朱子所想。”

几乎是一个激灵,段之缙突然找到了破题的思路,这道题目的关键根本不在于“仁”与“不仁”,而是“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心悦诚服”!

他于心中构思了一番,仍是先往草纸上写再誊抄在卷纸上,等着彻底答完题,已经过了午时。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五个多时辰水米不进,人早就饿得不行了,可看一看被衙役们碾得稀碎的干粮,任谁也吃不下去,只能苦苦撑着,一直等到太阳西下,考场中昏暗不清,差役们挨个儿回收考卷。

府试的规矩和县试一样,一场考试以一日为限,日落后收卷并不发放蜡烛,生童们从号舍中走出,再由衙役们领着出去。

郑昆瑛的排号靠前,出来的也早,等着段之缙走出大门时人家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段弟,你答得如何?”郑昆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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