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软 云影投在了波心（2/2）

他不知道袁砺在做些什么，只是替他生出了一点惋惜。

他的事情，他早从方倩倩口中听到一些，不过他不关心这些罢了。

比如，袁砺不肯去父母安排好的陆军二炮。

比如，他也不肯在选拔受伤之后，转入某作战旅。

至于他为什么来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场站库，他们都不知道。

现在，袁砺用那种锐利的眼神紧盯着他，像是盯着一个移动的靶子，让人很不舒服，但他也观察到，这一刻的袁砺，又回到了从前他熟识的那个样子。

漫不经心，却又张狂。

全世界都可以踩在脚下，却没那个兴趣。

方锦程顶住了那道难熬的视线，仍是站在那里，却已经汗涔涔。

林月歌开口了，“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她脸上带着微笑，声音软软，带着一点甜丝丝的滋味。

袁砺转过头，分明感觉到她不太痛快，一时也就没有了什么心思。

“是的，你能照顾自己。”

方锦程也跟着笑了笑，“是我多话了。”

袁砺重新启动了运输车，开到了粮站附近，停了下来。

他叮嘱林月歌，“你坐车上别动。”

粮站站长黄成钢是个出了名的色鬼。

袁砺迈开腿，进入了粮站，站长早就在里面等着，见袁砺来了，忙拿出烟，递给他，又把火柴给他划上，“袁班长，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了你两天了。”

袁砺嗯了一声，找了张椅子坐下，他坐得不是别的，正是站长的那把椅子。

黄成钢看着，没说什么，站起身，让他坐。

林月歌在车上坐着闷，悄悄下来，没进粮站，就在门外站着，她想看看，袁砺来粮站做什么，是不是能够要到粮食，那个粮站站长，又会怎么说。

上次他们可是吃了亏的，而且他并不买袁砺的帐，怎么这次袁砺一来，听起来这么客气。

她继续悄悄地听着。

“黄站长，我们场站的运输车是归遵化驻部处统一调度的，不接私活。”

袁砺接过那根烟，只是凑在手指上，并不去抽。

“那……打电话给陈副书记？”黄成钢总算在脸上赔出几分像样的笑容来。

烟灰落了一地，袁砺也不着急，慢悠悠转了一圈，摸了摸粮站里的粮食袋子，“今年收成不错啊。”

“还，还成。”

黄成钢心里苦。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省里会突然要查起唐山的储备粮，而且还是突然来查。

这事儿，要不是刘书记提前得到消息，恐怕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这关键的时候，他派去滦州借粮的大卡车被忽然拦在了滦州县，一下子动弹不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也想不到，运气怎么一下子会差成这样。

看着袁砺在里面转来转去，就是不提正事，黄成钢心更加着急了。

“就是这储备粮的事……袁班长……”他又递过去一个信封，厚厚的，装了不少，塞了过去。

“这个我不能要。”

他推了回去。

黄成钢只差给他跪下了，“现在全遵化，能救我的只有您了，袁站长。”

袁砺也兼着场站库的站长一职，刚才黄成钢还不肯叫他站长，只叫他班长，现在一逼急了，把跟他平级的称呼，还是喊了出来。

“我上次的批条，黄站长放哪了？”

他还是避而不谈，黄成钢赶忙把那批条拿出来，颤颤巍巍放在桌子上，让袁砺随意取用。

“就这儿，就这儿，原站长，这不是储备量不够，才没给您拿那么多嘛。”

“还得劳烦您帮我想办法。”

只有袁砺有运输车，他跟周遭的村子关系都不错，能够从农民那里先借点数量对付检查才行啊，刘书记说是想办法，却根本没把他这个站长放心上。

也是，他一个如日中天的书记，储备粮不够的事情，最多把他推出去顶锅。

黄成钢好话说尽，袁砺终于把那根烟拎起来，抽了一口，“那我场站库的粮食？”

他听后，点头如捣蒜，“送，等过两天，滦州的卡车能回来，我亲自送过去。”

良久的沉默。

他忍不住观察袁砺的表情。

竟是看不出什么意味来，无喜无怒，无波无澜。

“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老黄的地方，无有不应的。”

他拍胸脯保证。

袁砺看着他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直往下落，把烟头揿进了烟灰缸，淡淡道“好，我帮你去借粮。”

批条上，那道被划掉的杠又被重新叉掉，由黄成钢重新写下，一百斤粮食未领。

他拿着批条，走出粮站的大门。

林月歌和他四目相对。

“你下来做什么？”

“嗯……想上厕所。”

她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袁砺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小的公共厕所。”

林月歌只能过去上厕所。

一出来，他正站在不远处等候着，身姿挺拔，肩膀开阔，像是她的专属哨兵。

说不出怎么回事，林月歌心底一软，软地像是新喧过的棉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