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魔多的黑暗如影随形。（2/2）
那火焰并非温暖的光，而是冰冷的、充满纯粹恶意的能量。一股邪恶的气息仿佛穿透了空间，弥漫在空气中。
魔眼！
索隆之眼！
卡米利亚从未见过它，也从未有人向她描述过它的样子。但在看到它的瞬间，一个名字如同烙印般直接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无需任何知识或提醒，她血脉深处沉睡的某种东西被这极致的邪恶瞬间惊醒。
那不是记忆，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某种黑暗存在的本能认知和极度排斥。她的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尖叫、在沸腾、在拼命地想要对抗这股降临的邪恶和污秽。
魔眼的目光穿透了空间，带着冰冷、沉重的力量，精准地落在了卡米利亚身上。
卡米利亚如遭雷击。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股视线不仅仅是“看”，更像是一种实质性的重压，冰冷而粘稠，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它直接穿透了她的皮肤，侵入她的脑海。
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毁灭的景象、绝望的哀嚎如同冰冷的毒蛇，疯狂地钻入她的意识。
卡米利亚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冰冷的火焰灼烧、被那黑暗的深渊吞噬。
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的喉咙连尖叫都无法发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被迫与那天空中的巨大魔眼对视。
她渺小的意志在那浩瀚如海洋一般的邪恶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随时会被彻底湮灭。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属于“卡米利亚”的部分正在飞速消散，或许很快就要被那纯粹的黑暗所取代。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底的绝望感攫住了她。
“呜——呜——！”
斯利沃发出了惊恐而焦急的嘶鸣。
它感受到了主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它能看到主人僵直的身体，看到她惨白的脸上扭曲的痛苦表情，看到她眼中倒映出的那轮恐怖火焰之眼。
它知道天空中的东西在伤害它最重要的人！
斯利沃巨大的头颅焦躁地拱着卡米利亚僵硬的身体，试图将她唤醒或将她推离原地。它用温热的舌头舔舐她冰冷的手，发出低沉的充满哀求的呜咽。它绕着卡米利亚疯狂地转圈，巨大的蹄子将河岸的碎石踢得四处飞溅，鼻孔不停地喷出白色雾气。
斯利沃甚至试图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在卡米利亚和天空之间，阻断索隆之眼对卡米利亚的伤害。
但那邪恶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一切。
它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被无形的力量折磨，发出无助而悲愤的嚎叫。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对卡米利亚来说都像一个纪元那么漫长。
她的意识在魔眼的凝视下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摇晃的烛火。
斯利沃的悲鸣像是隔着云雾，模糊而遥远。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沉沦，意识即将被那黑暗深渊完全吞噬的瞬间——
一道银色的光芒破空而来！
那是一支箭。
一支通体闪烁着冷冽银光的箭矢。
它被从河岸侧后方的树林中射出，快如闪电，目标赫然是天空那只巨大的、燃烧的魔眼！
银箭并非普通的金属，而是某种散发着光明气息的东西所制，在飞行的过程中拖曳出一道耀眼的光尾，像一颗划过天空的星辰。
银箭精准地射入了那巨大魔眼瞳孔的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充满愤怒与痛苦的无声尖叫，那声音在灵魂深处炸开，让卡米利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被银箭射中的魔眼，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构成它的猩红光芒和燃烧的火焰瞬间变得不稳定，很快就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出现无数裂痕。邪恶目光所带来的重压骤然消散。
笼罩在河岸上空的的邪恶气息和血色光芒，迅速淡化、退却。
天空中的魔眼幻境在划破夜空的银箭下分崩离析。猩红褪去之后，后面正常的点缀着稀疏星辰的墨蓝色夜空才显露出来。
那股侵入卡米利亚脑海的冰冷意念和恶毒低语，终于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压在卡米利亚身上的无形重压瞬间消失。
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她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她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带来阵阵钝痛。她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还有一种灵魂被强行撕扯后残留的剧痛。
“卡米利亚！”一个清冷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莱戈拉斯的身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几步就跨到了河边。他手中的长弓尚未放下，弓弦还在微微颤抖。
他被黑暗中的东西吸引，过去查探没有发现异常，但一回到营地就发现卡米利亚和斯利沃都不见了。
精灵对黑暗力量的感知远超人类，他几乎在血月变化的瞬间就察觉到了那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邪恶意志。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追踪而来，正好看到了卡米利亚僵立在原地，而斯利沃毫无办法的场景。而最令人瞩目的正是天空中魔眼闪烁的样子。
没有丝毫犹豫，他抽出了那支卡米利亚曾经赠予他的礼物。
银箭破空而往，撕裂了索隆之眼的幻境，将卡米利亚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莱戈拉斯迅速收起长弓，扑向卡米利亚倒下的身躯，正好将她拥入怀中。
斯利沃看到莱戈拉斯，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感激的呜咽，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精灵的肩膀。然后又急切地凑到卡米利亚身边，用鼻子拱着她冰冷的手，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
莱戈拉斯的手指迅速搭上卡米利亚的手腕，意识探入她的体内。
“你感觉怎么样？”莱戈拉斯的声音紧张又沉重。
他清晰地感受到卡米利亚体内残留着一股冰冷而邪恶的气息，正在侵蚀她的生命力，虽然魔眼的凝视被中断，但这气息的伤害依然存在。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在卡米利亚的灵魂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纯粹的光芒正在本能地抵抗着那股黑暗的侵蚀，十分顽强。
这光芒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样都要纯粹……
让莱戈拉斯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神圣。他有一种感觉，他似乎窥探到了卡米利亚秘密的一角，这有可能是她力量的源泉。
卡米利亚艰难地喘息着，努力聚焦视线，看清了眼前精灵焦急的面容。
她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最后，卡米利亚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状态极差。
莱戈拉斯眉头紧锁。
他小心地抱起卡米利亚，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带你回去。”他需要尽快将卡米利亚带回营地，阿拉贡、或是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或许他们会有办法帮助卡米利亚驱散体内的黑暗气息。
无需多言，斯利沃已经涉过小河，将莱戈拉斯射到对面的箭找了回来。它将银箭衔在嘴里，像精灵展示之后，重新回到了莱戈拉斯的身边。
同样不需要莱戈拉斯说些什么，斯利沃便自觉地将银箭放回了精灵的箭囊。
它聪明得就像队伍里的第七个人。
卡米利亚在回去的路上陷入了昏睡，很难说她是昏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她的体温渐渐变得有些冰冷，如果不是呼吸仍然平稳，莱戈拉斯的手恐怕要颤抖得抱不住她了……
莱戈拉斯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当时鬼迷心窍离开营地，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况且，如果索隆已经盯上了他们，那么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仍然会处在它的监视之下。索隆的力量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强大，这还是他没有拿到魔戒的情况下。
莱戈拉斯想，他必须警告其他人，索伦的魔眼竟然能投射如此清晰的幻象，并直接锁定他们中的一员进行攻击，这情况非常严峻。
就是不知道今天的攻击，是针对卡米利亚一人，还是在他们的队伍中随机挑选了一个……
他看了一眼恢复平静却显得格外深沉的夜空，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虚弱不堪的卡米利亚，眼神无比凝重。
魔多之影，已然降临在他们身边。
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