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雪原的黎明(1/2)
霜风如刀,割过李长久脸颊时带着细碎的冰碴,他猛地睁开眼,睫毛上瞬间凝结的白霜簌簌掉落。身下是没过膝盖的积雪,每一次呼吸都在口鼻间凝成白雾,再看远处,葬神窟那道撕裂天地的黑色裂隙已隐没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只余下淡淡的空间波动如同垂死的脉搏,在风雪中微弱跳动。
“还活着。”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抬手抹去下巴上的血痂,指尖触到的皮肤冻得发麻。葬神窟底的厮杀仿佛还在耳畔回响,九婴癫狂的嘶吼、修蛇鳞片摩擦岩壁的锐响,还有自己斩出最后一剑时,陆嫁嫁眼中碎成星点的担忧——那剑带着他全部的灵力,将她推回南荒的岸,却把自己送进了这无间炼狱。幸好体内三足金乌的暖意未绝,太明权柄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才没让他在窟底的永夜中彻底冻僵。
挣扎着站起身,积雪下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李长久低头打量自己,道袍早已被血污和冻土浸透,下摆撕裂成条状,露出的小臂上布满划痕,最深的一道还在渗着血珠,却在触到空气的瞬间凝成了暗红的冰晶。他运转灵力探入丹田,传说三境的修为依旧稳固,只是经过葬神窟的消耗,太明权柄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倒是那部分“时间”权柄隐隐发热,似乎在与这片雪原产生某种共鸣。
“我就是个小道士,偏要跟九婴这种怪物拼命,真是嫌命长。”他嘟囔着拍掉身上的积雪,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四周。这片雪原远比记忆中更诡异,积雪并非自然的纯白,而是泛着淡淡的铅灰色,踩上去没有寻常积雪的松软,反倒像踩在凝固的油脂上,每一步都带着滞涩的阻力。更奇怪的是,四周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中格外清晰。
忽然,左胸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李长久抬手按住心口,那里藏着与赵襄儿婚书相连的同心结,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与体内的太明权柄遥相呼应。他指尖抚过结绳,能清晰感知到另一端传来的稳定气息——赵襄儿应该还在朱雀神国稳固修为,只是这同心结的异动,莫不是在警示什么?
正思忖间,远处的风雪中忽然浮现出一抹黑影。那影子极淡,像是融化在风雪里的墨渍,随着风势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出人形,却没有双脚,只是贴着雪面滑行。李长久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剑,尽管剑身还沾着葬神窟的污血,却已泛起淡淡的剑鸣。他后退半步,灵力灌注于双目,紫庭境的灵识铺展开去,却发现那黑影根本没有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一道没有实体的幻影。
“出来吧,藏头露尾的,是打算请我喝杯雪水,还是想尝尝我的剑?”李长久扬声喝道,声音在风雪中传出不远便被吞没,“别装神弄鬼了,你这点手段,连吓唬通仙境的弟子都不够,何况杀你却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那黑影猛地加速,瞬间便到了他面前三丈处。直到这时李长久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幻影,而是一个浑身覆雪的少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穿着早已磨破的粗布衣衫,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一滴血流淌——伤口早已冻僵,边缘结着厚厚的冰壳。更诡异的是,少年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在风雪里。
“救……救……”少年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细若蚊蚋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别碰……雪……”
李长久刚要上前,脚下的积雪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猛地后退,只见刚才站立的地方,积雪轰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涌出刺骨的寒气,伴随着无数细碎的呻吟声,仿佛有无数冤魂被困在底下。而那透明的少年在塌陷的瞬间便被吸向黑洞,只留下一道绝望的眼神,和一句模糊的“尘封……白藏……”
黑洞只存在了瞬息便重新被积雪覆盖,仿佛从未出现过。李长久盯着脚下恢复平整的雪原,眉头紧锁。白藏——十二神国之主中对应“虎”的存在,权柄为“尘封”,传闻早已被叶婵宫与自己共同擒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片雪原,是被他的权柄影响过的地方?
