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转 念头也倾覆（2/2）

那么也许——

并没有什么命运的说法。

她松快多了，除了照料袁小宝，便是欢天喜地地开始了又一轮紧凑的学习。

之前袁砺一会儿要做饭，一会儿指点她，总是占用了时间和心力的。

如今，他彻底消失，她只觉从未学得如此顺畅。

不过，越学越多之后，林月歌的难题来了。

第四节集的问题过后，后面的几何，她就完全地弄不明白了。

梦里，无数的圆锥，三角体，正方体，长方体在她面前挥舞，一时，它们分开成了两半，一时又抱到了一起。

惊醒时，林月歌不住地擦汗。

她得找个老师。

但她分不开身来上学呢，她转头看向袁小宝。

袁小宝正从盆子里开心地捞着肥皂泡沫，一个泡泡飞到了他自己的脸蛋上，啵地一声破了。

这轻微的一声像是把他惊到了，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望着林月歌。

她连忙跟他玩起来，模仿着叫了一声啪，袁小宝咧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月歌也有点诧异，她第一次听到袁小宝笑出这么大的声呢。

她抱起他，又说了几声啵，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孩子像是对有意思的拟声词有强烈的反应。

这热闹的，把刚下班的陆燕萍和袁克成也吸引过来了。

两人也都嘴里模仿着发出啵啵声，各个都把袁小宝逗得咯咯咯笑。

孩子开心的笑声把几人都感染上了，气氛越发愉快。

袁克成都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小子，声音响亮着呢，到时候也给咱当兵去。”

提到当兵，陆燕萍又想到了袁砺：“你先把你大儿子袁砺心甘情愿弄进去再说吧。”

之前还答应地好好的，现在不知怎么了，一点都不积极了。

她抱走了袁小宝，自己去逗了一阵。

袁克成站在原地，有些无奈。

这次休假，林月歌主动提出不需要陆老师在家看孩子。

“陆老师，你和朋友出去玩吧，你帮我把布料带回来就好。”

林月歌拿出自己工资里的布票，让陆燕萍下班顺路帮她取回来。

陆燕萍按照她的要求，扯了几种花色，好几米。

临出门前，又道：“小林，今天就麻烦你了。我们今天去吃蛋糕，晚些带回来你尝尝。”

“陆老师，您对我这么好，这半天没什么。”

她把陆燕萍推出们去。

前些日子，就想着给陆老师他们都做身衣服。

她早就在街上和画报上看过现在时兴地衣服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

等陆燕萍晚上回来时，她已经趁着袁小宝睡午觉，做好了一身小孩子的衣服。

“呀！”

陆燕萍拿起来反复地看。

水蓝色的小衬衫，翻着小小的白色花边，袖口也是缝制上的白色小口子，胸口缝着一个黑白的小熊猫图样。

关键是柔软，缝线接口的地方，都用其他的布料摩擦过好几遍。

“这花边怎么做来着？”

林月歌示范了一下，就把陆燕萍看花了眼。

“这熊猫又是怎么弄的？”

“陆老师，你叫我丢掉的一些旧衣服旧布料，我都捡了些好的，拼起来了。”

她一说，陆燕萍就明白了。

“你可真是巧手。”她难得赞叹，切了一块大大的蛋糕给林月歌。

“快停下来尝尝吧。”

这些没什么难的，她在家里常给弟弟妹妹缝制衣服，这里的料子特别好，缝起来也软和。

“陆老师，你也有。”

她翻出淡蓝色格子布料，又拿出一点深蓝色的柞蚕丝碎布，摆着样子拼接了一下：“这样做个大领子，你看怎么样？”

“等你有空吧。蛋糕呢，好吃吗？”

陆燕萍亲切地询问着，她感动于林月歌时时刻刻想着他们，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她看得出来，林月歌不是讨好她，是真心喜欢这个。

林月歌点头。

她第一次尝到蛋糕，也是第一次知道白色的甜甜的东西，叫奶油。

入口即化。

比冰糕还要好吃。

她眼睛发亮，吃了一口又一口。

最终很快就吃完了一整块蛋糕。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美味的东西，在梦里，怎么一次都没尝过？

她发出了一声感叹。

或许，她开始渐渐实现她的野心了。

野心这个词语，几乎和袁砺的面孔一起，跳入脑海。

她放下勺子。

梦里他带来的无尽滋味，和蛋糕的甜蜜滋味，并驾齐驱，在舌尖反复跳跃。

这一次，这点小小的荡漾，很快就滑过去了，独独留下舌尖一抹甜。

人啊，真奇怪，总是执着于吃过的苦。

从今天起，她就是要甜，要很多很多的甜。

最终，她打开了课本。

大抵只有学习的苦，才能有这个资格，令她安稳品尝。

她翻了翻数学书，上面的笔记写得很完整，可……

这一步为什么又能跳到下一步上？

为什么？

她是真的搞不太懂。

和布料打交道比数学要愉快多，自从学会针线活，她给弟妹们缝制衣服的时候，挺快乐。

她像是天生就知道什么料子什么颜色该怎么搭配……

林月歌微微叹气，尽量克服对陌生事物——数学的恐惧。

这种描述，也是她听陆老师打电话跟同事讨论什么，才学会的。

她开始继续按照课本教学的步骤，求导阴影部分的面积。

这一次，铆足劲一般，非得学会不可，以至于到了最后，隐约哄了袁小宝两次，又听到客厅的钟，隐隐约约敲了十二下。

她还是没能把那道题目搞明白。

起了个大早，她走到了陈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