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断生 谈论你像谈论已故之人（2/2）
“坐吧，林月歌。”
她招呼她坐下，双手搭上去，仔细地给她号脉。
一边细细地切脉，一边还在一个小本子上，做了点儿纪录。
林月歌有点儿好奇，“你这是干什么呢？”
姜雁眼睛一亮，还是按捺住了分享的热切，“我的研究方向，现在不能跟你讲。”
“你是我的第十八号客户呢。”
她耸了耸肩，看向林月歌。
“你不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吗？”
林月歌摇头。
她一摇头，姜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真这么觉得？”
姜雁看着她，想要分辨出林月歌的真实意思，“别是跟我客气呢。”
林月歌重新道，“当然不奇怪，如果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奇怪的话，我宁愿多认识些奇怪的人。”
要说奇怪，她自己似乎也够奇怪的，明明死过一次，现在又能重来。
说出去谁信呢，像姜雁这样，只是有一些奇特的爱好，都够不上吧。
姜雁看着林月歌的神色，她显然十分郑重其事，突然扑哧笑了，“我逗你玩呢。”
“子弟中学那些八旗子弟，呵呵。”
“不过，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姜雁没对那些同学做评价，不过按照平时课上课下的情况看，林月歌确实感觉到，姜雁和其他同学是有一层隔阂的，尤其是一些男同学，总是以见姜雁吃瘪为乐。
林月歌又起身看了看她房间的陈设，也是有一些女孩子的东西，比如漂亮的挂画，比如一些瓶瓶罐罐。
其中，有一个银色的小罐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凑近了闻一闻，还有一股药香。
“这是什么？”林月歌觉得罐子很精致，药香味也不浓郁，淡淡的刚刚好。
姜雁看了一眼，忙着整理她刚刚纪录下来的一些结果，道，“哦，这是我自己做的，护手霜。”
护手霜？听起来，像是擦手用的。
她打开罐子，里面的膏体是淡绿色的，泛着莹莹的光泽，看着就很吸引人。
“我能试试吗？”
“能。”姜雁头也不擡。
林月歌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到了手背上面，都不用涂太久，竟然很快就化开了，就像是水一样润泽，一点儿也不油腻。
她惊奇地擡眼看姜雁，“这比蛤蜊油好用多了，你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厉害。”
林月歌夸人很真诚，倒搞得姜雁不好意思了。
“真的假的？我自己瞎搞搞的，哎，上次搞了个脱毛膏也是这种瓶子，被班里同学拿去恶作剧，搞得他们男生手毛腿毛都脱光了。”
她一股脑地给林月歌塞了好几瓶在包里，“你拿去用，放心，那脱毛膏已经不用这种罐子了。”
“那我就拿回去了。”
恭敬不如从命，她还挺喜欢姜雁这个奇奇怪怪的“护手霜”的。
到时候，给妈和大姐都捎两罐。
她想着。
两人聊了会儿天，姜雁拖着下巴看她，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月歌，你可真漂亮。”
林月歌也从善如流。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姜雁的瞳仁是好看的棕褐色，眼睛有神，又亮晶晶的，充满了灵气的样子，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新点子。无论是有用还是没用，那都很好。
姜雁听了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
“林月歌，你可真逗哇。”
她伸出手指揩去那些泪花，“我平生第一次听人夸我漂亮。”
姜雁的五官确实不出彩，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一笑，那双眼睛里就迸发出更多闪亮的光彩。
林月歌心想，她遇到的每个女孩子，都很美好。
对，就是那个陆老师教过她的，好字。
哦，方倩倩除外。
两个人愉快地约定了下次一起逛街，姜雁热情的表示，这附近很多地方都很有特色。
“天安门你也没去过，下次带你去。”
“我家里还有照相机呢。”
林月歌看着姜雁，学校里的她，可没这么开心。
她不打算在姜雁家里叨扰，很快就离开，姜雁去门口送她，正好碰见那个新加坡人出来。
“呸。”
出了姜家的大门，中年男人摸了摸别再腰上的大哥大，金链子在脖子上一甩，在地上虚虚地吐了一口痰。
旁边，另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男人在劝他，“吴总，您千万别跟我家老爷子一般见识，咱们过了大后天的子时，老爷子就没脸了吗，没必要。”
被称吴总的男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撇头看见林月歌正走到了不远处。
拿出大哥大指了指，“喂，你们谁来帮我说句话。”
林月歌回过头，姜雁拉拉她的手，“别理他。”
吴总追了过来，堵住了两人的去路，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先是被林月歌给震了一下，很快又看了看她，指着林月歌，说道，“你，你来。就说一句话，我给你一千块。”
姜雁朝那个中分男人道，“姨夫，你还不快过来！”
男人施施然过来，搓着手，“吴总，您就别为难女同志了。”
吴总显然并不买账，“就说一句吉祥话，说吴老板你一定长命百岁，能拿一千块，这笔买卖，小同志愿意做的哦。”
一千块。
一句话。
林月歌定定地站在那里，她正是缺钱的时候，工读学校，高考，高考失利，北京，落脚……
很多念头快速地转动过去，像是一闪一闪的油灯，黑烟浓密，却又有火星子在里面窜。
姜雁没说话，她打定主意，林月歌不会要的。
吴总算是看走眼了，他怎么会觉得林月歌会需要钱呢，他是没见过人家坐华沙车好吧。
见林月歌不说话，吴总又追加了筹码，伸出三根短短粗粗的手指头，“三千块。小同志，这年月，三千块在内地，可不是小数目。”
只要一句话。
林月歌轻轻咬住了嘴唇。
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