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过客 容颜如莲花开落（2/2）

她看着地面，那里，砖块的纹路密密匝匝，恰好被影子蒙住。

她自认为他俩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而且——

“有，有点突然。”

她是宣言一心只要学习上进的人，倒把这茬忘了。

尽管那样，她还是——对其他都没兴趣？

除了……

除了“阿哥”吧？

袁砺一时失语，定定地看着林月歌，倒有些忘了自己要跟她谈些什么了。

他一时眼底褪去些热望，“算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往客厅走去，打开电视机，声音调地很低。往沙发上一座，整个人半开半合，一只手耷拉在沙发扶手上，彩色的荧光在他脸上不停地闪烁着，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

袁砺这么说，她反而又不太好意思直接离开了。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那我走了。”

袁砺眼神追过去，林月歌当真走到了拐角，要去推开客厅的门。

黑漆漆的，也不怕绊着。

“林月歌，你还真走啊？”

他气急反嗤笑了出来，不高不低的声音落在地板上，像珠子一样滴溜着滚过去，滚到了林月歌的脚边。

她回头，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却并没有什么震怒的意味，反而有一些疲态。

袁砺，也是会疲惫的。

她第一次有这个认知，她一直以为他无所不能，意气风发，少年轻狂……

“电视里正好有个学习讲座。”

他拍了拍隔壁的沙发软垫子，像是拿准了她会受到这个条件的诱惑，又像是拿不准，眼神借着昏暗的电视机灯光，半遮掩着看她不远处的脸蛋。

那是一张漂亮而不自知的脸蛋，或者说，漂亮到自我厌倦。

又或者说，她没有与别人一同认为，这样的容貌是她的荣光。

他的身体比头脑更早嗅出这一点。

她这样的自我认知，反而更像是香甜空气中一点点的焦苦味，很抓人。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她有心上人后，仍执意要她过来陪一会儿。

就当是——

在车上，彼此方向不同，还是会，有一刻钟的交集。

哪怕什么都不留下。

听到学习，她慢慢悠悠晃过来，看了眼那张沙发，离他不是很近，打量了一下，接着，才正襟危坐到他指定的沙发垫上，颇有些警惕地微微瞪大那双杏仁眼：“就一会儿。”

袁砺余光注视到，终究有一些好笑起来。

她某些时候的神态，真像极了小动物……

电视里，主持人在讲着枯燥的英语语法，断断续续的。

她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有淘换到英语的教材。

英语，会作为考试科目吗？

她打熬不住，慢慢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双眼一点点地无神起来，眼皮睁睁闭闭，一时便头靠着沙发背，睡着了。

她闭上眼，呼吸轻缓而平稳，一旦闭上眼睛，她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了。

真的有很努力在做到自己的诺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一旦失败，那样的结果，她又能承受吗？

电视机的屏幕，无声地播放了一场《英语讲座》，袁砺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熟睡如婴儿的脸庞上。

她睫毛很长，色泽比鸦黑的头发淡一些，呈现深棕色，荧幕光线投上去，将她脸上的一些细碎的绒毛都显影了出来。

电视早已完结，他却定在了沙发上。

不能在这里睡。

他试图唤醒她，靠过去：“喂，林月歌。”

林月歌却没什么反应，兀自睡熟了，呼吸声非常规律，一点点小小的气息，像猫咪一样，扑到他的锁骨凹陷处，聚拢来，变成一滩流动的湖。

袁砺扒了扒半干的头发，这——

他给林月歌拿了一条自己房里的羊毛毯，毯子有些厚重，一盖上去，她就开始嘟嘟囔囔地在梦中抗议。

“热……”

她翻身想将毯子移开，一动弹，短短的单人沙发却没能将她拦住，袁砺迅速伸出手脚将她拥住，放回沙发正位上。

之所以是拥，而非抱，是他很克制地将躯干跟她隔开一些距离，只拥手臂稳住她的背部，又使了一些巧劲将她给半弹回去。

哪知他刚要抽开横亘在沙发软垫和她背部中间那条右手臂时，她却如懒猫一般，凑了上来。

“妈。”

她伸出手来，将他整个儿抱住，嘴唇凑上他脖颈处，印上一个吻。

“妈妈……”

林月歌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抱着妈妈撒娇，晚上睡觉时偏要搂着亲着妈妈的脖子，才能安睡。

她睡得太沉了。

根本分辨不出，唇下的脖子不如女人的柔软。

又或许，是分辨出了。

支支吾吾失望地离开了。

唯余袁砺愣在当场，如坠梦中，额角，冷汗淋漓。

他没能继续留在现场。

没有立场。

袁砺在回来的地铁上，就已想得很清楚，他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留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