他正想运转灵识深入探查,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李长久旋身出剑,剑光劈开风雪,却在触到来人时骤然收势——眼前的人一袭红衣似火,在铅灰色的雪原上格外扎眼,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飘动,正是不可观的三师兄姬玄。
“三师兄?你怎么在这?”李长久收剑入鞘,语气里满是诧异。姬玄身为太初六神中玄泽的转世,向来坐镇神画楼,极少离开不可观的范围。
姬玄抬手拂去肩头的积雪,红衣上没有沾染半分尘埃,他狭长的眼眸扫过李长久满身的狼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师尊算到你从葬神窟出来会落在此地,让我来接你。不过看你这模样,倒是比预想中狼狈些。”他挥了挥手,一道柔和的灵力包裹住李长久,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大师姐本来要亲自来,结果被二师兄缠住了——他非要跟大师姐比试刀法,说要证明自己的刀比你的剑快。”
李长久闻言失笑,二师兄那怕大师姐怕得要死,也只有在刀法上敢争两句长短。他刚要开口询问外界情况,却见姬玄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风雪中,神色骤然凝重起来:“小心,这地方不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细缝中渗出淡淡的金光,落在积雪上,竟让那些泛着铅灰色的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黑色的土壤。而在金光照射的地方,积雪下正缓缓浮现出无数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掩埋的骸骨,却又在金光中微微蠕动。
“这些是……被尘封的魂灵。”姬玄抬手握住佩剑,剑身发出清越的鸣响,“白藏的权柄虽然被封印,但他当年在这里布下的禁制还在。这片雪原下,埋着数百年前被他尘封的生灵,只有太明权柄的光芒能唤醒他们。”
李长久体内的三足金乌突然躁动起来,太明权柄自发运转,周身散发出温暖的金光。随着金光扩散,更多的魂灵从积雪中浮现,他们形态各异,有修士,有凡人,还有妖族,一个个眼神空洞,却在看到李长久时,空洞的眼中泛起了微光。
“他们不是恶鬼。”李长久察觉到这些魂灵没有恶意,反而带着深切的悲伤,“他们在……求救?”
就在这时,最前方的魂灵突然跪倒在地,指向雪原深处,口中发出模糊的嘶吼。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风雪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冰雕,冰雕形如猛虎,栩栩如生,却在额头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那是白藏的权柄印记。而在冰雕脚下,隐约能看到无数挣扎的手印,像是有人在被冰封前拼命求救。
“那是白藏的封印核心。”姬玄的声音沉了下去,“看来当年他并非单纯封印生灵,而是在抽取他们的魂魄滋养自身。这些魂灵被困在这里数百年,早就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李长久正欲上前,左胸的同心结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同时体内的“时间”权柄也开始发烫。他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金光中竟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身着帝袍,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正是前世的帝俊。
“好久不见,李长久。”帝俊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以为解开了葬神窟的困局,就能摆脱我?太明权柄本就该属于我,这片雪原下的魂灵,正好能帮我彻底觉醒。”
李长久眼神一冷,拔剑出鞘:“我的东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何况这些魂灵,也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他运转太明权柄,金光暴涨,“你想抢权柄?先问过我的剑。”
帝俊嗤笑一声,抬手一挥,天空中的金光突然转向,化作无数利刃射向李长久。姬玄瞬间出剑,红衣翻飞间,剑光化作锦绣画卷,挡住了所有利刃:“欺负我不可观的人,问过我了吗?”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雪原深处的冰雕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额头上的符文开始碎裂。那些被唤醒的魂灵齐齐发出嘶吼,化作一道道流光冲向冰雕,与碎裂的符文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在光芒中,冰雕下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了一块残破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太明破尘封,黎明照九幽。”
