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骗过 心之所向（2/2）
“遵化综合场站库，”方锦程道，“你们都是医生，有没有跌打的药膏，月歌脚扭了。”
姜雁笑了，“谁出门带跌打药膏，我们就在唐山市人民医院呢，要不跟我回去拿。”
林月歌看了眼方锦程，“不用麻烦了。”
一顿饭吃完，林月歌和姜雁都很高兴，两个人手拉手，出去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知道他们要先待在场站库，没有对口单位接收后。
姜雁有些吃惊，“怎么可以这样，大学生荒废学业，又不支援对口建设，也太过分了。”
她思量了一下，“放心，我爷爷最近在诊治刘书记的丈母娘，他丈母娘是省里的哪位夫人，你懂的……”
她笑得有些神秘，林月歌跟着她笑了起来。
“姜雁，不用，我们现在也还算过得有滋有味。”
她悄咪咪地看了眼饭店里面的方锦程，凑到林月歌耳朵边，“你谈对象了，那个阿锦？”
林月歌忙摇头否认，怎么会是方锦程？
“没有的事，在火车上碰见的。”
“哦……他这么关心你，我还以为。”
姜雁不由得想起，在北京和林月歌吃的最后一顿饭，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后来，她才知道，他叫袁砺，是林月歌做保姆的袁家的大儿子。
她直觉林月歌身边跟着的，不该是方锦程，而应该是那个男人。
“你不喜欢他？”
林月歌脸色微红，但到底还是坦荡，“没有，不喜欢。”
她不会跟姜雁撒谎。
姜雁笑着约她再见面，“场站库是吧，等我这头空了去找你，来，咱俩留个电话。”
她和林月歌是多年的交情，周缈看了，倒也觉得有些没意思。
姜雁要和那几个年轻的大夫回人民医院坐班了，两人再不舍，也得分手了。
方锦程手插在口袋里，见林月歌站在路口，风儿喧嚣，掀起她扎好的头发。
只是那么一站，周围便有不少人行注目礼，他不禁升起一点自豪来，要是早些知道，林月歌也在上海读大学，就好了。
“来都来了，时间还早，要不看个下午场？”
方锦程指了指电影院门口的招牌，正是《庐山恋》的剧照，俊男靓女，花丛中两两相望。
“月歌姐，要不就看看吧。”周缈其实是想看的。
“好吧。”
看场电影罢了，买了票走进去，没想到里面挤挤挨挨，都是附近赶来的青年人，就为了看一场《庐山恋》。
林月歌赶忙落座，周缈坐在中间，将方锦程和她隔开。
方锦程望了望不远处的林月歌，心头焦灼。
电影快要落幕，他要上厕所，挨擦着林月歌的膝盖走了过去，只觉香风微拂，一时经有些醉人。
只是一瞬。
方锦程却觉得黑暗中擦起了暗火，不时又回来落座，全程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袁砺差不多出身，一时有了想望，不愿多等。
回去的公交车上，他坐在林月歌的后面，她的发梢就落在他抓着靠垫的手指上，扎的有些痒。
公交车上，有几个电影院里的小青年出来了，一路跟着他们上了车。
其中有一个带头的，穿着一条时兴的短裤，梳着油光闪亮的脑袋，非挤着方锦程，坐了下来，跟前头的林月歌搭话，“女同志，你叫什么？”
林月歌没理。
他又去跟周缈搭话，“你不是唐山本地人哦？”
周缈也目不斜视，方锦程看着这个油头小伙，“你干嘛呢？”
车子上，小伙子只是笑笑，没跟方锦程，只是靠着车窗，哼哼着什么歌。
终于到了遵化，三人下车，那一伙人竟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在尾随！
天色有些擦黑了，林月歌也跟着害怕起来，方锦程安慰她们，“别怕，有我在。”
后面的油头小伙子终于忍不住，拦住了林月歌，“妹妹，去哥哥家里玩不，哥也住这附近。”
这附近？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场站库附近，周围有些荒凉……
