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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秋蘅 独属于温行川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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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考一下再补充道,“景程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不是你的孩子,温行川,你何苦非要留我?”

温行川不言,挥手将碗碟丢出窗外,在落霜的官道摔得稀碎。

冷元初只觉那些瓷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心口炸开,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再道,“这次回绍兴,我便不会再回江宁府,请陛下成全民女。”

“你,就那么恨熙安吗?”温行川盯着桌案上遗落的一只汤匙,平静问道,“凭什么熙安从出生起,便没有母爱?”

冷元初没有回他。熙安是她的福官,她一定要带走,这几天福官对她越来越依赖,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不必理会温行川胡说八道。

她叫停马车,唤来侍女扶着她到置放浴桶的马车。沐浴更衣后本想寻佩兰,听说她在与冷元朔谈话,便去了阿爹阿娘的马车里,抱着孩子们说笑。

直到二更过去,孩子们早在她怀里睡着,冷元初见熙安今日没非要见一眼温行川,早就甜甜睡在她的身边,心情畅快。

她一定要让熙安脱离这奇怪的习惯,她不否认温行川爱女儿,但他对女儿的要求实在是太过苛刻。

这么小的孩子,本该释放天性的年龄,就开始为了温行川的私念,读起比她小人儿还高的大部头。

做她冷元初的孩子,永远不需要这么累。

冷元初亲了亲熙安和景程,再摸了摸莳儿毛茸茸的头,正想和魏嫆说留在这边过夜,就听温行川传人,有几句话要对她说。

冷元初回绝几次,但龙虎卫坚持不懈传话,她只得下了马车,沿着车队,一边仰头赏月,一边慢悠悠走去。

路过佩兰的马车,她听见冷元朔的声音,正想听听他们讲什么,就见车帘被掀开。

冷元朔走下马车正与冷元初迎面相对,犀利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拍了拍她的肩侧,便纵马而去,他要与自己的妻女同行。

佩兰听到车外动静,隔着车窗看到小姐,立即换上笑靥。

“小姐可有吩咐?”

“无。”冷元初深深凝视佩兰一眼,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她一直都觉奇怪的一件事,今日似乎有了解释。

过去在绍兴,她每次见到出海归来的冷元朔,总有一种在二爹面前毫无隐私的无力感。

就连她把钱庄活纸账册弄乱了这种,她拼命想要隐藏住的糗事,都被才上岸的冷元朔知晓得清清楚楚。

随即换来的是,每次见到他,都得站在门口换着花样背《陶朱公商经》、《生意初阶》……

就因为她讨厌背书,才会对温行川要熙安背书心存不满!

看起来,是佩兰泄的密啊?!

佩兰看着小姐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底闪过一瞬紧张。

她从来都是冷二爷的人,奉二爷吩咐留在小姐身边,将她每日的事情写信寄给主君。

她是最懂,冷二爷对小姐有多上心。

当年他带着九死一生的小姐回到山阴冷家庄,临时到杭州府处理一些事务,将小姐托付给宗妇,哪里想到只过了三天,小姐饥寒交迫,险些……

当时的冷二爷想把小姐带到广州府,但被时年十五岁的知公子拦住。公子发誓会对小姐好,冷二爷便让她来到绍兴,既是监视,又是替他照顾小姐……

其实她,比小姐年长三岁,第一次见到小姐,是在满剌加。

小姐记不得她们的初识、记不得在满剌加治病的时光,也算是天神予小姐的一种仁慈吧……

冷二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曾与他以命起誓,一定会护好他在乎的小姐。

方才她与冷二爷说的是,这些日子小姐与陛下的事情,尤其是陛下的态度。

但她能做的只是陈述事实,不知冷二爷会作何安排啊……

.

冷元初无心探究佩兰到底忠于她,还是忠于冷元朔。

她的二爹不会害她,他还抱过她在扬帆的洋船上,看过暴风雨后的日出呢。

“阿叔,太阳真美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现在看什么都新鲜。一会日头升起,就不许盯着看了!听到没有,蘅姑?”

“我知道啦!”

……

女子的脚步逐渐止住。

她为何会突然有这么清晰的回忆?

蘅姑?秋蘅?

被唤作“蘅姑”的小姑娘被年轻的冷元朔高高抱在臂弯坐着,重见光明的她欢喜看着金乌破云,再回过头来摸了摸尚且二十七八的男人,咂咂嘴道:

“阿叔怎么长这样……”

“怎么,不好看是吗?”

小姑娘嘟着嘴亲在黑面男人的颧骨处,环住他的脖子,“阿叔为何不是我的阿爸呢?”

她不懂,只有阿爸,才该对她这么好啊!

一阵寒风吹过,冷元初紧紧攥住狐腋制成的裘衣,低头看到手中浮现出的馒头。

这次,她拽住递过那杯水的手,一点点擡眼,顺着男人靛青的衣袖看过去——

“二爹,是二爹救的我……!”

冷元初只觉头痛如被沉香以斧破山,属于秋蘅的回忆如海湾的浪潮,争先恐后涌入狭窄的缝隙中——

她看到年轻的冷元朝,蹲在她的眼前与她告别,“我要去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太原府。”

“阿伯,我不能和你走吗?是我不乖吗?”

“蘅姑当然最乖,但你的家在这里,我无法带你走。”

男人将天珠戴在她的脖子上,握紧她瘦小的肩膀,轻轻说道:“这是我从雪域之上,一个叫宗喀巴的高僧那里请来的天珠,孩子,一定要平安长大,等你再大一些,我带你去草原纵马,好不好?”

一旁一个同龄的小姑娘缓缓走过来,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叫冷元初,你呢?”

“我叫秋蘅,秋天的秋,蘅草的蘅。”

……

冷元初再无法走动一步,立在冷家洁白的车队旁,眼泪渐渐蓄满眼眶。

模糊的视线渐渐走来一个人影,迈着坚定的步伐,站在她面前。

“温行川,我不是冷元初。”

“我是秋蘅。”

男人擡手抚摸着她的脸。

她握住那只手,掀开他的衣袖,看到那颗润着月光的锡兰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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