“是烛龙的字迹。”姬玄瞳孔微缩,“看来太初六神早就料到今日之事。”
李长久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随着符文碎裂,体内的太明权柄愈发活跃,三足金乌的暖意顺着经脉流淌,竟开始修复他在葬神窟受到的暗伤。而帝俊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黯淡,显然失去了封印符文的支撑,他无法再维持投影。
“李长久,你等着!”帝俊的声音带着不甘,“下一次,我会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帝俊的身影彻底消散在金光中。天空中的裂缝缓缓闭合,只剩下太明权柄的光芒依旧温暖,笼罩着整片雪原。那些魂灵在光芒中渐渐变得清晰,脸上的空洞被释然取代,一个个朝着李长久躬身行礼,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黎明的曙光中。
积雪不再泛着铅灰色,而是恢复了正常的洁白。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朝阳穿透风雪,洒在雪原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李长久收起长剑,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能清晰感知到陆嫁嫁的气息就在不远处——她果然没有离开,一直在等他。
“走吧,三师兄。”李长久转身笑道,眼底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去会会陆宗主,顺便看看二师兄的刀,是不是真的比我的剑快。”
姬玄看着他的背影,红衣在朝阳中猎猎作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啊,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挥剑成画,什么叫真正的剑道。”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原的晨光中,只留下那座残破的石碑,在朝阳下静静矗立。石碑上的字迹被阳光照亮,愈发清晰,而在石碑下方,新的积雪正缓缓覆盖那些挣扎的手印,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但只有李长久知道,这片雪原的黎明,不仅驱散了尘封的黑暗,更揭开了太初六神与十二神国之间,又一层被掩埋的秘密。而这秘密的背后,定然还有更多的反转与诡谲,在等着他去揭开。
朝阳爬过雪原尽头的冰原时,李长久终于在一道冰封的河谷前,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素白身影。陆嫁嫁背对着他站在河谷边,先天剑体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剑息,竟将飘落的雪花都震成了细碎的冰晶。她似乎早已感知到他的到来,却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河谷下那片泛着幽蓝的冰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那是当年李长久在天窟峰时,用剑穗边角料给她新编的,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有些发白。
“你倒是舍得从葬神窟爬出来。”陆嫁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转身时,李长久才发现她眼底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素白的道袍下摆还沾着南荒的泥点,显然是在这里等了许久,“我还以为,要亲自下去把你这‘小道士’的骨头刨出来。”
李长久挠了挠头,把沾着血污的道袍往身后藏了藏,试图装出轻松的模样:“哪能让师尊动手?我还等着看你用新学的剑招,教训那些不服你的长老呢。”话虽如此,他却敏锐地注意到陆嫁嫁袖口下的小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剑伤——那是之前为了阻拦九婴时留下的,此刻伤口虽已结痂,却还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沾染了葬神窟的阴邪之力。
不等他开口询问,陆嫁嫁已走上前,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剑息顺着她的指尖涌入李长久体内,瞬间扫过他经脉中残留的暗伤,那些在葬神窟中被九婴毒液侵蚀的地方,竟在剑息的滋养下缓缓恢复。“别想着转移话题。”她的目光落在他小臂的旧伤上,眉头微蹙,“葬神窟底的阴邪之力,没少折腾你吧?”