林月歌捂住嘴，方锦程站在她面前，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能错过。
“快跑。”
他低声道。
林月歌和周缈对视一眼，用尽全力跑了起来，只是林月歌脚踝上的扭伤还没彻底好，顿时落在了周缈的后面。
她朝着周缈喊，“去叫袁砺。”
这里离场站库不远，只要周缈跑得够快。
方锦程和他们打了几个来回，架不住他双拳难敌四手。
一伙人已经架住了他，油头小伙子也在朝林月歌追来，像是一条紧追不放的野狗。
她早就跑得力竭，刚停下一刹那，那油头的小伙子，就截在了她的前面，她往后退，脸上平静，“我们是场站库的人。”
“里面都是当兵的。”
那个小伙子嘿嘿一笑，似乎并不怕，“当兵？那我也当过，前几年干过联防队。”
他的手往前伸，摸到了林月歌的脸上，滑不留手，“哎哟，这么漂亮一妞，你那对象真不经打，还不如我。”
林月歌被他摸一下，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你离我远点。”
这个巴掌激怒了油头青年，他冷笑起来，“真他妈不吃敬酒吃罚酒，还不他妈滚过来。”
他招呼自己的几个同伴。
“给哥绑到田里去。”
他招呼完，身后却许久没有动静，再一回头，几个同伴都倒在了地上，他大怒，“谁？”
方锦程并没爬得起来，到底是谁？
忽然，一个斗大的拳头从侧面袭来，直接砸到了他的面门上，毫不留情。
他捂着眼珠子，站不太稳，一片金星之中，只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遮住了仅剩的天光。
“你在找我？”
又是一拳。
这一次，砸的是手臂，刚才摸到那个漂亮妞的右臂，啪嗒一声，似乎是肌腱断裂的声音。
他再也站不住，在地上哀嚎打滚，依稀看到一点深绿色服装，肩头上是五角星。
“打人啦，解放军打群众啦！”
林月歌站在袁砺身后，望着他脱下军装外套，又给那流氓补了两拳头，一时心口晃荡，说不上还害怕，还是获救后的喜悦，又还是发堵。
小丁，小武他们也都来了，把剩下几个挣扎的同伙制服，扭送到场站库墙根下罚站，等着袁砺处理领头的。
袁砺却是教训了好一阵。
久到小丁都看不下去了，前去拦袁砺，“班长，再打命都没了。”
袁砺擡起头看他，小丁心头一突，班长打得，眼睛都红了。
他这么说，却没用，袁砺又塞了一拳头下去，肉接肉，发出沉闷的噗声。
又回头望望站在后面不远处，颤抖的林月歌。
小丁嗓子卡了一下，又道，“班长，小林同学很害怕，别打了。”
打得有些失控的袁砺，听到林字，反射性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收了手，慢慢从这流氓的身上起来，“把他也绑了，送公安局。”
他瞳孔一时有些失焦，回头去看林月歌，两秒之后，才看清，她的模样，她愣愣的，像是真的吓傻了。
急切地走过去，伸出手臂，却又半道落了下来，“别怕，林月歌，别怕。”
她不怕。
他来了，她就没那么怕了。
“嗯，袁大哥。”
她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歪了一下，袁砺终于伸手将她搀扶住，她不自觉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喃喃道，“没事，我没事。”
见她这样子，袁砺心整个都像是被揪成一块块的，送进石磨里磨碎了，只恨刚刚没有真的打死那起子流氓。
方锦程擦了擦脸上的伤口，走过来查看林月歌的情况，不过他自己也够呛，很快就被小丁他们拉回去上药了。
周缈和同屋的几个女生也很快过来，把林月歌接走，回屋里安慰。
她一向能得人喜爱，先是自己的母亲，再是余翠翠，又是现在这些人，不足为奇。
袁砺看了看自己，怀里一下子就空了，一切像是梦，再一次荡然无存。
他真的讨厌她吗？
他闭了闭眼睛。
只是——
既不可得，骗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