一旁的姬玄识趣地退后两步,红衣扫过积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你们师徒俩叙旧,我去前面探探路。这河谷底下不对劲,冰层里好像封着什么东西。”说罢,他便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河谷尽头的风雪中,显然是故意给两人留出空间。
河谷边瞬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夹杂着雪花落在冰层上的轻响。李长久看着陆嫁嫁认真为他梳理灵力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在谕剑天宗时,自己突破紫庭境心魔劫,她也是这样守在他身边,一夜未眠。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何这位向来清冷的天窟峰峰主,会对他这个“带枷锁”的弟子格外上心,直到后来在宗门大会上,她为了护他,连破七位长老的合击阵,才让他明白,这份师徒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宗门礼法。
“师尊,你手臂上的伤……”李长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伸手想去触碰她袖口下的伤口,却被陆嫁嫁轻轻避开。
“一点小伤,不碍事。”陆嫁嫁收回手,转身重新望向河谷下的冰层,语气却沉了下来,“倒是你在雪原上遇到的事,姬玄已经跟我说了。白藏的封印核心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她抬手朝着冰层一指,先天剑体的剑息化作一道细剑,轻轻点在冰面上——冰层下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与之前雪原上冰雕的印记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复杂,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冰层下的东西牢牢困住。
李长久凑近冰层,运转太明权柄。金色的光芒透过他的指尖落在冰面上,冰层下的符文竟在金光中微微发亮,隐约能看到符文包裹的中心,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在缓缓蠕动。那黑影形如猛虎,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尘封”权柄气息,却比之前在雪原上遇到的封印,要强盛数倍。
“是白藏的残魂。”李长久的声音沉了下去,太明权柄的光芒与冰层下的黑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当年被我和叶婵宫擒获时,看似魂飞魄散,实则是将一缕残魂藏在了这里,用‘尘封’权柄封印了自己,等着有朝一日借外力复苏。”
陆嫁嫁的剑息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冰层上的符文被剑息震得微微颤抖:“那雪原下的魂灵,就是被他用来滋养残魂的?”
“恐怕不止。”李长久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少年魂灵说的“别碰雪”,还有冰层下那些隐约可见的手印,“这片雪原的雪,早就被他的权柄污染了。凡是踏足这里的人,魂魄都会被积雪悄悄吞噬,最后变成滋养他残魂的养料。刚才若不是姬玄及时赶到,我恐怕也要栽在这里。”
话音刚落,河谷尽头突然传来姬玄的一声低喝。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赶到时,只见姬玄正持剑站在一片开阔的冰原上,红衣被一股黑色的气流缠绕,而他对面的冰面上,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涌出浓郁的“尘封”权柄气息,一道高达数丈的黑影正从缝隙中缓缓升起——那黑影通体由冰层凝聚而成,形如猛虎,额头上刻着与之前冰雕一模一样的符文,正是白藏的残魂所化的虚影。
“李长久,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白藏的声音如同冰块碰撞,带着刺骨的寒意,“太明权柄的光芒,正好能帮我解开最后的封印。只要吞噬了你,我就能彻底复苏,重新执掌十二神国的‘虎’位!”
李长久拔剑出鞘,太明权柄的金光瞬间笼罩全身,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展开,温暖的光芒将周围的寒气驱散:“就凭你一缕残魂,也敢妄谈复苏?当年我能擒你一次,今日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陆嫁嫁与姬玄同时上前,三人呈三角之势将白藏的虚影围住。陆嫁嫁的先天剑体剑息暴涨,素白的道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指白藏虚影的眉心;姬玄则挥剑成画,红衣翻飞间,无数剑气化作锦绣山河,将白藏的退路彻底封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藏的虚影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的“尘封”权柄气息骤然爆发,冰原上的积雪瞬间被冻结成无数锋利的冰刺,朝着三人射来。那些冰刺上都缠绕着黑色的魂气,显然是用之前被吞噬的魂灵炼制而成,一旦被刺中,魂魄便会被瞬间封印。
李长久不退反进,太明权柄的金光化作一道屏障,挡住冰刺的同时,他纵身跃起,手中长剑斩出一道金色的剑痕——那剑痕中蕴含着“时间”权柄的力量,竟让白藏虚影的动作瞬间迟滞了半分。陆嫁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先天剑体的剑息凝聚成一道细剑,精准地刺入白藏虚影额头上的符文中心。
“嗤——”符文被剑息刺破的瞬间,白藏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的“尘封”权柄气息开始剧烈波动,冰层下的黑影也在疯狂挣扎。姬玄趁机挥剑,无数剑气化作锁链,将白藏的虚影牢牢捆住:“李长久,快用太明权柄净化他的残魂!再晚,他就要引爆周围的魂灵了!”
李长久没有犹豫,周身的太明权柄光芒暴涨,三足金乌的虚影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金色的火焰顺着他的长剑,涌入白藏的虚影体内。那些被“尘封”权柄禁锢的魂灵,在火焰的滋养下,竟从虚影中缓缓脱离,化作一道道透明的身影,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飘去——他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像是终于摆脱了数百年的囚禁。
白藏的虚影在火焰中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残魂,在剑息的包裹下动弹不得。“不可能……我明明算计好了一切……”他的声音带着不甘,“太初六神的预言……十二神国的复苏……怎么会败在你一个小道士手里……”
李长久看着那缕残魂,眼神冰冷:“你错就错在,把别人的魂魄当成棋子。这世间的权柄,从不是靠掠夺得来的。”说罢,他抬手一挥,太明权柄的火焰彻底吞噬了那缕残魂,冰层下的黑影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片纯净的白雪。
当最后一缕残魂被净化时,河谷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李长久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正是断界城的司命。她依旧穿着那身神官服饰,权柄“时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显然是刚从某处赶来。
“看来我来晚了。”司命的目光扫过冰原上的痕迹,落在李长久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你们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白藏的残魂若是复苏,恐怕会提前引发‘暗日’的预言。”
陆嫁嫁收起长剑,目光落在司命身上,带着一丝警惕:“你怎么会来这里?断界城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她与司命向来不对付,当年在南荒时,司命曾为了脱离断界城,对李长久出过手,这份芥蒂,至今仍未消散。
司命没有在意她的警惕,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递给李长久:“这是夜除大人临终前留下的,他说若是你遇到白藏的残魂,就把这个交给你。”令牌上刻着复杂的“命运”符文,正是夜除当年掌管的权柄印记,“他还说,这片雪原的尽头,连接着鹓扶神国的旧址。那里藏着叶婵宫当年夺取‘无限’权柄的秘密,或许对你解开太初六神的预言,有帮助。”
李长久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时,一股微弱的“命运”气息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与他的“时间”权柄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雪原上,少年魂灵说的“尘封……白藏……”,还有姬玄提到的烛龙字迹,这些线索串联起来,竟隐隐指向了太初六神当年的一个惊天秘密——或许,十二神国的覆灭,并非只是因为权柄争夺,而是与太初六神的某个计划有关。
“鹓扶神国……”李长久握紧手中的令牌,目光望向雪原尽头的朝阳,“看来,我们又得走一趟了。”
陆嫁嫁走到他身边,先天剑体的剑息与他的太明权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温暖的屏障,挡住了身后的风雪:“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回应当年在天窟峰时,两人许下的“师徒同路”的承诺。
司命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转身走向空间裂缝:“我还有断界城的事要处理,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若是遇到危险,捏碎令牌,我会尽量赶来。”说罢,她便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光影,消失在裂缝中,只留下一句模糊的叮嘱,“小心叶婵宫……她的‘梦境’权柄,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河谷边的风雪渐渐平息,朝阳终于越过冰原,将温暖的光芒洒在三人身上。姬玄不知何时已回到冰原上,红衣在晨光中格外耀眼:“看来,接下来的路,不会比葬神窟好走。”
李长久抬手将青铜令牌收好,转身看向陆嫁嫁,眼底带着笑意:“怕什么?我可是李长久,杀你易如反掌的那种。”
陆嫁嫁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手中的长剑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少贫嘴。先把你身上的伤养好,不然到了鹓扶神国,我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原尽头的晨光中,只留下河谷下的冰层,在朝阳的照耀下,缓缓融化成清澈的河水,顺着河谷流向远方。而在他们身后,那片曾经被“尘封”权柄笼罩的雪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黎明——积雪下的土壤中,竟有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像是在预示着,这场跨越千年的宿命纠葛,终将迎来新的转机。只是谁也不知道,在鹓扶神国的旧址中,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反转与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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